第一章

    济安城慕家偏僻小院内。

    慕安歌身着青衣外袍,内搭素色衣衫,头上未着钗环,简易的回心髻衬着她苍白的脸色更显孱弱,仿佛下一秒便要随风去了。

    她却撸起袖子,光着脚丫在屋中翻箱倒柜。

    屋内仅一张床铺及一套木桌椅,本空旷简陋的闺房如今却是地上床上皆是衣衫。

    【检测到宿主行为怪异,请解释。】

    忽然慕安歌脑内响起一道机械声。

    她一翻白眼,手中却是动作不停。

    【还能干啥,跑路啊!放心不会耽误任务。】

    她昨日正在大学上课,下一秒突然眼前一黑,再睁眼便直接穿越到南朝国济安城慕家小女儿身上。

    原主母亲与外男私会被撞见,慕家正妻柳氏当众将她投井处死,全然不顾家主慕城安阻拦。

    如今慕家百年酒楼——飨客楼生意越发惨淡,几近倒闭。

    柳氏更是擅自将慕安歌许配给济安城出名的纨绔,许家私生子。

    慕安歌连对方名字都不知道,就要被人卖掉,只求能获得许家国安钱庄帮衬。

    柳氏行事毒辣,再不跑,只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慕安歌收拾好行囊,将原主这几年好容易攒下的碎银子小心踹入衣衫内层。

    这时,门外忽然喧闹起来。

    “夫人叫你去议事堂。”

    来人不敲门亦无称呼,像是眼前木门有诸多脏污般,离得有三步之远。

    此人正是柳氏房中下人,府中服侍了十年的赵嬷嬷,在府中颇有声望。

    她本就厌恶这不知是谁的种的慕安歌,要不是家主慕城安并未言语,只怕如此杂种早就被慕家遗弃。

    慕安歌推开房门,她自顾自踱步到院中椅上坐下,撑着脑袋好整以暇的望着不远处的老嬷嬷。

    赵嬷嬷面上有些挂不住,这府里的小姐下人们哪个不是对她笑面相迎。

    她平常最喜来慕安歌处,只因每次都被毕恭毕敬的迎进屋中,好茶点心供着,仿佛自己也高人一等,连慕家小女都要看她脸色行事。

    “果真是有娘生没娘养,这便是二小姐的礼数?”赵嬷嬷满脸鄙夷,斜着眼讥讽道。

    慕安歌翘着腿,用脚尖点了点她,颇为认同道:“此言有理,既说到了礼数,便过来行礼吧。”

    “二小姐三日后联姻之事想必也听说了吧?说不定我在夫人前给你美言几句,就能缓个几日呢。”

    赵嬷嬷搓搓手指,示意需要点口舌银子。婚期可不是她能定的,不过银子不拿白不拿。

    慕安歌将对方小动作收入眼底,故意道:“怎么?慕家酒楼已经开不下去要卖女儿了?那你们这些下人岂不是也要工钱不保,留下来自寻死路?”

    赵嬷嬷闻言面色几变,想起夫人整日愁苦面容,心中也打起算盘来。

    她正想的出神,慕安歌却突然凑近,眯着眼问道:“哎呀,安歌不过随口一说,嬷嬷您这种在慕府待了十年的老人难道也有了二心?”

    赵嬷嬷忍不住后退半步,再看向面前这人,仿佛换了个人:“你,你,我。”

    慕安歌一扫面上阴霾,仿佛能把人溺死在她的笑容中。

    “诶,嬷嬷不必担心,安歌玩笑话。如此姻缘美事,安歌自去感谢母亲。”

    赵嬷嬷还是头一次在慕安歌面前说不上来话,她望着慕安歌背影,额头却已是大汗淋漓。

    今日的三小姐怎如此邪门?

    慕安歌勾起唇角,面色丝毫不见悲恸,像是已然心中有了决断,顺着青石板路,缓步向议事堂走去。

    此时议事堂内,家主慕城安用壶盖荡开杯中茶叶,头也不转对着身旁的柳氏说道:“待会儿那扫把星来了,此事依然由你来说。”

    柳氏抿了抿唇,却还是欣然应下。

    慕安歌三日后嫁人之事,她其实是不愿的。

    可世人皆知,儒雅随和慕城安,心狠手辣柳如月。

    这便是她的宿命,慕府便是她的归处。

    她正心下黯然,慕安歌迈过议事堂门槛,拉回她的思路。

    “见过父亲,母亲。” 慕安歌眉眼含笑,弯腰行了全礼。

    “安歌来啦?快来坐。”慕城安拉着自家闺女坐到身边,语重心长关心道,“昨日听你落水,为父心中一直惦念,怎的今日面色依然如此苍白?”

    他抬头望向柳氏,语气中略显责备:“怎的不给安歌备着姜汤?”

    慕城安是一个商人,处事圆滑从未与旁人有过罅隙,哪怕是慕家杂种慕安歌,如今也有了她能被利用的价值。

    柳氏张了张嘴,她深深望了慕城安一眼,还是闭上嘴,咬牙说道。

    “还有脸喝姜汤?不过一桩婚事便要死要活跑去投河,我们慕家百年贵府,怎的生出你这样的废物东西?”

    慕安歌余光瞥见角落中端着姜汤的侍女,再抬头端详方椅上坐着的二人。

    心下暗自揣度,已了然八成。

    府中嫁女之事,看似是柳氏一力促成,可最后做决策的依然是家主。

    柳氏只怕长此以来被当了枪使。

    可即便如此,她害死原主亲母一事亦是事实。

    她半语未言,泪却先行。

    原主往日姿态被她模仿的惟妙惟肖,甚至比原主更显得叫人心生怜悯。

    慕城安伸手欲轻拍慕安歌手背,像是有万般愧疚。

    却被慕安歌不着痕迹躲过,只好尴尬收回。

    “安歌,为父也不希望你就这样潦草结亲,可那许家是如今鼎盛的富商,虽是嫁于他家庶子,可也不会委屈了你,为父方才同意。”

    柳氏:“我们慕家的飨客楼已然面临困境,你若是嫁过去,我们慕家便有了一线生机。”

    慕城安眼含怒意瞪着柳氏道:“别再说了!”

    他仿佛充满了自责,然而那强压着上扬的嘴角,依然被慕安歌捕捉个清晰。

    真是精明中溢出虚伪,若是原主在这,慕城安话说到这里,怕是已然同意。

    慕安歌索性转开头不看他,免得脏了眼睛。

    而柳氏方才那神情,似是也不愿她嫁过去。

    她闭上眼,默默叹了口气。

    便宜爹什么毛病?表演型人格?

    本想帮原主至少维持与父母面上的平静,如今看来,慕城安看的她直犯恶心。

    慕安歌瞬间收起面上假笑。

    “我不嫁,我看大姐挺好,怎的不叫她去?”

    “放肆!我慕家嫡女岂能嫁去那种地方?”柳氏见扯到自家亲闺女身上,重重拍了下桌子,她再一看慕城安神情,见言语有失,忙补充道,“那许家虽好,却也得是嫡子相配才是。”

    慕安歌见状满脸惊喜对慕城安道:“父亲,母亲说她愿嫁于许家嫡子,你快休妻成全呐!”

    柳氏:“我何时!?”

    慕城安面色早已黑尽,被慕安歌弄的已没了耐心。

    他破口大骂,唾沫星子直往慕安歌那边飞溅。

    “满嘴胡言乱语,怎如此不知羞耻!?”

    “注意素质!”慕安歌蹙着眉嫌弃远离。

    “怎的父亲不愿母亲嫁过去,难道自己想去?天,早听闻商圈男风甚行,想不到父亲也有此种爱好,佩服佩服。”

    慕城安虽目的不纯,但好歹是古人,不像慕安歌胡说八道张嘴就来,全然不顾及伦理纲常,骂的慕城安翻着白眼一副要背过气去的模样。

    “我慕安歌今日话就撂这儿,想嫁你自己上,叫我叔伯奶奶,还是爷爷姊妹一起过去都成。”

    “叫我过去,我就剁了陈家庶子,倒是要看看你家酒楼还开不开的起来,我慕安歌已经死过一次了,死都不怕还怕你个老匹夫?我呸!”

    说着,还不忘给慕城安胸口一脚,踹得对方连退数步,扶着椅子方才稳住身形。

    “你,你,逆子!”慕城安捂着胸口,他急火攻心,一翻白眼,竟是直直气晕过去。

    柳氏忙上前摇晃,哭喊着叫府医。

    慕安歌踱步走到柳氏身旁:“在慕家待了二十年,你有多少个二十年?”

    柳氏闻言哭喊声戛然堵在嗓子眼,她缓缓转头,望着慕安歌离去的背影,和着院中煞白的天光,竟是连哭都忘记了。

    这个不是自己亲生的女儿,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慕安歌趁着骚乱,脚底抹油溜回自己房间。

    原主本就不受宠,屋里也没个下人,倒是方便了慕安歌不用继续伪装。

    脑中的系统却先炸了。

    【宿主与慕家决裂,如何完成富可敌国任务?】

    【慕家飨客楼老破小,自己开一个新酒楼难道不香?】

    【你一没钱,二没权,依我看,嫁于许家也未尝不可。】

    慕安歌背上行囊,趁着府中骚乱,走后门溜出,还不忘怼道。

    【想不到你一个破机器人也对许家庶子感兴趣!?任务我自有办法,相信我。】

    待到慕城安发现人不见后,慕安歌已搭着顺风马车到了隔壁南桑城。

    而慕城安正与许老板商量三日后联姻及酒楼合办之宜。

    却忽然下人来报:“老爷,不好了,小姐跑了!”

    慕城安闻言瞬间脸色铁青。

    他狠狠瞪了小厮一眼:“瞎说什么?”

    忙冲许铭赔笑:“许老弟,你看这,这可否再宽恕我几日?我定将那不孝女抓回来。”

    许铭闻言却暗自松了口气:“慕兄,你我二人虽曾给小辈们定下婚约,约定你家二女与我家二子成亲,可牧舟是我养在外的私生,并未接回府中,我看此桩婚事,不妥。”

    许铭早年发家之时曾受过慕城安施以援手,掏过一百两银子应急。

    也不好忘恩负义叫人难堪,他从怀中掏出早已准备好的银票。

    “慕兄,这五百两便当做许某还了当年恩情,联姻之事便作罢吧。”

    慕城安见状如何还能不明白,许铭这是要和他划清界限。

    可若是两家联姻,从许家套出的银钱又何止五百两。

    许铭不顾慕城安的推脱,将银票塞入慕城安手中,带着随从掉头就走。

    慕城安待人走后,将桌子上的事物尽数往地上一扫,他胸膛起伏,小厮见状忙跪下认错,慕城安连踹几脚,仍不解气。

    自去了柳氏屋内将人臭骂一顿,怪其没有看好人,三个月未近其身。

    ***

    慕安歌躺在南桑城客栈上房数钱。

    按照南朝物价,手中银钱约莫可坚持三月。

    虽囊中羞涩,可她却也不愿委屈了自己。

    不仅要了这间宽敞的上房,晚膳吃的也是丰盛至极。

    屋中也没有旁人,她索性撂下筷子,抓起鸡腿便往嘴里塞去。

    还没待她入嘴,空中赫然出现两枚银针,直直扎在鸡腿上。

    谁!?

    慕安歌忙放下鸡腿,起身四顾,可四周除了她再无旁人,静谧无声,略显诡异。

    屋中的烛光将她的影子在地上拉的很长,忽然烛光晃动起来。

    又是两枚银针冲她面门而来,暗器带动劲风。

    慕安歌眼疾身快朝地上一趴,用着军训时候练的功夫匍匐前进。

    这次她倒是看清楚了,是从隔壁来的。

    得是多大的手劲,才能用细针穿透木板墙壁。

    【宿主,依我之见,现在应该逃走。】

    慕安歌偷偷用手指给隔壁房门上戳了个洞,不顾系统建议,凑着脑袋上去观望。

    【怕什么?总得找到赔我鸡腿的人。有没有防狼喷雾?来一瓶。】

    【我是川渝菜谱系统,只有菜谱和食材。】

    慕安歌心生一计。

    【那来瓶辣椒水,辣椒总有吧?】

    只见隔壁屋内有两名黑衣蒙面的男子,他们手中握着长剑,围着一位蓝衣金冠的男子。

    三人皆是不愿发出声响,叫旁人发现般,行动都颇为小心,绕着桌椅进攻。

    蓝衣男子手中握着细针,他没有长剑,有些处于下风,只好后退堪堪躲避劈面而来的剑势,有好几次都险些被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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