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澄以秤杆挑起红盖头，顾观月缓缓抬起头来。
两人四目相对，袁澄见她唇角微扬，目中似嗔似喜，脸上含羞带娇，较以往更加艳光四射，只觉得心脏被狠狠地抓了一下，半晌才欢喜地喊了一声：“娘子。”
众人都挤在室内看新娘，见状便轰然叫起好来。
斯黎站在人群外默默观望。
她似乎就是想象中的样子，又比想象中更妩媚，他应该为她感到高兴，心中却似空了一块。
他迅速收敛了自己的目光，向后退了几步。
袁澄还在望着顾观月傻笑，作伴的婶娘嫂子们将他推到门口，他回头喊道：“娘子先吃些东西，我很快回来。让时鸣她们给你卸了头面，你歇歇。”
还要再啰嗦，早被推到门外，里面传出笑声来：“大郎快去吧。小娘子交给我们照看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顾观月在众位婶娘嫂子的照顾下用过餐点，再三请她们也去前面坐席。
见她们去了，便果真卸了头面，只剩喜服还穿在身上，端坐床上等着袁澄。
夜深，风暖，似有许多种花草的香气混着飘起来。
陌生的环境让她些微感觉有些孤单，外面都是袁澄的家人朋友，她与两个婢女像是外来的闯入者。
这院子里原本的粗使婢女们探头探脑在门口张望，与静春、时鸣攀谈着，静春也打听着袁澄在家时的种种习惯。
双方都还没有适应，头上要重新多个主家。
未知的将来，重新的磨合，嫁人原来是这样一种感觉。
她听着外面似有若无的声音，感觉等了许久，悄悄地发起困来。
忽然响起熟悉的脚步声，好似敲在她的新房上，一步，两步……袁澄推开了门。
顾观月忽然觉得心跳加速，紧张地抓紧身下的被子，瞪大双眼看他走到眼前。
袁澄今日格外不同。
他无疑是极为俊美的，五官甚至称得上秾丽，只是平日里，他闪亮的眸子和不羁的神色，无端减弱了这份女气，让人更关注他通身的气派。
今日因饮了酒，眼角眉梢添了颜色，鬓发零星散落，那种雌雄莫辨的气韵便陡然明显起来。
再加上他真诚的神色里偏带了几分少年气，一个人身上竟同时集合了几种至美的风貌。
顾观月有些受不住，偷偷轻咬了唇。
袁澄今日看她也不一样。
灯下美人如玉，平日梳起的发髻披散开，是外人不会见到的风情。
碧玉的坠子在她耳边轻晃，将烛光轻轻打在她脸上，她好似散发着莹润的光。
袁澄只觉得如云里雾里一样，凭着本能坐在她旁边，心中的甜蜜要溢出来。
过一时才牵住她的手，开心道：“月儿，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一个人的娘子了。”说得好似傻话。
顾观月偏没听出来，抿着唇轻轻点头。
旁边静春轻笑，小娘子和袁郎君今日都带了几分傻气。她只得上前提醒：“姑爷，且饮了合欢酒吧。”
与时鸣两人斟了酒来，递在他两人手中。
两个人亲密的事情做了无数遍，此刻当着婢子们却有些害羞。
顾观月抬起酒杯，等着袁澄穿过自己的臂弯，茫然起来：她手中的这杯，是自己喝还是袁澄喝？
试了试，给袁澄喝的话，似乎角度不太对，她只得看袁澄行事。
幸而袁澄昨日又受了一遍指导，轻笑着说：“月儿，手臂绕过就好了，这杯你自己饮。”
顾观月的脸腾地红起来，更显娇羞。
有这一茬，两人间那浓稠、拉扯的气氛反好了些，空气中重新弥漫起一种活泼的感觉。
顾观月红着脸吩咐静春：“你们两个出去吧。”
朱娘子早派了婆子在门外照应，领着时鸣、静春两个行至厢房，胡乱吃了东西，和衣暂且歇下。
婆子嘱咐她们：“别睡实了，预备屋里叫水。”她自己也歇在一旁。
袁澄等了一日，终于等到没人的时候，心里涨得什么似的，只觉得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
正要上前拥住她，忽闻见自己一身酒味，他就不好意思了，小声道：“月儿，你等我，我去擦牙、洗沐。”
顾观月轻轻点头。
袁澄脚步匆匆，想到她在房内等着，手忙脚乱梳洗了。
再回来，便见顾观月仍乖乖坐在床沿等她，身上有一种少见的乖巧柔弱。
房间内烛光摇曳，弥漫着她梳洗过后淡淡的香气，坐在床上的小娘子，似乎等着他予取予夺，袁澄瞬间口干舌燥。
顾观月这边抬头，见他只着中衣，衣领草草掩着，露出大片的肌肤来。
虽是个老阿姨的芯子，她脸颊上却泛起了一抹红晕，袁大郎今日，委实像个妖精，要了命了。
袁澄手心略微出汗，缓缓坐在她身侧，顾观月呼吸微滞，只觉得所有的感官都放大了数倍。
他轻轻将她的头发拨到一侧，露出她柔顺的颈项，嗓子里暗哑一声：“月儿。”
这小小的称呼，简直像按到了什么魔法的按钮，令得顾观月身体一下子软下来，她轻轻“嗯”了一声，那声音似乎从灵魂深处送出来。
袁澄再也顾不得，就欺身上来，紧紧抱住她，房间里响起令人羞耻的亲吻声。
温柔的探索慢慢变成狂风暴雨般掠夺，袁澄的手四处点火。
亲吻从她细细的脖颈逐渐向下，顾观月抱着他的头，软到溃不成军。
袁澄浑身发着烫，呼吸越来越急促，难奈征询：“月儿？”
“嗯。”声声细碎。
接着，便是温柔又坚定的口口。
红烛轻摇，帐内春意盎然。（拉灯了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