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叶窗挡不住正午的烈阳，写字楼下车鸣此起彼伏，揣着公事包的人进进出出，如此往复。

    知名唱片设计者明俐虽然人坐在会议室里开会，但有点忙不过来。

    作为一名兼职的票务，她等来了她的事业高峰期。

    客户1号：

    姐姐林周鹤的1666前排的票还有吗？

    明不知天高地厚：

    有的，vip1排40座，我这边票是2166，ok吗？

    客户1号：

    当然行！留给我！！

    「客户1号向您转账3000」

    明不知天高地厚：

    钱给多啦~不用给我辛苦费~你以后抢不到票来我这儿买就是支持我生意啦~

    客户1号：

    好叭，那你有林周鹤的活动名额吗？我也可以买！

    明不知天高地厚：

    艺人工作室没有公布的话我这边是没有的~私人行程我也没有哦，抱歉qwq

    「客户1号向您的转账已被退还」

    客户1号：

    好叭，你是个不为金钱所动的女人，我知道的！！！

    「客户1号向您转账2166」

    「明不知天高地厚接收了转账」

    明不知天高地厚：

    哈哈！我是个有原则的人呢~我这边是正规工作室直属票，不能败坏了这么多年的名声！

    我这边已经处理好登记到您‘大米’app的账号上了，请查收~

    客户1号：

    收到了！爱你么么哒！

    明俐回了个“么么哒”的表情包，右手撑起了脸颊，勾了勾唇。

    她卖出一张票可以赚高于原票价的那部分钱的30%，这单赚了150块。

    票务并不等同于黄牛，黄牛是自己抢票收票然后高价卖出，而票务是从艺人工作室或者正规卖票平台下根据他们给的定价来卖票。

    她算是回头客很足的那种票务。

    尽管说前部分形势不是很好的时候没什么演唱会开，但是她没有放弃做票务这个副业，也依旧稳固着追星族的心。

    所以在演唱会隆冬结束开始回春的时候，她开始挣钱了。

    不一会儿又有不少客户来找她，她兢兢业业地卖着票，无视所有旁敲侧击打探艺人私人行程的问题。

    -

    “明俐？”

    明俐猛地回神，按灭掉手机屏幕，头立马抬起来看向前面的白板。

    “做什么呢那么心虚？玩手机也有个度，我在前面看你玩半天手机了，要不要会议暂停给你点时间让你去回个电话？”

    说话的男人叫付程，是她所在的音乐公司的老板，也是当红歌星，长相好脾气温和气质佳，公司里的员工都很喜欢他。

    他的演唱会的票即刻售罄，根本不需要降价贩卖，甚至还有不少黄牛二道贩子收来她的票再高价卖出，但即使这样也依然有很多人追着买。

    他温和地说着调笑的话，并不是斥责的语气，办公室里一片笑声。

    “好了好了，大家都别笑了。我喊明俐也是有原因的，她的唱片设计风格很足，很符合我的这张专辑，卖的很好，大功臣。”

    明俐眨了眨眼，配合地站起身来鞠了个躬。

    “但下次可不要在你的表扬会上玩手机了，别飘，听见没？”

    明俐“噢”了一声，不动声色地把手机从桌上拿到了桌下，接着做自己的大生意。

    付程看见了她的小动作，眼里闪过笑意，倒是没管她，继续开着会。

    -

    会议结束后，明俐马不停蹄揣着手机就往外面走。

    “明俐，等下。”付程叫住她。

    “怎么了？”

    “卖票的事，多亏你了。”

    “没有的事，”明俐摆摆手，“你如果不是自己唱功好粉丝多粘性强，票哪是我宣传一下就能卖出去的？反倒是我得谢谢你，给我介绍票务工作室又给我那么多位置好的票的，谢了啊。”

    付程笑起来：“这样啊，那怎么谢？”

    明俐也只是客气一下，没有预料到这个结果，她斟酌着开口：“等你有空了请你吃饭？”

    “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有空，不如今天请我吃饭吧。”

    话是她自己说出去的，明俐心不甘情不愿的放下了手里的大生意，在这个做票务的微信里发了一条朋友圈：

    晚上有事交易暂停，不急的等明天，大单急单私戳我。

    -

    店是付程选的一家私人会馆，主要是给有头有脸的人物喝酒的场所。

    会员制隐私性很好，不对外开放，来往的人员都是明星或是商务精英。

    没有两个人的包间了，于是他们坐在了二楼的卡座处。

    付程点了一桌的菜，说让明俐来请客但他主动买了单。

    “我好像一直没机会问，你为什么会想着去当票务呢？”付程晃了晃杯中酒问道。

    明俐拿着叉子漫不经心地戳着碗里的沙拉，言简意赅：“缺钱。”

    “我好像没有亏待过你吧。”

    “你给的价钱当然很高，但谁又会嫌钱多呢？”

    “好像当票务的追星族蛮多的，大多是为了借这个职业来近距离追星。”

    “我不追星的。”她答。

    “也是，”付程切下一片面包递给了明俐，“卖了这么多票了，没见你去看过一场演唱会。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来看我的演唱会？”

    明俐道了谢接过，抹上了蒜香酱，懒散地应道：“啊，没空。”

    付程失笑：“你还是第一个和我这么说的人。”

    “我们俩那么熟了，一块去KTV都不算少数，听你唱歌唱多了，就没什么兴趣去听别人唱歌了，也懒得去演唱会听了。”

    付程刚出大学就认识了明俐。

    明俐才华横溢但是不愿意暴露在公众面前，也懒得去宣扬自己的名声，反正工作都可以由付程介绍，甚至公共的社交账号也没有。

    他俩属于一拍即合的合作伙伴，认识到现在已经五年了。

    圈里面认识的女明星也不少，但他偏偏就单单对她有点那种感觉。

    他这次来和她单独吃饭，一是为了答谢明俐这个唱片幕后设计人，二是为了表白。

    付程进圈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没学会什么花言巧语也没学明白花里胡哨的告白方法，会用的还是如今大学男生都看不上的鲜花、蜡烛、弹吉他那套老的不能再老的那一套。

    他订了99朵香槟玫瑰准备抱在手上献给明俐，剩下的999朵让人摆在了明俐的工位上明天一早就能看到。

    这边没有吉他，但有一架斯坦威钢琴，好在付程会弹钢琴。

    蜡烛的话，也让人准备好了，就摆在钢琴的四周，摆成了一个爱心。

    付程的助理给他打电话了，说玫瑰已经在会馆外面了等着付程亲自去拿。

    付程有些紧张地站起身来，对还在专心吃饭的明俐说：“等我一下，我去拿个东西。”

    明俐点头，看着付程急匆匆地身影还有些好笑。

    明俐只是不谈，但她不傻，一来就注意到了会馆的服务员对她暧昧的眼神。

    她用手托着腮想着该怎么拒绝付程的时候，不远处的包间突然传出骚动。

    “交个抄袭品上来，是你不想混了还是我不想混了？”

    带着戾气的声音隐隐约约从那个包间里透露出来，明俐听的不太真切，但总觉得有些耳熟。

    “《愚》这张专辑，我有多重视，你不会不知道吧。何意，我现在专辑就要发了，你给我搞出这档子事儿，嗯？”因为站在门外的关系，明俐这下很清楚地听见了里面的人在讲什么。

    她刚刚只觉得耳熟，这下听见了《愚》和何意这些元素。

    明俐一下就判断出来了这个包间里面的那个人是如今的顶流歌手林周鹤——

    她的摇钱树。

    卖票卖的最快的、她挣钱挣得最多的、甚至付程都不如他的那个，摇钱树。

    何意也是个唱片制作人，明俐对他有点印象，靠买别人的创意来装成自己的再高价卖出，他也因此在歌手圈里闻名遐迩。

    这种见不得光的产业链应该是没什么人知道的，但何意甚至想从明俐这儿买创意，于是明俐知道了他的这点子龌龊事儿。

    一般来说拿了何意的钱的创意者就不会再声张了，但好像现在弄出了点麻烦啊。

    她刚刚吃饭的时候从付程那听过一些小道消息。

    林周鹤也是第一次和何意合作，他一直忙着巡演也没什么功夫管专辑封面的事儿。

    但这次何意买来的创意被原主倒打一耙安在了网上，借此来抹黑林周鹤，但因为专辑没发出去，原主一舞在网上就被林周鹤的公司眼疾手快地按下了，得以没搞出什么大动静。

    紧接着那个包间的门被打开了，经纪人挡着林周鹤的身子走到了一旁的电梯前，大概是想坐电梯直接去地下车库。

    她坐在窗边，往窗外一瞥，轻轻地“啊”了一声。

    她跟着付程吃过不少饭，也见过不少行事跟偷鸡摸狗似的狗仔了。

    前阵子又出专辑那么档子事儿，现在又有林周鹤“流连”酒吧图，明俐都想好这些狗仔会怎么写了。

    她撇了撇嘴，叉子搅着碗里的奶油蘑菇汤。

    这个摇钱树......

    可不能让他砸了。

    她起身跟了上去，经纪人警惕地看了她一眼，压低了林周鹤的帽子。

    明俐慢悠悠地说：“别紧张，我没恶意，你捂好他就行。”

    林周鹤看了眼明俐，黑眸闪过一丝兴味。

    电梯门恰好打开，手捧一大束香槟玫瑰的付程惊愕地看着电梯前的三个人：“明俐？”

    被叫到名字的明俐嘟哝了句“来得正好”，顺势就把香槟玫瑰接下。

    付程有些羞涩地挠了挠头，虽然现在地点不太对而且他的告白三要素只完成了一样，但时机好像正好。

    他正要开口表白心意，只见明俐把花塞进了林周鹤的手里：

    “举着花给自己的脸捂好了。”

    被塞了一手花到怀里的林周鹤：“？”

    告白对象接了花但拿着他买的花送给了别人的付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