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九月步入尾声，国庆长假即将来临，因为学校迟迟不肯公布放假通知，学生们都暗搓搓的期待着有关放假的美事。

    课间休息干饭小分队四人凑头，郑程程拿着巴掌大的月历圈圈画画，煞有介事的算日子，“你看啊这周末本就是休息日，咱们应该放两天假。那回来呢上周一周二，周三就是国庆了，咱们又放假。算一算休息九天。”

    太美妙了，不敢想象。贺凉没郑程程那么乐观，认为以林西的做派不可能放任学生享受，高中放假绝对不是2+7=9如此简单，她用笔尖点着小月历上红色标注的“班”字，忍不住给她泼冷水，“这两天串休。”

    郑程程不以为然，“串呗，反正单周周末咱们也要上课，串不串不care。”

    王子一拍巴掌，乐不可支。“哎呦好事啊，串！随他串！郑程程说得对，反正也要上课，小爷无所谓啊！但是这个国庆必须把七天给我休满！”

    这俩人一拍即合，空中击掌。

    贺凉和傅久思对视一眼，都觉得这两个人高兴的太早。

    果然，周四老师带来“噩耗”。肖老师拿着黑皮工作手册进来，人往讲台上一站，好像定身魔法随着她轻咳声扩散开来，学生停下背书、计算抬起头目光专注的盯着她。

    “刚刚开了一个临时会议，会上有三点内容需要和你们强调。班长，你拿班会日志记一下。第一是关于寝室熄灯后部分学生偷用充电台灯学习的问题。再次强调，学校不准许携带、使用任何充电设备，不管你的初衷是什么，是否用于学习，都会扣量化分！私藏台灯的学生这次放假把东西拿回家。第二，男女生交往过密……”

    交往过密这四个字打破定身魔法，躁动里出现一声很小的“谁啊？”，老师声音加重，“咱班没有！但是！！丑话说到前头，抓到就是停学……”

    郑程程嘴唇微动，“抓不到就处呗。”

    肖老师眼神狠狠扫过，贺凉被眼风波及，其中的疾言厉色意味把她吓得偏开视线。

    “教导处会在课间加强巡逻，男女生在走廊，食堂，宿舍楼区等地要格外注意社交距离，不要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坐在前排的张静怡突然扭头看像贺凉这里，一边嘴角斜斜上挑，做出挑衅的笑容。

    班级里如果说谁有男女生交往过密情况，当属干饭小组。

    郑程程直视对方眼睛回口型“傻逼。”沉默对视里带出刀光剑影。

    “第三，关于放假。因为这周末和国庆距离太近，学校决定不放假。”

    全班被丧气的拖长音淹没，“啊不~~~~”

    “啊什么啊，我已经在家长群里说了，你们啊也没用。”

    事成定局，学生很会看风向，见好就收。

    肖老师接着讲放假，“一共五天，30号下午三点半放学，4号晚课前返校。不回家的学生到我这拿申请条，这五天学校给你们准备自习室。”

    贺凉每周五晚上给妈妈姜春书打一次“平安”电话，晚上在电话里给姜春书讲了学校关于放假的安排，语气平淡，既不像郑程程一样失望到抓狂，也不像王子暴躁的攒动同学去教育局举报。她只是单纯的给妈妈分享学校的日常。高中生活乏善可陈，贺凉也不是一个很有趣的人，于是食堂馅料千奇百怪的包子，偶尔在车棚睡觉的狸花猫，都能变成沟通的话题。

    她尽可能讲妈妈可能感兴趣的东西，模仿同龄人向父母撒娇的语气，用毫无重点的东西填补母女无话可说的空档。

    电话机挂在宿舍走廊的墙壁，端着洗脸盆的女生们累的懒得换睡衣，穿着T恤和校服裤子从贺凉身后走过去，电话数字显示屏在跳秒。贺凉每次把电话控制在十分钟以内，今天刚说了6分，还没讲完老师的三个内容听到妈妈打哈欠的声音，贺凉抿嘴唇，低低的说，“你白天很累吧，那你早点睡，一会就要熄灯，我也该洗漱了。”

    姜春书又打了一个哈欠，声音从听筒传过来，长且疲倦。“行，睡吧。”

    “妈妈晚安。”听筒挂到一半，姜春书突然叫，“等会！”

    贺凉迅速抬起话筒，贴到耳边，有点庆幸老式座机反应慢，还好电话没断。

    姜春书声音紧张，“你爸最近去打牌了吗？给你生活费和零花钱吗？？”

    贺凉沉默一瞬，不知为何，但是出于直觉决定替贺海遮掩，“没有打牌，给零花钱了。”

    只给过零花钱，但是没给生活费，学费和饭卡用的妈妈给的生活费。贺凉一并隐瞒，好在姜春书不在此处纠缠。

    姜春书微微放心，声音虽然缓和一点依旧充满严厉的警告，“我给你的钱都收好，千万不要被他发现，更不能借给你爸用听到没有？谁都不能告诉，也不能拿出来，只留着急用。”

    姜春书走之前，给贺凉留下一万块现金。对于成年人不多，对连压岁钱都乖乖上交的贺凉来说绝对不少。

    贺凉拿着现金不知如何是好，反锁房门把藏钱的地方换了四五个，最后被她分开、放在十分隐秘的地方。

    回家的时候难得贺海也在家，贺凉跟他吃了一顿外卖，趁着他看电视睡着，反锁房门跪在地面把床底下的相册掏出来，从头翻到未，感受着照片之间的厚度，放下心来。

    她忍不住想妈妈的话，什么叫“不能借给你爸用”，会有爸爸向孩子借钱吗，我也不赚钱，他能管我借什么。

    然后又去检查另外两个藏钱点。

    都说狡兔三窟，一万块被她分成三份藏。

    国庆游玩游乐场人山人海，贺凉第一天被姜悦拉着挤娃娃机，电影院，剧本杀。第二天被郑程程叫出去逛街。因为这场邀约并不在四人聊天群，属于两个人私聊，贺凉以为只是小姐妹约会。

    没想到王子和傅久思也来了。

    郑程程自然的挽住贺凉的胳膊，从王子手里接过奶茶递给贺凉，“我俩家住对门，出门的时候正好他也开门，听我说和你出来玩非要跟着。拦不住，也来不及和你商量。这是他买的赔罪奶茶，你尝尝喜不喜欢。不喜欢就叫他拎着东西滚蛋。”

    场面话说到这地步，不喜欢也要说喜欢，更何况都是熟人，贺凉没必要因为那点先斩后奏引起的不愉快就把王子赶走。

    贺凉在王子期待的目光下喝了一口，拿捏出恰当的喜欢表情，夸赞：“嗯。好喝。谢谢你。”

    王子站在郑程程身后讨好的傻笑，“青蛙撞奶三分糖，郑程程选的。”收货郑程程得意自信的笑容。

    王子今天穿搭的很骚包，毫无折痕的雾霾蓝灰AJ，一看就是新的。潮牌T恤配始祖鸟外套，黑色T恤上配手指粗的银项链，食指还带了同款戒指。一点都不像郑程程说的出门偶遇到。贺凉怀疑王子一早打扮好自己趴在门镜上守株待兔，等郑程程出门。

    目光转向傅久思，一身白T恤配卫衣，深色牛仔裤背双肩包，这种随意的像下楼扔垃圾的打扮才是正常偶遇的装扮。

    贺凉问，“你也是开门遇到的？”

    说来话长，郑程程真的不想带王子过来，因为女生聚会最怕三人组合，三人组很容易出现一个人被冷落的情况，而郑程程和王子在一起会下意识忽略别人。平日在学校还好，今天这个局是郑程程自己组的，万万不能再把贺凉冷落了。

    王子听了她的顾虑当即打电话给傅久思，求他来凑人头，并且承诺今天消费全请。

    王子生怕傅久思跑路，叫出租车司机绕路到傅久思家门把人接上车，拉着他一起等贺凉。

    傅久思握着奶茶深吸一口，叼着吸管，看了一眼王子，决定给他点面子，“是啊。”

    贺凉根本不信，刨根问底，“郑程程和王子在家门口偶遇的，你在哪遇到的？”

    贺凉处事得过且过，遇到想不通的事情内耗纠结多过向外突破，遇到傅久思不知道怎么就有点越界。

    傅久思看着她，竟然眉眼微弯，露出一个促狭的笑容，“也是门口。”

    贺凉决定不搭理这个胡说八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