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

    谢芷言抬头看着秦小侯爷,“侯爷谬赞。妾身读书时,书上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妾身觉得很有道理,并一直将此奉为圭臬。若能因此得到小侯爷的赏识,妾身真是感到荣幸。

    秦玉璃哈哈大笑道:“若谢四小姐真是如你所言,对本侯坦诚以待,本侯不介意听听,谢四小姐究竟要与本侯谈什么交易。”

    “交易谈不上。”谢芷言坐到秦玉璃旁边,伸手倒了两杯酒,端起自己手中的那杯与他一碰,一饮而尽。“不过是与人方便,于己方便的法子罢了,小侯爷愿意听,妾身便讲讲,小侯爷不愿意听,便当妾身喝了两杯浑酒,发个酒疯罢了。”

    秦玉璃端起酒杯,微微一笑,也与她凌空碰了个杯,一口饮尽,端的风流少年好姿态。

    “小侯爷所求,不过自在二字,与妾身所求并无冲突。小侯爷给妾身几分脸面,妾身在侯府中有了几分立足之地,说话便有了分量,那小侯爷愿意如何玩耍便是如何玩耍,妾身自会为侯爷做好扫尾工作。

    人前,小侯爷与妾身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人后,小侯爷爱潇洒自在,还有人收尾,岂不两全其美?“谢芷言将自己想好的法子细细与秦玉璃说。

    说实话,她也没胆量保证小侯爷一定会答应,因为她的交易并不是天衣无缝的,若是小侯爷不愿意,闲置她在这后院三年,又以无所出的名义将她休弃,在人前,小侯爷依旧是潇洒自在的小侯爷,而她,却不再是之前的京城名媛谢四小姐了,而是一个笑柄,一个被夫君所弃的下堂妇。

    不过其实这些都不重要,她自有其它办法让自己不沦落到这种地步,而与小侯爷的交易,也是想让小侯爷看清这点。

    小侯爷厌弃她,她自有其他法子拿捏,可若是小侯爷愿意与她达成交易,两人面上和和气气的,私下里各自给几分面子,互不干扰,便是最好的选择。

    小侯爷是个聪明人,他自然懂谢芷言没说出口的含义。

    是交易,也是威胁。不过他不在意,就凭谢芷言那句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就知道这是聪明人,这样能屈能伸之态,也非一般人所能做到的,所以……

    这次换小侯爷斟酒,他分别给两人倒了一杯酒,举杯敬道:“四小姐请。”

    这便是答应了。谢芷言也举杯与其共饮,又将酒杯翻转过来,无酒滴落下,小侯爷一眯眼,翻转酒杯,也无酒滴落下。

    这项交易便算达成了,谢芷言喊连翘与半夏进来,吩咐他们为侯爷更衣,小侯爷却摆摆手,道:“无需如此,我去偏房睡一宿,明儿要去给母亲请安,你知道该如何说?”

    “妾身明白。”谢芷言温顺的点头。

    “哼。”小侯爷意味不明的哼了一声,道:“野狼偏要装猪仔,真是装的一手好相。”

    说完便大步走了,来时醉眼惺忪,步伐不稳的人,如今却是脚步稳重,眼神清明,哪里还有之前的醉态。

    连翘给他打灯送到偏房,半夏进来给谢芷言更衣卸钗环。

    没一会儿连翘便回来了,她端了盆水进来给谢芷言净脸,忍不住问道:“姑娘怎么不留了小侯爷在房里歇息?”

    谢芷言拆了耳铛丢在桌上,“留他做什么?我可懒得演了。等目标到手,我便自请下堂,谁耐烦同他演些举案齐眉的戏码。”

    连翘便不再问,绞了帕子给她擦手。

    谢芷言又问:“你在哪里找的他?如何说的?”

    “奴婢在前院的亭里找的,小侯爷躺在背风处,瞧着是喝迷糊了,奴婢扶不动他,便喊小侯爷醒来,让他往新房来。小侯爷很是不耐烦,还推了奴婢,奴婢只说姑娘有话要同侯爷说,侯爷在哪里躺不是躺,侯爷只去房里听听,听完再走也是无妨的。”

    “小侯爷这才愿意起身,跟着奴婢回来房里。”

    连翘一一说着,谢芷言点了点头,“明日有人问起来,你只说喊了侯爷几声,侯爷便起了,说我担心侯爷这才使人出去寻他。另外准备些铜钱,今日陪我等的丫鬟喜婆一人发五百钱,话你们也会说,说的漂亮些。”

    二丫鬟屈身应了,这才服侍谢芷言睡下。

    第二日,新妇要去前院请安,侯爷与侯夫人都住在前院,小侯爷与兄弟姐妹们住在后院,走过去还要穿过一个园子。

    谢芷言早早起了,又使人去喊了小侯爷一起起来,过了一会儿,连翘回来说:“姑娘,小侯爷不肯起,瞧着好像是在赖床。”

    谢芷言:“……”

    没办法,她只好亲自去了一趟,到的时候,秦玉璃正在跟小厮扯被子,嘴里还喊着:“我不起!我不起!”

    谢芷言:“……”

    她有些怀疑这跟昨日与她谈交易的是一个人吗?怎么一夜过去,这脑子好像退化了十年?

    不过她还是保持着良好的教养,上前温柔道:“小侯爷?小侯爷,今日要去前院给母亲请安,您还是快些起吧,待会儿要迟了。”

    秦玉璃跟听不见一样,还努力将被子压在自己的腿间,试图阻止小厮拉扯他被子的行为。小厮已经满头大汗了,又不敢真使大劲拉,怕不小心伤了小侯爷,又不敢不拉,这新娶的少夫人都站旁边看着了。

    他战战兢兢的喊:“小侯爷!小侯爷您快起吧,这这这……”

    谢芷言转头问:“小侯爷起床向来如此艰难吗?”

    小厮答道:“若是不喝酒便罢了,喝了酒就格外赖床,如何喊都是不起的,因此误了好多次事了,奴才……奴才……”

    谢芷言抬手止住他的言语,又问:“侯爷与侯夫人可知小侯爷这个毛病?”

    “是、是知道的。”小厮哆嗦着说到。

    谢芷言表示知道的点点头,让他放手,“那便让小侯爷继续睡吧,给小侯爷备好醒酒汤,母亲那边我来解释。若是我还未回来,小侯爷醒来,便给他更衣带来前厅,若是没起便好生照顾他。”

    小厮松了口气,如释重负的放了被子,又贴心的给小侯爷盖上,小侯爷得到了自己的被子,也翻了个身继续睡,嘴角还开心的勾起。

    谢芷言看了半夏一眼,半夏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递给小厮,微笑道:“这边就劳烦小哥照顾了,小哥辛苦,这是我家姑娘给的赏钱,得闲了可以喝几杯酒去。”

    小厮不敢收,半夏便放在了床边,道:“无需在意,今日喜事也未曾过去,只当沾沾喜气罢了。”

    小厮这才拿了,惦着重量,脸上的笑意也真了几分。

    “谢少夫人赏,奴才一定好生照顾小侯爷。”

    谢芷言点点头,又看了眼睡的跟头猪一样的小侯爷,压下心中多余的情感,转身去了前院。

    等小侯爷醒来时,已是白天黑夜不分,他抬头看窗外,金色的光芒透过窗纸照进来,分不清是朝阳的光芒还是落日的余辉。房间很安静——不,好像有翻书声。

    秦玉璃抬头看去,便见一个女子端坐在窗棱下面看书,腿上盖了一张薄毯,她眉目疏朗,唇角时刻是勾起的,即使无人关注,她的坐姿也是端庄规整的。

    连阳光都要偏爱她几分,那金色的光芒将她的身影勾勒的好像九天神女下凡,圣洁而又典雅。飘扬在空中的灰尘,好像都成了围绕着讨神女欢心的小精灵,欢欣着,雀跃着,试图去亲吻神女洁白的脸庞。

    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似是听到了声音,谢芷言抬头看向床边,秦玉璃立刻闭上眼睛装睡,然后又疑惑自己干嘛要装睡?可是这装都装了,再睁眼有些奇怪吧?秦玉璃又装了下去。

    谢芷言一过来就发现了秦小侯爷疯狂颤动的眼睫,还有那一直在抖动的小拇指。

    她不由:“……”

    “小侯爷醒了便起吧,如今已是酉初,小侯爷睡了这样久,晚间怕是睡不着了。”谢芷言毫不留情的揭穿他。

    秦玉璃见被发现了,嘿嘿一笑,掀了被子起来,只着一身雪白里衣站在谢芷言面前。

    谢芷言微微别过头,喊了人进来给秦玉璃穿衣,进来的是连翘,她给两人行了个礼,便拿了衣服服侍秦玉璃穿上,谢芷言便在一旁说到:“一日未进食,小侯爷可饿了?“

    “还行,刚醒还不太饿。”秦玉璃随意道。

    “小侯爷洗漱了一下便喝碗醒酒汤吧,待会儿要去前院吃饭。”谢芷言道。

    秦玉璃点点头,伸手整理了一下腰带,问:“我睡到这个时辰,早间请安没去,母亲可说了什么?”

    谢芷言微微一顿,转移话题道:“小侯爷今日晚间还是莫要喝酒了,明日妾身要回门,小侯爷还是给妾身留几分面子吧。”

    秦玉璃只当今日没跟谢芷言去请安,母亲为难她了,便点了点头,等连翘服侍完他洗漱了,将一直温着的醒酒汤一口闷了,又扒拉出一柄扇子,“唰”的打开,好一个风流倜傥的少年郎。

    “走吧。”秦玉璃身先士卒,“咱们晚间早点去,我给母亲道个罪,你放心,本侯昨日说了会给你几分面子,便绝对不会让母亲厌了你。”

    谢芷言微微一笑,并不说话。

    到了前院,秦玉璃装乖卖傻的扑进侯夫人怀里,说自己昨日喝多了酒,误了事,还望母亲不要怪罪。

    侯夫人嫌弃的将他推开,伸手招谢芷言上前来,柔声道:“言娘来啦?真是,玉璃醉了让他睡便是,你还要回去照顾他,别将你累着了。“

    谢芷言乖巧上前,摇摇头道:“这是言娘该做的,不辛苦。”

    “你这孩子就是懂事,今日那话还未曾说完,你快同我继续讲讲。”侯夫人热情亲切的拉着谢芷言的手,让她与自己坐一处。

    秦玉璃一脸迷茫的站在原地,还未反应过来自己竟被母亲嫌弃,便又见母亲亲热的拉着谢芷言的手说话,一时之间她感觉他才是嫁进来的,谢芷言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正巧这时侯爷也进来了,秦玉璃眼巴巴的看着他,试图证明自己才是亲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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