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

    金秋十月,京都热闹起来了,人人奔走诉说这近日发生的一场大事。

    这大事呢,说好不好,说不好也好,总而言之,是给了人们吃瓜的一个谈资。

    是什么事儿呢?

    却原来啊,是圣上给相府四小姐与永安侯嫡子赐婚啦!

    这赐婚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古往今来,总有些帝王好做媒人的给自己觉得很是合适的才子佳人赐上那么一作“良缘”。

    那为何会引起如此大的争议呢?

    却原来,那相府四小姐与永安侯府的小侯爷,那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的。

    这相府四小姐,是京城出了名儿的贤惠人儿,貌美温柔,知书达理。

    她每月都会给城郊的穷苦人家施粥,到了冬天,还会请济世堂的大夫免费坐诊三日,医药费全从自己的份例中扣。

    每当哪个地区有传来水患灾祸,这位善良的小姐就会去庙里斋戒七日,为百姓祈福。

    据说她在家孝敬父母,团结姊妹,恭良温俭,博学多识,不但为京中女子之典范,更是被多家求娶,称其为贤妻良母之典范。

    而那永安侯府的小侯爷,其祖母乃前朝的大长公主,据说她聪慧机敏,擅用兵法,与先帝一同打下这盛世江山,先帝感念其劳苦功高,竟不顾大臣反对,给了其一块虎符,可号令两万兵马!并且承诺其子侯位世袭,若无重大过错,可免死一次。

    这真真是好大的荣华富贵,皇恩浩荡啊!

    话说这小侯爷为人不但风流浪荡,更是日日流连于温柔乡之中,身边往来,也都是些浪荡子不说,还非常好结交市井之地的人,只要会玩,只要能讨他欢心,那是荤素不忌的。

    他流传最广的一件风流韵事便是之前,他好上了赌,每日与市井之人流连赌场,豪掷千金,有人借此与他搭上话,借了雨势将小侯爷邀去了他家中。

    谁知那人家中竟有个天仙似的娘子,纤腰款摆,眉目如画,端的一派风流气象,将小侯爷那是勾搭的魂不守舍,心心念念着这位他人之妻。

    每日的鲜果糕点,金钗华服,变着法儿的找借口送,只求妇人怜惜他一眼。

    这小侯爷也是风流倜傥,相貌堂堂,又如此痴情,一来二去,两人便背着丈夫勾搭上了,时常乘着丈夫不在家,潜入去与妇人私会

    就在二人你侬我侬,欲要鸳鸯戏水之时,妇人的丈夫忽然回来,抓了一手好奸。

    不但狠狠敲了他一竹竿,更是将他衣裳全部收走,叫小侯爷丢了好大一人。

    回去之后的小侯爷左思右想,觉得不对,又回去找那妇人,却见两人合谋着分赃!

    他这才知道自己竟是被人仙人跳了!

    这金尊玉贵的小侯爷哪里受得了这委屈!当场叫了人将这奸夫□□痛打一顿,又扭送官府,这才解了气。

    可惜这小侯爷经历了此遭,再也不相信什么你情我爱了,只日日流连于那花间柳巷,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只是如此行事荒唐,京中但凡疼惜些女儿的,都不愿将女儿嫁给这样的浪荡子,以致于这位小侯爷来头不凡,却年近弱冠,还不曾娶妻。

    如今这圣旨一下,不知多少家有好儿郎的扼腕痛惜,这样一个女子就要嫁给那最荒唐五度的小侯爷了。

    也有些人抱着看好戏的态度看着这一对“天赐良缘”,想瞧瞧,这究竟是那相府小姐驯服小侯爷这匹野马,将其拉回正轨,还是会被小侯爷厌弃,没过多久便沦为下堂妇呢?

    而今日,便是二人成亲的好日子。

    时值十月,正是硕果累累的时节,院里种了几棵石榴树,石榴已到了结果的时候,满树的红果子压得枝桠弯了头,丫鬟们又在树上挂了喜庆的红绸结。

    天如今已黑了,凉风一吹,石榴树竟像个佝偻着背的妖怪,挥舞着柔软无骨的红绸做成的百手,咿呀咿呀的喘着气。

    房内新娘端坐,红衣红裙红盖头,唯一露出来的便只有一双莹白的手,交叠搭在膝上。

    龙凤喜烛细细烧着,如今已燃了大半,却还未有人进来。

    “什么时辰了?”新娘轻轻出声问道,声音轻灵悦耳,犹如清风拂过房间,叫人耳目一新。

    “姑娘,已经二更天了。”贴身侍女半夏回道。

    “前厅的宴席都散了吧?小侯爷还没来吗?”

    “还未来。”

    谢芷言轻轻点头,表示知道了,她笑了笑,道:“小侯爷怕是吃醉了酒,忘记今日他成亲了。连翘,你去找找,就说我有话同他说。”

    另一个侍女连翘应声,刚欲出门,一直守着的喜婆便拦住她,对谢芷言道:“少夫人,小侯爷还未来,您便使了丫鬟去催他,这有些不合规矩。”

    谢芷言又点头,“喜婆说的有理,那言娘敢问喜婆,新婚之夜,丈夫无故不归,如今已夜里两更天了,妻子担心丈夫,有何不合规矩?

    更何况,若是小侯爷今日贪杯喝多了酒,不知睡倒在了哪个花坛,前院以为小侯爷来了婚房,后院以为小侯爷未归,这更深露重的,喜婆又拦着言娘去寻,若是出了什么事,只怕……喜婆您担待不起。”

    女子声音轻柔婉约,喜婆却吓出一身汗,她自是知道小侯爷不喜这新婚妻子的,只是这新婚之夜会不会如此不给面子直接不来,她也不好说。

    并且谢芷言说的确实有理,若真的醉倒在哪个花坛路边了,又无人去寻,出了点什么事,她还真担待不起。

    只是刚刚说了不许,如今又改口,多多少少有些下面子,她便又有了几分犹疑。

    连翘见状直接走了出去,喜婆没敢再拦。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又关。

    谢芷言安抚喜婆:“喜婆无须担心,不过是担心侯爷安危,所以去寻罢了,若侯爷不想来,就一个丫鬟,又如何能劝的动呢?若是侯爷恼了,喜婆只管说是言娘自作主张,您不敢违背,将过错推到言娘身上便是。”

    喜婆只诶诶应是,又站立一旁等着小侯爷来。

    房间内安静无声,只有烛花燃烧时的噼啵声。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人推开,这次却是两个人的脚步声,声音凌乱。

    小侯爷被连翘扶着进来,醉眼朦胧,面上也绯红一片,他颇有几分的满的上前,欲伸手掀掉盖头。

    喜婆连忙拦住他,双手奉上一杆秤,“小侯爷不可,新娘子的盖头得用这个秤挑,如此才可日后称心如意。”

    小侯爷挑眉,看了一眼一动不动的新娘,又看了眼喜婆递来的秤,玩味道:“用这秤挑了,日后便称心如意?”

    “是是。”喜婆连声应道。

    却惹得小侯爷哈哈大笑,他非不用秤,伸手就将新娘的盖头掀起来一扔,盖头如一只红色的蝴蝶在空中挣扎在挥舞片刻,又慢慢的轻柔落地。

    丫鬟们都低头不敢看。

    秦玉璃伸出食指将谢芷言的脸挑起,细细的观摩着,“倒真是个端庄秀丽的美人儿啊……”

    他丢开谢芷言的脸,从怀中拿出一张白色的手帕细细擦刚刚碰过谢芷言的手指,厌恶道:“可惜了,本侯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种美人,瞧着高洁端庄,内心里还不知如何肮脏龌龊!”

    谢芷言看了一眼半夏,半夏接收到了她的眼神,伸手请了喜婆与丫鬟们出去,又将门阖上,与连翘分守两边。

    喜婆还低声说着“于礼不合!于礼不合!”

    没了连翘扶着,小侯爷一屁股坐到了凳子上,小侯爷也不在意,将手帕一挥,便丢到了地上。

    “妾身谢芷言见过小侯爷。”谢芷言完全无视他之前说的那些话,反而起身给她行了个礼。

    秦玉璃转动着腰间的玉佩,只看着她演。

    “妾身与小侯爷因缘际会结为夫妻,虽不是二人心中所向,却也是天赐良缘,小侯爷何必如此抗拒?”谢芷言慢慢道,观察着小侯爷的表情,以变换自己的说辞。

    可惜小侯爷全程就是“看你演”的嘲讽表情,谢芷言便垂下眼眸,做恭敬柔顺之态。

    “本侯本风流潇洒,浪荡快活,你一来,本侯便要顾忌几分,多少多了点不自在,你说本侯为何如此抗拒?”秦玉璃眯起眼睛。

    “若是为此,小侯爷便大可放心,妾身别的不说,识时务这件事却是修炼到家了。妾身自小便被教育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在这侯府之中,妾室所能仰仗的,便也只有小侯爷的余恩了。”

    闻言,秦玉璃意味不明的笑了声,抬眸正眼看了谢芷言一眼,示意她继续说。

    “妾室人微言轻,如今嫁入侯府,也无甚可仰仗的,只求小侯爷怜惜妾身几分,给妾身几分脸面,让妾身明日请安,不至于泪眼涟涟。”谢芷言将姿态摆的极低。

    “相府四小姐,谢芷言,聪慧伶俐,处事圆滑。教过你的夫子说你过目不忘,出口成章,教导你礼仪的嬷嬷也夸你天生一颗七窍玲珑心,懂礼仪,知进退。本侯当时想着你应当是个高傲的人,没想到能屈能伸,实在是出乎本侯意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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