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木舟》
文/挽柚
2023.0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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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早晨七点二十分，手机铃声响起，床上的人却不想起。
木应梨觉得床上像是有个巨大的漩涡，让她一点点向里陷，挣扎着起不来。
数九寒天，外面北风呼啸，寒风刺骨，发出尖厉的咆哮，万木凋零，到处都光秃秃的，天地敞亮。
铃声再次想起，木应梨为自己做好心理建设，一下坐起来，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玻璃上结了一层雾气，她对着玻璃呼出一口气。
天光大亮，路上的行人都是拉紧领口，缩着脖子行色匆匆，寒风吹在身上彻骨的冷，呵气成霜，空气都要凝固起来。
早餐摊冒着大股大股的热气，队伍排出很长；刚刚来开门的铺子老板手抖得要打不开门，对着手不停的哈气；骑电动自行车的人帽子几乎要被吹掉，孩子坐在后座紧紧贴在家长背上。
木应梨租的房子距离她工作的地方很近，不是市中心的位置，但附近应有尽有。
木应梨裹紧身上的棉服，围巾遮住大半张脸，在楼下买了份煎饼，她没在路上吃，这寒风实在无法下肚。
她回到家里，吃完煎饼，简单收拾一下，走去工作地点——萌宠宠物医院。
木应梨大学毕业后入职，今年是第一年，入职刚刚几个月。
这个宠物医院不算大，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服务态度也是出了名的好。
八点二十七分，推门进入室内，冷空气一下被隔绝，露在外面的肌肤开始回暖。
木应梨打了卡签到，前台的小姑娘笑眯眯的，“木医生来了。”
木应梨带着点笑，“盈盈早上好。”
“早上好。”
木应梨换好白大褂，坐到工位开始查看最近几只宠物的病历本。
她照常给几只宠物做了基本检查，情况好转。
木应梨看了看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雪，外面白茫茫一片，雪片很大，织成一张白网，她觉得“鹅毛大雪”这词也不算夸张。
木应梨回到工位继续看几只宠物的情况，适当修改之前的计划。
付医生的工位就在木应梨旁边，四十多岁，爱牵红线。
付医生盯了木应梨有段时间了，她觉得小姑娘长的漂亮，小脸白净，平时话不多，一开始还以为很高冷。
这段时间她也摸清楚了，小姑娘一点不高冷，脾气好，挺文静的，也没见她像是有男朋友的样子，平时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
付医生划了下椅子，往木应梨这边靠了靠，忍了这么久还是问出口，“那个，小梨啊，你有对象吗？”
木应梨晃了下神，抿了下唇，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没有。”
虽然早就猜测木应梨没有，但听到她否认付医生还是惊讶一瞬，毕竟像木应梨这样的应该很多人追。
付医生眼里立马亮了，又往木应梨身边贴了贴，“我有个远房的表弟，跟你一样大，长得跟你也配，可多小姑娘夸他帅了，职业也配，他是宠物摄影师，我家狗狗还在他那拍过呢，他偶尔也拍拍人，你们现在小姑娘不就喜欢会拍照的男朋友吗，要不你俩见见。”
眼看木应梨要拒绝，付医生话接话：“要不先加个微信，先聊聊。”
木应梨眼看着付医生立马打开手机，一顿操作，随即她看到自己手机传来信息。
她打开看了看，名字叫“木舟宠物摄像馆”，头像是只边牧。
木应梨抿着唇思考一会儿，没添加好友，斟酌开口：“付姐，我最近没有谈恋爱的打算，就先不加了。”
付医生一脸可惜，忍痛开口：“那行吧，等你想谈了付姐给你介绍。”
木应梨笑了笑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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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铃声响起，来电显示——李女士。
陆屿舟拿起手机，听筒传来声音，“陆摄影，外面下雪了，今天还拍吗？”
陆屿舟看了眼窗外，雪大的遮住视线，他整个人懒懒的，“先拍室内的吧。”
“那好，我一会儿带着面团过去。”
电话挂断，陆妄舟从床上起来，头发乱糟糟的，洗漱后随意弄了早饭吃。
陆屿舟走到狗粮桶旁边，打开桶，用容器取出点狗粮，还没倒进狗粮盆里，狗狗就眼巴巴盯着他的手。
他摸摸狗狗的脑袋，“啧，你慢点吃，你爸我饿着你了？”
陆屿舟穿戴好，对着狗狗一番叮嘱，“我出去了，你老实点，等我回来带你出去，今天很快回来。”
十点半，陆屿舟来到摄影棚，叼着支快燃尽的烟，抖落身上的雪。
韩飞听到动静，抬起头，“舟哥，你来了，要工作了？”
陆屿舟路过烟灰缸，把烟摁灭，没停顿，继续向里走，拿起摄像设备查看，“对，马上就到了。”
手机振动，陆屿舟拿出手机。
李女士：【陆摄影，我和面团到了。】
消息刚看完，陆屿舟就看到一人一狗进来了。
面团是只漂亮的博美犬，全身的毛雪白，几乎与外面的雪景融为一体。
“韩飞，调一下设备，李女士你等一下。”
“奥。”
李女士也没多大，看着堪堪三十岁的样子，“不着急。”
韩飞凑在陆屿舟旁边，小声嘀咕：“舟哥，这又是冲着你来的吧，我一眼就能看出来，她简直直接就把‘我要拿下你’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陆屿舟手里动作没停顿，蹙了下眉，有点不耐烦的样子，“赶紧弄，拍完得了。”
韩飞加快动作，“哦。”
陆屿舟对待宠物的态度与对待人的态度简直千差万别，韩飞不只一次感慨，他家舟哥面对宠物就会流露出一副“老父亲”的样子。
面团很听话，拍摄进行的很快，快收尾时陆屿舟看到面团突然开始发抖。
陆屿舟很快放下摄像机，走过去，“李女士，面团不太对。”
李女士走过去时，面团已经趴在地上开始发出“嘤嘤”的声音了。
李女士看起来一副女强人的样子，现在整个人不知所措。
室内很暖和，显然狗狗不是因为冷的发抖。
陆屿舟赶紧抱起狗狗，“去医院。”
李女士只不停点头，“好，好。”
陆屿舟看她慌的不行，走路都要同手同脚，“你抱着，上我车。”
陆屿舟去了附近最近的宠物医院——萌宠宠物医院。
护士很慌张的跑到办公室，一眼看到木应梨，“木医生，你快去看看，刚送来了一只博美，不停发抖，没有外伤。”
木应梨几乎没有反应的时间，快步冲出去。
木应梨语速很快，“量体温，拍X光。”
木应梨这才看到来人，干净利落的短发，五官棱角分明，眼神冷漠，嘴唇抿紧，穿着黑色外套，里面是件酒红色的卫衣，衬得他肤色更白。
木应梨视线没多做停留，公事公办的语气：“狗狗今天吃什么了？”
陆屿舟眼神很深邃，目不转睛地看着木应梨，像是要把她看穿，“不知道。”
木应梨很快皱起眉，语气诧异：“你不知道？这不是你的狗吗？”
陆屿舟嗤笑了声，语气玩味：“不是我的，怎么，前男友的狗你要特殊照顾？还是像当初扔我一样不管不问？”
木应梨身体一僵，空洞的眼眸撞上他乌墨的双眸，嗓子像被堵住，她说不出一句话。
陆屿舟吐出一口浊气，心里吐糟自己，他妈的我较什么劲呢。
陆屿舟还目不转睛地看着木应梨，对着李女士抬了抬下巴，“狗主人在那呢。”
陆屿舟从木应梨一出现在他视线里就感觉周围的一切都慢下来，像回到了从前。
他开始浑身上下散发着丧气，像被舍弃的小狗，直到木应梨抬眼看向他，开口与他说话，他又一副冷漠带刺的样子。
陆屿舟没想到他们重逢的这么突然，毕竟当初他费尽心机，辗转那么多人也没问出她去了哪里。
五年前。
六月七号。
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雨滴错落有致地落在窗户上，发出轻响，让人平静而放松。
木应梨穿着校服，坐在书桌前一遍遍检查自己的文具，已经有个七八遍了。
汤立永敲了敲木应梨卧室的门：“应梨，快点儿，别迟到啊。”
木应梨把东西都放进书包，扬声开口：“知道了。”
木应梨出来时，餐桌上放着买回来的早餐。
汤立永：“应梨，快吃饭，吃完我送你去考场，你在哪考？”
木应梨嘴里的话还没说出来，就听到木秋从卧室里出来，刻薄的样子都写在脸上，“你送她干什么，她平时都自己去，不用送，再说你送她一会儿谁送然然啊？”
汤立永加重语气：“应梨今天高考。”
木秋还是那副样子：“高考就不能自己去了。”
木应梨放松握紧的手，拿了个小笼包吃着，看出汤立永还想说什么。
她没什么表情地快速开口：“爸，不用送了，我自己去就行，晚不了，您一会儿送然然吧。”
木应梨也没等两人有什么反应，背上书包又拿了个小笼包在手里就出了门。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马上就高考了，然后就可以离开这里，离开这所谓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