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川双手插兜靠在浴室门口，门口的人挡住他，“我真的不知道周峰是谁，也不知道他在哪”，不管他说几遍他不认识周峰，她始终不信。
他转身要走，可手被拉住，脚步也动不了，她声音很轻，“他还活着吗”。
徐川任她拉着手腕，在他沉默的这段时间里，他能感觉到她的手越来越凉。于湾胡乱抹了把脸，这一刻她又不想听到答案了，“当我没问过。”
徐川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那个雨夜也许只是一段梦，封存在他的记忆中。他甚至有时都觉得自己活着是在做梦，是一场美梦。
于湾从公交站点下车，红毛张扬地在阳光下飞舞，也有些惊讶 “嘿，小鱼，你竟然翘班”。
“我请假了”。
林宇揉了揉肚子，“你这是要回家，带我一个，肚子饿得不行”
于湾不想搭理他，他可怜兮兮地一直望着他，周边确实荒郊野岭，连个商店都没有，得搭车去村子里才能有人烟。
于湾只能默认让他跟着。
至于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守着点等她，她现在思绪很乱，没时间想这些。
林宇得逞地笑了。他今天早上就听见阿香那个大嘴巴在厨房说这事，不枉费一早上就赶来守着，果然她为了省钱还是坐了公交车。
村子里正在修路，车不好进，路边三轮司机卖力吆喝，于湾过去讲了价。
两人二十，林宇长腿一迈，率先坐在三轮车上，背对着司机，于湾无视他伸过来的手，手撑着车栏，轻跃进斗内，坐在他旁边。
车子发动，路不好走，车速不快，颠簸中路边的景色徐徐倒退，于湾几绺发丝滑过林宇的脸，他闻见一股清爽干净的气息，仿佛置身于秋天的果树林。
于湾一如既往，淡定沉闷着。
于光荣傍晚被人群声音吵醒，骂骂咧咧下床，从墙角茶几拿了杯隔夜的冷水咕咚咕咚灌了几口，推开门，屋外几人喜气洋洋。
于路小姑从人群中笑着过来，到跟前背对着人群脸子立即耷拉下来，“你儿子结婚你自己不操心，让别人操哪门子心。”
然后拉着他进屋，偷偷摸摸问了彩礼钱，又问了聘礼钱，于光荣一概不知，她咬牙切齿，压低声音“你就是个窝囊废，老婆跟别人跑了，还帮别人养儿子。都说养儿防老，你养的是咱于家的种吗？我看到时候他给不给你养老。”
于光荣脸色阴沉，这件事他也是后来知道的，张秀芸跟何守正跑了之后，于光荣在村子里就是个笑话，抬不起头来。于路个子抽了条，眉清目秀，挺像张秀芸，愣是一点没找出像他的地方，反倒是于湾，眉目间有于家人的样子。他索性拔了头发，做了亲子鉴定，果然，从小一直打骂的于湾才是他亲生的。
他的人生就tm是个笑话。
“你甭管了，他就是谁的种也得给老子养老”
“于湾回来吗？”
“你是他爹你问我！”
于光荣啐了一口痰，“秦秀娟这个老娘儿们，没完没了了”
于湾小姑也叹口气，推开门，嘱咐他赶紧出去招呼客人。
于路作为准新郎官，脸上全无表情，林小玲他妈掐了一下她，偷偷问她姑爷怎么脸上连点笑模样儿都没有，是不是知道你以前那些事儿了。
林小玲心里直打鼓，却又想他可能就是那样的人，在床上也那副德行，一味地蛮干，没点情趣。
林小玲笑吟吟地贴上于路的胳膊，和她一起招呼客人。
转头看见了来人，笑容愈发夸张，声音都腻得人发软，“燃哥”。
秦燃扶着秦秀娟进来，秦秀娟脸色看到于路恶心了一瞬，下一秒看到林小玲却难得露出了个笑模样。
她熟门熟路进了主屋，坐到了桌子旁。这里是她十多年来的战场，她在这个房子里肆无忌惮发泄自己的情绪，甚至比她自己家还要熟悉。
秦燃路过于路身边，笑着拍了拍他的肩，于路肩膀僵直，慢慢又松懈下来，秦燃勾着嘴角，心情不错，“恭贺啊，娶着一个贤良淑慧的老婆”
林小玲表情不太自然，秦燃瞅了她一眼，她才挂上甜甜的笑。
秦燃在屋里待了一会儿，喝了几杯酒，受了几根烟和一堆吹捧，摇摇头说要出去防水，一出门有娇软身体撞上来，他一把推开，去了房后。
身后有人跟着，他一把推到墙上，一只手捂住手下的娇呼，一只手伸到下面，“结婚了还这么浪”。
熟练地扯开下面衣服，贴着的身体越来越软，主屋的窗户泄出一片暖黄色灯光，身后是田垄和遥远天际中盈盈月光。
于路脸上挂着冷笑，待看到远处三轮车上的人时，那笑容僵在脸上，他把手上的烟头扔掉，踩了几脚，连忙过去，心里又酸又涩，又疼又痛，还有一点微不足道被他掩藏得很好的开心。
于湾还没下车，劈头盖脸就迎来一顿批“不是和你说别来了，你到底有没有听进我说的话”
“这的人不希望你回来，明白吗，我这不需要你”
于路从兜里扯出几张红色钞票，一股脑儿塞给司机，“赶紧把她带走，带走”
司机是个朴实人，虽然心动，见这阵仗可不敢收，林宇已经下了车，伸手把愣在那里的于湾抱了下来。
于路这才发现旁边的人，他蹙眉，“你是？”
林宇大大方方搂过于湾，介绍自己，“我是于路的朋友，来蹭顿饭。”
什么朋友会这么亲密地肢体接触。
秦燃从房后转过来，漫不经心地整理衣角的褶皱，看见不远处小路上对峙的三人，视线从搭在于湾肩上的那只手转到了那人的脸上。
他深吸一口气徐徐吐出来，往那边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