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打

    半个时辰后,颜初等人带着守山门的弟子往责罚堂而去。

    到了责罚堂附近,符萦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隐约听到了鞭子挥舞的声音。

    她脸色大变,不顾门口弟子的阻拦,一脚踹开责罚堂的大门。

    昏暗的房间里,松青木被人按在长凳上,背上血淋淋的。

    符萦当即飞奔过去,拦下常均,怒呵道:“住手!你是想屈打成招吗?”

    没想到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常均甩开她,当着她的面给了松青木一鞭子。沉闷的鞭子声敲击在符萦心上,她顿觉呼吸困难。

    松青木闷哼一声,抬头望着她,眼神却欣喜不已。

    他额前的发丝早被冷汗浸湿,湿漉漉的搭在额前,整个人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

    符萦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疯了一般推开按着松青木的弟子,冷冷地直视常均,手指咯吱作响,她很想给常均一拳。

    常均冷笑一声,朝符萦挥舞着鞭子。

    刚好赶来的白景寒一招便将常均击飞出去,撞倒在墙上。他闷出一口血,在看清颜初身后那名守山门的弟子之时,癫狂大笑起来。

    白景寒看着松青木的惨状,眼角越发猩红,他握着剑的手在不断收紧。

    符萦和颜初小心扶起松青木,想要往外走。常均突然大叫道:“全都不准走!把他们给我绑了!”

    “我看谁敢!”门外传来一道威严雄浑的声音,符萦等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路知南脸色很不好,没想到真有弟子敢在他门中屈打成招。

    他原本不信,毕竟常均的为人他非常清楚,他向来恪守门规。

    只是不知道为何这些天,一反常态,屡犯门规。

    路玄昀跟在他身后,待他看清浑身是伤的松青木时,明显急了。

    他本要立刻上前,脑海中突然想起路知南说过的话。

    他要是再对松青木表露出超过正常师兄妹的情谊,路知南就会让他见不到松青木。

    他忍着心中的痛,不敢迈步上前。

    符萦扶着松青木,目光落在路玄昀身上。

    她在等着他上前,只是不知道他今天怎么婆婆妈妈的。

    等了许久,路玄昀已经到了她们面前,可他罕见的忽视松青木的存在,只是愤恨地盯着常均。

    符萦迷茫了,不知道路玄昀在整哪一出。

    往常,见到松青木这个惨状,他早就忍不住细声宽慰她,怎么可能视而不见?

    真是奇怪!符萦忍不住盯着他看。

    几人朝着路知南问礼:“掌门师伯!”

    路知南点点头,随即目光落到常均身上。

    他眉头微皱,冷声质问道:“常均,你身为责罚堂的管事,对同门屈打成招,实在是有负我对你的期望!”

    常均愧疚地低下头,一言不发。

    颜初见状,连忙将常均诬陷松青木私藏魔族的事说给路知南,路知南顿时愤怒不已。

    “你说的可是真的?”

    颜初点点头,望着守山门的弟子道:“这位师兄便是人证。”

    守山门的弟子还未答话,常均便笑着认罪:“不用说了,是我干的。”

    昨日匆匆忙忙在山下买来魔物,又匆忙上山,本就容易露馅。况且,他两次陷害松青木,本来就没想过要活着。

    不管这事成功与否,他都要以命抵命。

    他根本没想过要脱罪,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行动漏洞百出?

    稍微一查,就能查出是他动的手。

    只是可惜了,答应依依的事情没有做到。

    路知南有些不解道:“你和松青木无冤无仇,你何必针对他?”

    常均顺着墙角坐下,勾起一抹浅笑:“有的!我怨恨她天赋异禀,是内门弟子。而我却只配当个责罚堂的管事,永远上不得台面。”说着说着,他的脸上当真露出怨恨的神情。

    “凭什么,我不甘心!我不想当管事……”

    路知南没想到当年自己破例将他留在门中,担任责罚堂管事,于他而言,竟是一种耻辱。

    他不禁苦笑,自己一时的心软,竟然将这种心思阴暗的人留在门中。

    “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想的……”

    联想到传送阵突然失效,他不禁明了。恐怕那时,他便有了残害松青木的心思。

    常均望着路知南悔恨的神情,心里一阵酸涩。面上却是欢快的笑容。

    遥记七年前,他和黄依依一同上山。

    他的天资不如黄依依,没有哪个长老愿意收他为徒。他甚至当外门弟子的资格都没有。

    他舍不得黄依依,苦苦哀求长老收容他。众位长老对他避之不及。

    他磕破了头,在绝望转身之时,却见路知南笑眯眯道:“我缺一个管事,不知道你可有这个意愿。”

    常均眼里瞬间蓄满泪,发誓一定为他鞍前马后,当牛做马!

    路知南笑着摆手:“没那么严重,你只需要恪守门规、公平公正就可。”

    可如今,他让他失望了。

    责罚堂的管事自己就是违背门规的人,多么可笑!

    常均心存死志,凝聚灵力,一掌朝着自己的天灵盖而来。

    不出片刻,他便没了气息。

    路知南轻轻叹了一口气,在场的人都有些愣怔,没想到常均竟然会自杀。

    黄依依听闻大师兄带着掌门往责罚堂去了,顿觉不对劲,连忙往责罚堂赶来。

    她气喘吁吁,映入眼帘的是常均瞪着的双眼!她不可置信地捂嘴,不让自己尖叫出声。

    众人怪异的目光望着她。

    没有人知道黄依依和常均的关系,就连入山那日,她们都假装不认识彼此。

    黄依依反应过来,连忙说道:“管事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死了?”

    几人以为她只是被吓到了,倒没往别处想。

    符萦和路知南知会一声,便和颜初扶着松青木出了责罚堂。

    白景寒见状,连忙跟上。

    路知南交代路玄昀收拾残局,便叹着气走了。

    路玄昀眼睁睁望着她们离开,片刻后,才对黄依依说道:“常均诬陷松师妹私藏魔物,又屈打成招,现已自戕谢罪。”

    黄依依闻言,强颜欢笑道:“原来如此,实在是可恶……”她不敢再看常均一眼,转身要走。

    路玄昀忽然问道:“黄师妹,你怎么会来这?”

    黄依依身形一顿,没敢转身。她扯了扯嘴角,说道:“我听说师兄和师尊急匆匆往这边赶,怕出事便来了。”

    路玄昀嗯了一声,未做他想。

    黄依依轻轻吸了一口气,头也没回,步履有些摇晃地走远了。

    离了责罚堂,见四周没人,她终于忍不住轻声哭了起来。

    她没有想到常均能为她做到这个地步。可是,她不想他死的!

    停歇了半日的秋雨又淅淅沥沥,空气中的湿意渐重。

    到了院子门口,颜初和白景寒很自觉回避了。符萦将松青木扶进屋内,到了榻上。

    她转身去准备疗伤的水和膏药。

    符萦拿了盆,急匆匆往水房去。

    此时下着雨,院中水井没来得及盖上,怕不干净,便只能去水房打水。

    天空黑云成片,昏沉死寂。破空的闪电在眼前绽开。

    符萦施法挡雨,心里不由得嘀咕。

    已经是秋天了,还下雷暴雨,真是令人生厌!

    她匆匆忙忙在水房里接了一盆干净的水,又从药房拿了上好的疗伤药,便急忙回了屋子。

    松青木此刻没坐在床上,竟然站在床边。

    符萦放下水盆,便道:“师妹,把衣服脱了吧!我帮你上药。”她说完便准备上手。

    松青木往旁边躲,摇头道:“我自己来!”

    “那怎么行?”符萦一听,立马反对,“伤在后背,你怎么上药?”

    松青木固执地摇头:“没事的,我自己可以。”

    符萦不知道都这时候了,他为什么还这么排斥她,连给他上药都不愿意。

    “你后背又没长眼睛,肯定会有遗漏的伤处,还是我帮你吧!大家都是女孩子,这没什么的!”符萦连忙说道。

    松青木额前直冒冷汗,脸色越发苍白。常均的每一鞭都夹杂着灵力,伤口撕裂开来,火辣辣的疼!

    他忍着痛,坚定摇头,自顾自端水去了屏风后。

    他仍不放心,对着外边欲言又止的符萦说道:“我忽然想吃膳堂的桂花红豆酥,你可以帮我捎一份回来吗?”

    符萦担心她的伤,却也不敢贸然上前,怕惹他生气。听见他说想吃桂花红豆酥,立马便应道:“你等着,我现在就去!”

    符萦风风火火地出了门。

    待听见关门声,松青木这才放心脱衣服。

    若不是九成灵力被林静山封住了,他就不需要支走符萦,只需布下障眼法阵即可。

    里衣和血肉粘合在一起,松青木忍着痛将它扯下来。血肉摩擦撕裂,使得他额前的冷汗越来越多。

    好一会,才将血淋淋的里衣脱下来,露出布满伤痕的后背。

    松青木用手帕艰难地往背上擦拭,不一会,盆子里的水变成了血水。

    符萦撑着伞,火急火燎地去了膳堂,急匆匆买了一份桂花红豆酥,又急匆匆往院子里边赶。

    到了门口,却见雨雾中,一个高大的背影站在雨下,伫立在院子门口。

    符萦皱眉走进后,才发觉是林静山。

    雨水滴下来,他的衣袖却没有沾到一点。仿佛有个无形的伞,将头上的雨水隔开。

    符萦忍不住羡慕。

    灵力充沛就是好,不像她,去远一点的地方还要带伞,生怕不充沛的灵力流失。

    随即,她的羡慕又被心里的一丝厌恶取代。她没好气道:“师叔在这干什么?”

    林静山回头,目光有些愧疚:“我来替松青木解除灵力封印,只是我怕有些冒昧……正好,你来了!你且知会她一声,看她是否方便。”

    符萦敷衍地点头进了屋子。

    松青木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正临窗而立。

    符萦推门进来,见窗门没关,急忙道:“师妹!你还伤着!少吹点风!”

    松青木闻言,乖乖关上了窗门,迈步过来接过她手中的糕点。

    符萦将林静山在院外的事跟他说了。

    “师妹你不能淋雨,不如让他进来吧!”符萦斟酌着开口。她和松青木一起,应该没什么的。

    松青木却摇摇头,说道:“不可,只是解除封印,一会子的事。这点雨没那么大影响。我自己出去吧!”

    说着,他便要推门出去。

    符萦连忙跟上去:“我和你一起!”

    符萦没有撑伞,她用灵力撑开一个结界,保证不会让一滴雨有机会碰到松青木的衣角!

    符萦看着门外的林静山,很想翻白眼。

    好在解除封印只是一会的事,很快便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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