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胁

    究竟是谁丧命了?

    宋稚目光急促的在人群中搜寻,从众弟子披麻戴孝的身影上扫过,却呼吸一滞,落在了最前方的三个身影上。

    缔殷长老不怒自威,面色沉冷,他身侧左右二人分别是玉湫长老和宿恩长老,然而天华宗四大长老,每逢大事,从不曾有一人缺席,眼下,却独独少了箐萧长老……

    难道死的那人就是——箐萧长老!

    宋稚被自己脑海里的念头吓了一跳,下意识去看李寻鹤,他虽重回师门,但当年真相尚不可知,因此对外仍不算是师门中人,故而远远的站在人群之外。

    他的身姿愈发清瘦,站在天华宗苦寒之地,空荡荡的青灰素衫罩在他的身上,就像是即将被风摧折的枯竹,宋稚微愣,她离开不过数日,原本跟在她身边的松柏少年,怎就被磋磨成了这幅模样?

    几位长老和弟子抬步,围在李寻鹤的身边,嘴巴一张一合,宋稚凝神侧耳去听,却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只看到李寻鹤垂着首,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身形渐渐委顿下去。

    忽而白烟重新聚拢,方才的画面顷刻间消散,重新归于混沌之中。

    “宿主,只能让你看到这些了。”系统隐约感受到宋稚的不悦,因此放缓语气小声道。

    宋稚点点头,面上的神情没有波澜,淡淡道:“多谢。”

    她重新靠在墙壁上,觉得脑子乱得像团麻线,怎么都梳理不开,索性两眼一闭,盘腿坐直,重新练起功法。

    石樵翁给她的心法已经练到了最后一层,只是她年纪尚小,修成的内力仍是比不上石樵翁那般浑厚,而系统给的那本秘籍则更加深奥晦涩,她一时无法摸透。

    她自己修成的内力和石樵翁曾经赠予她的内力在体内慢慢汇合,起先是涓涓细流一般流遍全身经脉,而后磅礴浩大的在体内翻涌,宋稚竭力压抑,却忽然想起系统秘籍里的一道心法。

    她似乎摸到了其中的一点门路,也就在这片刻走神的功夫,澎湃内力在她体内横冲直撞,险些要将她撕裂,她额头上冒出大滴冷汗,浑身忽冷忽热,总觉得体内的状况似乎有些失控,她收不回这些内力,同样也无法掌控这些内力。

    “气沉丹田,注气不注力。”

    “把你能控制的内力凝聚在气海穴,放缓呼吸,再把控制不住的内力循着经络,由丹日下行至涌泉穴,周而复始,不断循环……”

    贺裘前辈的声音适时响起,宋稚来不及多想,匆忙提气,按照他的话调动内力,片刻后,终于平息了内力。

    她回身,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认真道:“多谢前辈提点。”

    贺裘淡淡应了一声:“总不好看你练个功,闹得个走火入魔的下场。”他顿了一下,“看你的内力,似乎是和混元派一脉的?可是又并不全然相同……”

    “前辈好眼力,我师从的正是石樵翁。”

    “原来是石樵翁的徒弟。”贺裘提起这个名字有些怀念,却又有些陌生,喃喃道:“也不知道这外面的江湖,究竟是何模样了……”

    宋稚轻声回道:“前辈,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忽然传来一阵拍手大笑声,“宋姑娘,你好大的口气!莫说是你了,就算你师傅石樵翁来此,也未必能全头全尾的走出去。”

    宋稚和贺裘同时看向说话之人,牢狱之外的暗处,有个瘦削的男人踱步走出来,身穿大红官袍,眼底阴郁,正是蔺见山,而他身后隐匿的角落里,依稀可以看见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身影。

    只是此人身形,总让人觉得有些熟悉……

    蔺见山不动声色的挡住她的视线,笑道:“宋姑娘,上次夜宴你不告而别,当真是失了礼数啊……”

    “是吗?”宋稚抬手,朝他晃了下腕间的沉重镣铐,“蔺大人百般谋划,将我捉入这大牢之中,难道这便是你口中的礼数?”

    蔺见山并不恼,他靠近牢门,“宋姑娘,你还没有认清自己的处境吗?”他忽然伸手从胸口抽出一沓纸,丢进牢房之内,冷笑两声道:“京城大街小巷,满地都是这样的纸,上面记载的桩桩件件,都在说我害人无数,歹毒阴狠,这是你安排的?可是宋姑娘,你以为就靠这些风言风语,便能撼动我在朝廷中的地位吗?”

    “你以为我是陈家村那几个不成器的废物吗?几张破纸而已,你未免太小瞧我了。”

    “话说回来,你人在牢中,又是怎么安排这些事情的?”蔺见山嘴角的笑意越发森冷,“可是从前惜春楼里的那个小娘子在帮你?”

    “不关她的事,你有什么冲我来!”宋稚冷冷看着他,“蔺大人,你有话问我,可我也有些话想要问你,你到底对李寻鹤存了什么念头,当初天华宗的那场惨案,可是也有你的手笔?”

    她一指蔺见山身后的男人,喝道:“说,张邵枫当年惨死,可是你从中设计,你当初比武赢来的玉佩,又怎会在天华宗箐萧长老的房中!”

    戴面具的男子一言不发,并不把她放在眼里。

    “急什么,你马上就能见分晓了。”蔺见山慢条斯理的理了下袖子,“至于李寻鹤,我要他心甘情愿的臣服于我,本来我并无把握的,但如今,我已经拿捏了他的软肋,不怕他不从我。”

    他意味不明的目光落在宋稚身上,笑得有些促狭,“宋姑娘,你能不能离开此地,就看李寻鹤对你,能有几分真心了……”

    “你什么意思?”宋稚的手紧紧攥成个拳头,“蔺大人,你想拿我去要挟李寻鹤,这就是你的目的吗?”

    宋稚盯着他,一字一顿道:“大人,只要我想,你这地方便困不住我。”

    蔺见山闻言大笑不止,“宋姑娘,我当真是佩服你的胆气。”他的目光落在数道镣铐之上,阴揣揣的说道:“就算你能从这里出去,你江湖异闻阁中的人能出去吗?对了,还有那个小孩子,乍一看有几分胆识,其实每天晚上都怕得直哭呢。”

    “你!蔺见山,你敢动他们试试!”宋稚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蔺见山却嗤笑一声,不置一词,冷冷甩袖离开。

    而在这期间,他甚至没有向贺裘身上投去一眼,仿佛眼里从来没有存在过这个人。

    贺裘早已习惯,甚至懒懒出声安慰道:“别想有的没的了,咱们困在这里,什么也做不成,还不如省省力气吧,好好睡上一觉。”

    见宋稚不说话,他便去捡蔺见山扔进来的纸,一目十行的扫了一遍,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将蔺见山数桩恶行记录在上,更为重要的是,记载了蔺见山动用巫蛊之术的来龙去脉。

    贺裘很是诧异,“你没被关进来的时候,尚且还不知道蛊虫之事,可你现在人在狱中,又是怎么将消息传出去的?”他眉头一皱,“是你的丢出去的布条?真的有人找到这里了?”

    宋稚沉默片刻,忽然再度扯下袖口处的一块布,“前辈,你有句话说错了,谁说我们在这里什么都做不成。”她捡回黑炭继续写了几行字,行云流水的抛出去,冷声道:

    “蔺见山敢用别人来威胁我,我就要让他知道,我也不是个任由旁人可以拿捏的软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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