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宝局见真章

    “可以。”宋祈安站在院中,身影看起来很是单薄却又十分坚毅。

    她目光澄澈,一字一句道,“只不过,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还请刘老板不要反悔才是。”

    “这怎么能行?”柳氏第一个不答应。

    柳氏忧心忡忡,挡在宋祈安面前,不愿让她赴这个赌约。

    在她看来,宋祈安哪里懂得什么玉,不过是为了帮夏家解围而出此下策,她黑着脸道,“祈安你一向身子不好,这件事舅母会想办法的。”

    夏世青站在柳氏身后,往宋祈安身边走了几步,小声劝道,“表妹千金贵躯,还是别以身犯险,还钱的事儿咱们再想办法便是了。那刘老大说亲自拿去鉴宝局看过了,想是出不了错的,咱们要不还是……”

    夏世青心里也已经认定,那玉就是假的。如今若是答应了刘老大这个赌约,只不过是自讨苦吃罢了,宋祈安更是可能陷入囹圄。

    “表哥若是没什么好法子,就请把这一切放心交给祈安吧。”

    宋祈安站在屋檐下,神情淡然,“我且随着他去瞧一瞧,看看这玉到底有什么名堂,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柳氏本就没有什么好法子,听宋祈安如此说,便也跟着犹豫了。看宋祈安的神情,似乎是真有把握,“那舅母与你同去。”

    “娟娟随我去就行了,如今正是天子脚下,舅舅又是府衙的官员,他们不敢拿我怎么样的。”宋祈安轻轻咳嗽了两声,劝道,“舅母先带表哥去瞧瞧伤,等着我回来。”

    “别磨磨蹭蹭的,要走就快走。”刘老大一心想去鉴宝局,把宋祈安这么漂亮的丫头纳为妾室,便催促道,“再过一会儿鉴宝局该关门了。”

    宋祈安在娟娟的搀扶下强撑着身子钻进了马车,跟随着当铺刘老大直往京城最繁华的地方去。

    整个大晋如今是太平盛世,整个都城都涌起鉴赏珠宝的热潮,皇家甚至还在京城中成立鉴宝局,以帮助百姓鉴别珠宝真假。

    而刘老大要带着宋祈安去的,便是京城最大的鉴宝局。

    刚过一炷香的时间,宋祈安便随着刘老大来到了京城最繁华的地方。

    刘老大站在鉴宝局门口,看着守门的小斯恭恭敬敬道,“小二兄弟,陈老在不在?”

    小二看着宋祈安和娟娟两个弱女子在四五个大汉中间,一时间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如实道,“在是在,只是眼下里面有贵客,陈老正在招待贵客呢。”

    “贵客?”刘老大站在一旁,如今他这个传玉阁的一把手在鉴宝局也不敢造次,犹犹豫豫道,“那,就在这儿等等吧。”

    鉴宝局外有专门给客人留的椅子,宋祈安在娟娟地搀扶下坐在了软椅上。

    鉴宝局的鉴宝大师本不止陈老一个,只是如今刘老大执意要请鉴宝局一把手陈老帮忙看镯子,便要等着陈老闲下来。

    如今刚下过雨,街道上凉风阵阵,宋祈安身子弱,向来是吹不得风的。如今受了冷,便不住地咳嗽,疼的五脏六腑都在搅痛。

    宋祈安压抑住想咳嗽的欲望,却反而咳嗽的更厉害了,苍白的脸渐渐变得通红。

    她看着自己苍白的手,她前世在研究所叱咤风云,一朝穿越了竟然成了一个这样的病秧子,真是造化弄人。

    娟娟见状,连忙把自己的披帛拿下来披在宋祈安身上,给宋祈安抚着背,忧心道,“今个儿出门的急,也没添件衣裳,姑娘的病本就受不得凉的,这下病更重了就糟了。”

    刘老大看着宋祈安的模样,眼里有些惧怕,沉声发问,“怎么咳嗽得这么厉害?不会是患有什么不治之症吧?”

    宋祈安平淡道,“得了肺痨,活不了多久了。”

    “肺痨?肺痨也不是传染病。”刘老大沉思了半刻,轻嗤一声道,“就算马上要死了也得给我当小妾。”

    宋祈安心里只觉得可笑,却见里间走出来个半大的小公子,附在小二的耳朵边上说了几句什么。

    那小二笑意盈盈地点头,快步朝着宋祈安和刘老大的方向走来。

    “里头的贵人说,这儿坐着的姑娘看似身子不爽,可以让你们先行鉴宝。”小二说着,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宋祈安脚步有些虚无,牢牢攥着娟娟的手往里头走,待到走至鉴宝处已经出了满头的虚汗。

    鉴宝局的陈老正坐在屋内的圆桌旁。

    刘老大三步作两步的小跑迎了上去,和鉴宝局的一把手陈老说明了情况。

    陈老听完了刘老大的话,神色诧异,看着宋祈安道,“这位姑娘,若是话真如你所言,那你的意思是,怀疑鉴宝局的水准?这玉虽不是老朽亲自鉴的,却也不至于会出错。”

    “小女并非是怀疑鉴宝局的水平,那玉确实不是岫玉。陈老一向名声在外,不如再看一看这镯子到底是什么玉。”宋祈安将手中装着镯子的盒子递了过去,“这墨玉本是难得,陈老不妨拿它和刘老大手中的那只做个对比,真假立现。”

    陈老见宋祈安说的认真,心下便也生了几分犹疑。

    陈老拿着镯子在光下看了又看,竟然真的发现了其中的端倪,惊叹道,“刘老板这只镯子外轮廓确是墨玉无疑,却只有薄薄的一层,里头竟全是用树胶粘合的卡瓦石。如今京城玉石造假的手段,竟然已经发达到这般境地了。”

    陈老连连惊叹,又看起了夏家的传家镯子,陈老经验老道,很快便看出了结果,“宋姑娘带来的这只镯子,确实不是岫玉,而是墨玉无疑。只因年头久了,玉的色泽变化,才被错认了。”

    陈老话一出,在坐的无一不惊。

    谁都没想到这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竟然有这般鉴玉的功力。

    “小姑娘,你如今虽看着年轻,眼光却是十分毒辣的,竟然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鉴别这些宝玉。”陈老如今还在惊叹于宋祈安鉴宝的眼光。

    “不过是从前书看的多了些,自然也就认识了一些珠宝。”宋祈安如今面色苍白,不过是强撑着在这堂子上说话,“比起陈老来,小女子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

    “既然你能看出这一件宝玉,不如再帮老朽鉴一鉴另外一件罢。”陈老说着便将目光投向了幕后,沉声道,“今日,林小侯爷送来了一尊羊脂玉观音,想让老朽帮忙瞧瞧真假,价值几何。说来惭愧,鉴宝局一向只看真假,老朽对京城的羊脂玉市价不甚了解,一时不能解惑。”

    “陈老不妨把羊脂玉端上来让小女瞧瞧。”宋祈安如今在房间里,少吹了风,脸色终于好看了两分。

    鉴宝局的小斯很快把身后那尊羊脂玉观音端到前来。

    宋祈安俯身细细端详,见那玉颜色为羊脂白色,质地温润细腻,整个观音身都没有一丝杂质,一看便是成色极好的玉。

    宋祈安手未曾碰玉一下,便得出了结论,“像这样的玉在京城很多王公贵族都想要收藏,只是如今京城羊脂玉并不算少,依小女子拙见,此玉在京城可售价五百金。”

    陈老听了宋祈安的话,哈哈笑了起来,“跟我让人调查的结果差不多,姑娘真乃神人也,老朽看玉几十年,竟然也只能勉强和姑娘打个平手。”

    陈老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不知道这位宋姑娘,若是鉴宝局请你来当一个鉴宝大师,不知姑娘可愿意?”

    陈老此话一出,当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如今鉴宝局,是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想进的地方。要进鉴宝局当鉴宝师,其一要通过科举考试及第,其二要通过鉴宝知识大考。

    若说是万中选一也不为过。

    鉴宝局更是向来只收男子,没想到陈老如今会为了宋祈安这个女子破例。

    “祈安多谢陈老厚爱,只是陈老您如今也见着了,祈安一身的病痛,走出来几步已是勉强。”宋祈安摇了摇头,叹息道,“就算小女子想来,只怕也没什么精神气能撑到这儿来,且等祈安养好了身子罢。”

    “那且等宋姑娘病愈。”陈老点点头,心里觉得惋惜,又看着一旁的刘老大道,“此事是我鉴宝局错鉴,按规矩该赔付你十两银子。”

    “且慢。”刘老大眼睛一转,笑到,“陈老明鉴,我刘某也不要什么银子,这手镯本就是夏家当给我的,买卖离手。如今既然是真,夏家也早把钱拿去买药了,那这个镯子也该归我。”

    宋祈安早就料到刘老大会如此恬不知耻,便在堂上辩驳道,“刘老大,你我本就说好,若是这个手镯真的是墨玉的话,那此事一笔勾销。如今已经真相大白,你我也应当如同约定一般,把这墨玉的手镯归还于我夏家。”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刘老大双眼睁大,看着宋祈安,没有一点做贼的心虚感,“买定离手一直是我当铺的规矩,哪有你一个小姑娘来置喙的地方?”

    陈老目光如炬,看着两人争吵的片刻,已经把事情的真相看了个七七八八,“刘老大,此事是我鉴宝局的失误,这位姑娘更是受害者。如今既然你们早就商定好了,不如就按照约定来履行,以后你来鉴宝局鉴宝的生意,鉴宝局都只收一成价。”

    刘老大见陈老如今也帮着宋祈安,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吞,更何况陈老提出了一个比赔偿更优厚的好处,便也顺坡下驴,“那好吧,就这么说定了。”

    宋祈安拿回了墨玉手镯,向陈老行了一个礼,“今日若无陈老,只怕此事难以善了。”

    “这事儿说到底还是鉴宝局识宝不明。”陈老摇了摇头。

    宋祈安跟陈老拜别后,被娟娟扶着出了鉴宝局,上了自家的马车往京郊赶。

    马车摇摇晃晃地往京郊的岔路口走着,才走了没几步,便被一群贼匪给拦住了去路。

    那些个贼匪各个都凶神恶煞,带头的更是满脸凶相,“交出身上之前的金银珠宝,不然别想过这条路!”

    如今往京郊的岔道上,虽说向来人少,却也不至于被这等贼匪拦路抢劫了。这些人又精准的守在这,想是专门冲着宋祈安手里的墨玉手镯来的。

    宋祈安心里顿时便明白了过来,想来是那刘老大心有不甘,又不好当街抢劫,才出此下策。

    宋祈安人在马车里,声音却幽幽传到了车外头,“青天白日,天子脚下,你们胆敢做出这等藐视王法之事。”

    “如今巡逻的守卫也没几个,更何况是这等荒僻之地,姑娘你还是快交出那个墨玉的手镯吧。”贼匪头子的声音在夜里十分嚣张,“如若不然,你这细胳膊细腿的,少不了要受些皮肉之苦。”

    “倘若我就是不给呢。”宋祈安如今靠着娟娟,脸色苍白,飞快的想着破解之法。

    “小蹄子,敬酒不吃吃罚酒。”外头膘肥体壮的大汉看着马车,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兄弟们,给老子去马车里搜!”

    贼匪头子说着便要让人上前抢夺,却没想到一只弓箭从远处飞来,落在了贼匪身前的车轴上。

    一个沉沉的男声从不远处传来,“这京城天子脚下,竟也有人敢这般胡作非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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