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聿道：“有一种换皮之术，相传早已无人会此术，且成功的可能性很低，换皮过程也是极其痛苦，能坚持下来的人寥寥无几。”
闻言，几人皆是一震，不敢想象，换皮成功的人，是受了多大的苦。
姜轻言继续说道：“她说自己的嗓子受了损说不了话，我们便找大夫看了，大夫说拖得太久治不了，想来是换皮时受的损伤。索性她还会写字，只告诉我们，他的丈夫战死了，家里只剩她一人。算起来，她在府里的日子，也就三个月左右。”
赵嘉柠愣愣的站着，脑海中出现了那个身形消瘦独坐在院中时常眺望远方的女子。
突然，赵嘉柠心口痛的不行，脸色也变得煞白。姜轻言连忙扶着她坐下，“哪里难受，告诉阿娘。”
“疼。”赵嘉柠捂着胸口，额头浸出了汗。赵嘉婉忙将一杯热水放到赵嘉柠唇边，“快喝些缓缓。”
一旁的赵景珩和楚聿看着赵嘉柠脸色惨白的样子，皱着的眉头彷佛能杀死苍蝇。
突然，木五敲门，声音急切，“王爷不好了。”
赵景珩打开门，语气很沉，“说。”
“宫中传来消息，有人上奏，说三小姐是罪臣之后，请皇上将三小姐处置了，以免…”
砰
木五还没说完，楚聿的拳头就砸在门框上，吓得木五闭嘴了。
赵景珩看了楚聿一眼，问木五，“还有吗？”
“有，也有大臣说，皇上仁慈，这三小姐就是一个孩子，赶出上京即可，不必非要夺了性命。只是，还有，，”木五支吾着。
“舌头捋直了说。”赵景珩高声道。
“还有人说您竟然养了罪臣之后，其心、其心可诛。”说完，木五只想溜。
楚聿第一次在岳父面前爆粗口，“放屁。”
赵景珩倒是满意的看向他。
“本王倒是要看看，是哪些混账东西乱说。”说着，赵景珩便要往出走。
这时，管家小跑着进来，“王爷，皇上身边的兰瑄公公来了。”
赵景珩顿了顿，抬脚往前厅走。
兰瑄看到赵景珩进来，只是快速说道：“王爷，皇上宣您和长乐郡主进宫面圣。”
这时赵嘉柠由楚聿扶着走了进来，“是，长乐接旨。”
看到赵嘉柠如此模样，兰瑄心头一震，“郡主可是身体不适，楚公子可陪同。”
“多谢。”楚聿对兰瑄说道。
“既然没什么问题，那就随老奴走吧。”兰瑄说道。
赵景珩多看了一眼兰瑄，心下有些好奇，兰瑄的态度就是皇帝的态度，可兰瑄明显并未为难。莫非此事还有什么是他们不知道的。
马车上，赵嘉柠靠在楚聿怀里闭目养神。赵景珩难得的没有给楚聿脸色。
“王爷，郡主，请吧。”兰瑄对着父女二人礼貌说道。
楚聿道：“兰公公，我不放心阿柠，可否一起进去。”
兰瑄有些为难，楚聿道：“是我非要进的，与公公无关。”
“罢了，走吧。”
大殿里，众人看到赵景珩和赵嘉柠进来，纷纷侧目看过来。这些人的眼神中，有嘲讽，有担忧，有同情，有冷漠。
“臣/臣女，拜见皇上。”
皇帝威严依旧，沉声道：“起来吧。”只是看到赵嘉柠的时候，放在膝盖上的拳头握禁了些。
赵景珩首先说道：“阿柠是本王的女儿，任何事本王替阿柠担着。”
二皇子一派的大臣急忙说道：“皇上，请您千万不要心软啊。”
谭卓凡说道：“皇上，长乐郡主救了大皇子，您还未赏赐，不如便抵了这次吧。”
二皇子一派：“皇上不可，罪臣之后怎可留。”
楚公的学生：“皇上仁慈，何故跟一个孩子过不去啊。”
“皇上，”
“皇上，”
“皇上，”
大臣各执己见，有想害死赵嘉柠的，有想让赵景珩也一起被罚的，也有真的想救赵嘉柠的。
而赵嘉柠只是低着头，站在赵景珩身侧。只要有阿爹在，她就不怕。
“够了。”皇帝怒吼，“朕还没死。”
众人纷纷闭嘴。
皇帝看了一眼下方，继续道：“凌歌只是一个女子，当年的事情她并未参与，她的孩子又有何错。”
顿了顿，皇帝又说道：“凌将军之事，朕这些年心中也十分愧疚，当初是朕太过偏激，凌将军无错。”
“皇上/皇上/皇上”
大臣们没想到皇上会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承认自己的过错，实在是吃惊。
这时，突然有人进来，“启禀皇上，这是大皇子寄来的，说是还凌将军清白的证据。”
兰瑄将东西呈给皇上，皇上看完给了兰瑄，兰瑄递给最前面的大臣。
那大臣看完，眸中满是震惊。其他人也是纷纷凑过去看。
片刻后，大臣中有人低低抽噎起来。
是为那些洗刷冤屈的人高兴，也是为那些枉死的人难过。
凌歌的父亲和姜轻言的父亲一样，都是同一件事情的受害者，当然其中还有很多无辜枉死之人。
这些人终于沉冤昭雪，同他们曾是好友的人再也忍不住，一个个低头哭起来。
大殿里的气氛突然就变了，那些二皇子一党的人，也有一些好友曾是枉死之人，此刻也是心中懊悔。
赵嘉柠被吵的有些晕，但还是强撑着。
等哭声小了。皇帝才缓缓说道：“既如此，那长乐便无罪。”
可有人就是非要找死，“皇上，可这长乐郡主并非皇室中人，此后怕是不妥。”
罗书亭道：“皇上，凌将军一生衷心为国，便是后人封了郡主也未尝不可。”
二皇子一派：“照你说，那些枉死之人的后人莫非皇上都要封个郡主侯爷的才行吗。”
“嘉柠是我赵景珩的孩子，为什么不能是郡主？当然我们嘉柠也从不稀罕。”赵景珩的声音突然响起，那些还要说话的大臣都闭上了嘴，赵景珩一一从他们的脸上扫过，将他们记在了心里。
四下安静，从刚才进来，这景王就说了一句话，大家吵得太激烈，难免将他遗忘了。那些人心里发毛，怎么就忘了这人极其护短呢，更何况人家这么多年了那是全当自己孩子宠的，怎么会没有感情。
有胆子大的继续说道：“可是景王隐瞒事实，这是欺君。”
赵景珩阴翳的眸子射向他，那人往后退了一步。
“皇上，当年凌小姐受了伤不能言语又有孕在身，王妃又恰好被凌小姐救过。故此王妃便将凌小姐认作义妹接入府中养胎，阿柠刚出生便没了母亲，王妃这才将阿柠视如己出。此事合情合理，还请皇上明鉴。”楚聿看着赵嘉柠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心中焦急万分，只想快些结束。
皇上袖子下的手抖得厉害，“是，此事合情合理，并无任何不妥。”
“父皇，可嘉柠并非我皇室子女，这族谱里，是不是也应该去掉了。”二皇子说道。
“二哥，你莫要过分了。”五皇子怒视着他，果然，今天这一出，都是他设计好的。
“五弟，此事关乎我皇族子嗣，怎能不严谨些。”二皇子无视他的恼怒，被大皇子毁了他的计划，就已经很恼火了，他怎么能不难受。那赵嘉柠，就只能当这个出气筒了。
赵景珩正要开口，皇帝说话了。
“确实如此，皇族子嗣之事，怎能马虎。阿柠的身份，应是公主才是。”
此言一出，大殿之上一片哗然。众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就是赵景珩和楚聿，也很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而方才还在拌嘴的二皇子和五皇子，皆是瞪大了眼睛。
“朕所言为真，当年朕与凌歌因为凌将军之事闹崩，之后朕派人去找，凌歌却是音信全无。”皇帝说着，眼角竟有泪水滑落。
有大臣道：“这凌歌小姐从未在人前露面，听说是体弱。这长乐郡主也是如此啊。”
“怪不得，长乐郡主确实与皇上很是相似。”
“原来如此。”
“竟是这样。”
忽然，身为当事人的赵嘉柠，只觉得口中有股甜腥味，紧接着，一口鲜血喷出，然后倒了下去。
“阿柠/阿柠/……”
赵嘉柠隐约听到好多声音，可她觉得好累，好累。
“阿柠，阿柠你别吓父王。”
大殿上乱成一片，皇上跌跌撞撞的跑下来，看到赵嘉柠面无血色的样子，只觉得眼前发黑。
“皇上，撑住，您要撑住啊。”兰瑄扶着皇上，生怕他会倒下。
“御医，快传御医。”任谁都能听出来，皇上的声音颤抖的厉害，隐约还有哭腔。
……
“皇上，郡主是气急攻心，今日受了太多刺激，大起大落才会吐血晕倒。好好修养便没事了。只是日后，万不可再如此了。”朱御医说完，叹了口气，他这小师侄命运也太坎坷了。
楚聿坐在床边，眼底的神色并未松懈。
皇上很想上前看看赵嘉柠，可看着赵嘉柠紧紧拉着楚聿的手，皇上的心中很不是滋味。
别说是他，就连赵景珩，也别提心里多酸了，他就在旁边，怎么还就抓着楚聿不放呢。
“皇上，阿柠需要静养。”楚聿抬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