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

    “知意,你还好吗?”

    杨妍先一步握住了贺知意的手询问,带着贺知意发抖的手慢慢往下,动作间有安抚的意味,不远处的陈轩见状也走了过来。

    起初陈轩是坐在贺知意身边的,后来被贺知意的室友联合驱逐,才稍稍退步,但仍会蹲点在贺知意出现的附近。

    见贺知意这边有动静,自然顺势而上。

    陈轩一脸关切的模样,刚想开口,贺知意见他过来,近乎本能起身就要走,却被陈轩上前挡住,贺知意室友三人也忙起身。

    刘妙把贺知意往身后带,冲着陈轩发火道。

    “我说你这人烦不烦呐,人都说了不喜欢不喜欢!你一直死缠烂打的有意思吗?”

    谁知那陈轩非但没有生气,反倒笑了起来。

    “我这一没犯法二没犯事儿的,追个喜欢的人怎么了。”

    “妙妙。”

    贺知意在刘妙身后小声叫了一声。

    “我们走吧。”

    她拉了一下刘妙的衣服。

    杨妍和许香玉两人并排,三人挡在了贺知意面前,也将面前的陈轩与贺知意隔绝开来。

    贺知意如今算是出了名,刚刚才闹出了动静,现在几人又是这样奇葩的阵仗,很快吸引了食堂其他人的视线,贺知意越发感觉焦灼无力。

    刘妙性子直爽,肯定会为了朋友再争口气,室友另外两人也一样,虽不比刘妙冲动,却也铁了心维护着她。

    贺知意不愿凭白连累她们三人,眼下闷声叫人离开。刘妙瞪了陈轩一眼,三个人便和贺知意收拾着离开,才刚走出几步,身后又传来陈轩的声音。

    “喂,贺知意,真的不考虑一下我那晚上的话吗?”

    陈轩说这话明显有故意的成分,声调故意加重,话中的意思也模棱两可,叫人无法不对这话加以更多的修饰和揣测。

    “我不差钱。”陈轩再度加大了音量。

    贺知意等人周围突然安静了一瞬。

    贺知意脚步顿住,藏在衣袖中的手仍在发抖。

    刘妙已然骂了回去。

    “放什么狗屁呢你!你才跟知意认识多久,你就搁这儿胡说八道,你有病啊神经病!知意我们走!别理这种神经病!”

    刘妙骂完,拉着贺知意就要走,贺知意还在愣神,趔趄跟随着刘妙的脚步。室友几人并行,刘妙途中还在气愤不已的吐槽。

    “真是个神经病!不就排练见过几次嘛,啊不,这人在知意开学时还接过知意对吧,那总的也没见过几次嘛这不是!”

    “发什么疯啊我真的是!气死了!知意,下次他再背着我们缠着你,你直接报警吧,我们找他的学院说去,好端端的,这不就是性骚扰吗!再这样我们告他去!”

    “妙妙,小点声儿,你也消消气。”杨妍劝她。

    只有许香玉没有出声,她跟贺知意并排,紧紧拉上了贺知意的手,似在传递着沉默的力量。

    “知意,你说你长得好看就算了,脾气又软啦吧乎的,这才让这个神经病有恃无恐的缠着你,啊!可恶可恶!”

    刘妙气得有些跺脚。

    “好了、好了,妙妙,歇会儿吧,让知意缓缓。”

    杨妍安抚完刘妙的情绪,又转向贺知意,隐隐有些担忧道。

    “知意,你要不跟那边的导员报备一下?看他们能不能管管,你最近状态不太好,再这样下去也不是事儿。”

    贺知意沉默,而后点头闷闷应了一声。

    她不是没找过,她找过。

    但就像陈轩说的那样。

    正因为他这样的行为既没犯法,也没犯事,没人能管,也没人该管这种事,所以困扰的只有贺知意一人。

    而当时得到的回应,贺知意也记得清楚:如果她贺知意不招惹陈轩,陈轩又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对她这样死缠烂打呢。

    他们要她注意一下,如果不想再被这样纠缠的话。

    贺知意无言。

    “知意,你是不是私底下跟陈轩发生了什么?”

    杨妍问得小心,并无冒犯的意思,但陈轩早些前形象不错,不像能做出现在这种行为的人,无缘无故的,对才见过几次的贺知意这样纠缠不休,实在说不过去。

    贺知意当下摇头。

    她没怎么见过陈轩,和刘妙说得一样,除了开学时见过一面,后续也就假期排练那会儿才第二次再见,而后便是陈轩无休无止的纠缠。

    得到回应,室友三人也无奈沉默。

    几人就这样回到宿舍,好在今天下午没课,出了这事儿,还有时间缓缓,尤其是贺知意,不能说状态不太好,而是状态越来越差。

    贺知意会梦魇。

    这是继陈轩纠缠得过分时室友三人才慢慢察觉的事,也是经这次的事她们才知道贺知意失眠严重,晚上开始频繁的惊醒,也会说些梦话。

    如今更加严重,贺知意白天时总是状态游离,这不仅体现在她上课时,连平时无事的时候也会这样,甚至慢慢表现出明显的焦虑行为。

    只是这些贺知意自己都像无知无觉。

    三个人都很担心贺知意,但贺知意除了偶尔不自控展现出的那点不适情绪,其他时候都像无事发生一样。

    平静无波,反常到让人没有突破口。

    贺知意回到宿舍便直接睡下,她确实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了,兼职时渐渐会频繁出错,上课也总是走神,贺知意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对。

    可她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为什么陈轩那样的人,会莫名其妙的缠上她,又为什么会在那天晚上对她说出那种话。陈轩为什么无缘无故的,要把她当成那种人。

    头疼,又开始了头疼。

    贺知意睡不着,更是一点也睡不好。

    为什么……

    为什么……

    思绪崩断,贺知意想到了之前私人餐厅的那个兼职。

    陈轩。还有陈彪。

    这些没头没尾的事情,好像突然有了串联,贺知意也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后面陈轩一靠近她,她就会莫名不适。

    如今再一回想,她能在陈轩嬉笑的眉眼间,看到酒店那个肥胖男人的影子。

    也许他们两个有着亲密的关系。

    是这样吗?

    是这样吧。

    所以陈轩比她所知道的更多的认识她,陈轩说不定甚至有去过她曾经兼职的那个私人餐厅,甚至有看过她的演奏。

    所以那天晚上,陈轩才会那样理所当然,又一脸无谓的问她:睡一次要多少。

    和陈彪一样,他们都觉得,去了那里,她是卖的。所以今天陈轩当着食堂那么多人的面,刻意说出那样的话让她难堪。

    他们都觉得,她缺钱,有钱就能睡。

    心底被这突然的思绪瞬间挖空大半,一口气憋在腹腔,上不去也下不来,贺知意蜷缩在被褥中,深深的窒息感和无助压得她整个人喘不过气。

    好累。

    好想死。

    下一个冬季,会像带走外婆一样,带走她吗。可以吗。真的好累,拜托,真的拜托,谁都好,能不能,帮帮她。

    ……

    —

    “知意?知意?知意!”

    “知意!你醒醒!”

    贺知意在噩梦中惊醒,被室友一连叫了几声。她又是浑身冷汗,室友三人围在她的床沿边上,三个人的手都还搭在她的身旁。

    “知意,你做噩梦了,一直在哭。”

    “这个点很晚了,你睡太久了,而且你最近都没怎么好好吃饭,我们很担心,所以想着要不要叫醒你。”

    “我们去外面吃点别的怎么样?不去食堂了,一起去好好吃个饭怎么样?”

    三个人围在贺知意身边,都是担忧和关切的神色。贺知意像是还没从噩梦中缓过神来,她坐起身把头埋在怀中。

    安静,沉默,只有一会儿。

    又做噩梦了吗,想不起来,为什么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她们说她一直在哭,是因为什么这么难过。

    又是外婆吧。

    好好吃个饭,要好好生活。

    贺知意,要好好生活。

    “好……”

    良久,床上的人才哑声回应一句。

    贺知意下床,简单洗漱收拾了一下,而后跟着室友一起出了门。几人综合了一下口味,杨妍提前订好了地方。

    打车过去的途中贺知意一言不发,她性子本就寡淡,自有了现在的事,越发沉默起来。

    室友三个都是很好的人,她们不仅包容了贺知意的脾性,也给予了贺知意很多关心和帮助。她很幸运,至少没有一直糟糕,没有一直遇到糟糕的人。

    “真的很抱歉,谢谢你们。”

    贺知意坐在后座靠窗的位置,刘妙在中间,杨妍在车窗另一边,许香玉一个人坐在前面的副驾驶上。

    车内很安静,贺知意刚刚的话,声音不大不小,大家都能听到。

    “说什么胡话呢,我们不是好朋友吗,谢啥谢的,不管是不是你,有没有你,我们大家都要好好吃饭睡觉上课的啦。”

    刘妙说话的间隙往贺知意身旁靠,但她没有靠实,她以前还会无所顾忌地跟贺知意贴贴,但后来贺知意明显瘦了,她有时候都担心自己太重,会压坏贺知意那副小身板。

    当然这些话刘妙只敢自己想,或者偷偷跟杨妍和许香玉说上两句,不可能说到贺知意耳边。

    “好……”

    贺知意轻轻应了一声,声音冗长,绵而软,有些郑重。前座的司机适时接过话去。

    “欸,现在的学生们,有活力,有朝气呐,不像我那女儿,成天就晓得躲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不知怎么闷成那样,像你们一样就好咯!”

    刘妙哈哈地笑,许香玉坐得靠前,也不能驳了司机的面子冷场,面上也应景挂了笑,杨妍也一样。

    只有贺知意坐在后面,她笑不出来。此刻连装也装不下,只暗自祈祷司机的女儿,至少不要像她一样就好。

    不一会儿到了目的地。

    四人陆陆续续下了车,刚准备起身,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

    “一起呗,我可以给你们买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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