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资在哪里~

    正值盛夏,沈故渊的迷彩外套袖子微挽,袖子下的胳膊肤色意外透白,手臂线条分明,肌肉完全与健身房锻炼出来的区分开,上面分布着细密的陈年旧疤,多数增生已经在岁月洗刷下不再明显。

    在社会摸爬滚打多年的崔久温明白这是让自己把嘴管严实了,应声答下,不再与沈故渊过多接触,也接着闭目养神。

    她其实也会开车,向来开得很猛,但为了遮盖沈故渊腿受伤的事两人都否认会开车这一事实,以免节外生枝。

    两个谨慎的人碰在一起,场面会好控制很多,但还是奈何不了自己有队友上房揭瓦,随时有拉着自己腿进退两难的风险。

    崔久温把背包悄悄打开,拿出夹层里藏了一路的消炎药,一边谨慎听着后面的动静一边一把握住他的手,那粒消炎药顺利送达。

    沈故渊愣了一瞬,视线向右移,那眼神好像在问:你哪来的药?

    崔久温因紧张而发汗的手一把掠过,对他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飞快打字把屏幕转过。

    这是昨天搜物资找到的消炎药,没过期,还有几粒,你先吃一粒

    沈故渊的目光就像日光下堆积的厚雪,总是冷冷注视着人们,睫毛往上展露出眼眸时总能感觉到他的与世隔绝。几秒后他审视的目光收回,将那粒消炎药放入口中,含糊开口:“我没有大碍的,省着点。”

    崔久温把背包收起,拿起手机放心切换页面看新闻。

    说实话这队人的物资已经不够一队人的消耗了,想一路飞驰迅速去实验堡是不可能的,中途,或者说现在,必须去找物资,不然照他们这吃法吐法,不出一天就歇菜了。

    沈故渊给她看过地图,实验堡离他们现在的地方有半座城的距离,路线错综复杂,他们急救军特有的地图标注着深浅不一的色块,哪里更危险一目了然。

    崔久温闭眼,那张地图模糊浮现出来,她随着地图方向不断转移视线,找到了小队所在区域。

    全红。

    地图难得的几块淡地方都没被碰上。

    崔久温:“……”

    我这运气,向来给我安排绝处逢生的活法是吧……?

    调整心态中她想起刚刚沈故渊接下了药,当着她的面放进了口中。她事先对于顺利接下药被没有太多预想,沈队长从见面起就十分谨慎,按理说不会接过药并且吃下,现在这种做法是干什么?安抚民心吗?

    崔久温扭头,沈故渊正巧在看窗外,不知有没有察觉到她,崔久温视线一路向下,有目的性的停留在他指节分明的手上。而他手里极其隐蔽地握住一粒药,那是她刚刚给的那粒。

    胶囊包装延长了药的寿命,崔久温看到他没吃心里那股诡异感才降下。

    吃了才不正常。

    咚——咚——咚————

    一阵沉闷的钟声响起,离他们二十公里外的钟楼钟声震耳欲聋,人工敲响的钟声愈发急切,声音混乱,老王慌忙刹住车,沈故渊死盯窗外钟楼里渺小到近乎看不见的人影,瞳孔压紧,低声喝道:“快走!”

    老王一脚油门差点踩到头,车里所有人往前一倒,还没直起身子来的众人只听沈故渊一声怒吼:“都趴下!”

    风声呼啸而过,再等他们直身查看情况时,才发现刚刚是被什么东西砍过,车顶已经切面平整地哐啷掉下,只差几厘米就能砍上他们的头颅。

    “救……救、救……”老王嘴都不利索了,脚上也用不上力,车慢慢停下。

    强烈的惊恐引起诸多生理反应,后座三位下车时手脚并用,个个都抖如糠筛,小姑娘实在忍不住了,哇一声吐了出来。

    劫后余生的感觉太强,崔久温止不住身体颤抖,索性尽可能放松,用力呼吸几个来回,冷汗从鼻尖低落。

    “钟楼出事了,那里异种很多。”沈故渊压低崔久温的脑袋,直到确定没事才松手。

    刚刚被砍的不止有他们的车顶,不远处一栋栋楼房也被削去了头皮,让人看着脊背发凉。

    崔久温拢拢被她出发前剪到脖颈一半处的头发,扒着前座看向老王。

    老王一把鼻涕一把泪,手抖得比所有人都厉害。

    不行,老王不能开车了,再用他能一脚油门开下山。

    这辆SUV是这队人从路边捡来的,前座已经异种被破坏,只剩驾驶座一个位置,沈故渊不能开。

    她压下恐惧,示意沈故渊得到允许后对瘫坐在马路上的三人喊道:“你们还有没有会开车的!”

    三人哭喊着发泄情绪,情绪濒临崩溃。

    花臂男捂脸大喊:“没有没有没有!!妈的我们都没碰过车都他妈说了多少遍了!”

    崔久温深呼一口气,拍上沈故渊的肩,一脸认真:“我觉得,沈队长你的提议很不错。”

    忍了一路,她也要精神失常了。给脸还真当自己是块饼了,和谐共处个屁!

    崔久温一个翻身越下,站在嘴里还在不干不净的花臂男面前,一把拉过他的领子:“你嘴巴放干净点,接下来我们去搜集物资,你再搞全队心态我半路给你撂下车!”

    崔久温的长相并不好惹,下三白配上一双狐狸眼上挑,显得媚态的一双眼被眼中的沉寂湖水压住,鼻梁高挺且眉压眼,浅色的眼眸瞪过来显得更加狠戾,有股危险的气息直面缠上脖颈,让人喘不过气来。

    她并不打算看花臂男的反应,手一把撒开,利落打开车门把老王拉下来让他清醒一些,然后把他送到车后座。

    “我开车,都上来。”

    崔久温熟练打火,指尖颤抖着握上方向盘。

    后视镜也跟着车顶掉落在地,她看不见沈故渊的表情。

    按理说应该信任国家派下救援的兵,但短短三天的相处不能定义什么。战场她不是没去过,生死存亡之际她不是没见过,在一切因素都水到渠成时,昔日值得信赖的一切也不再拥有信任。

    只要他想,他随时可以因为任何理由把她,甚至这一车人抛下,就这样一走了之。

    她还想见自己的父母,她得去实验堡。

    崔久温极力冷静下来,靠着车座,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开口:“沈队,车上物资完全不够,我们得去趟城里。”

    “好,”沈故渊沉思几秒,“先去找物资,你放心开。”

    上车无需弯腰,听脚步声得知人齐了后,崔久温预备挂挡,紧张握紧方向盘,故作轻松道:

    “沈故渊,虽然我不明白你怎么感知异种的,但是我信你,我们的目的一样,都是去实验堡。”

    我希望你像你表现的一样值得信赖。

    崔久温开车生猛,一路上速度平稳停在100,后面人习惯了老王从慢开始细水长流的方式,一下没挨住,惊恐的大喊被风带到车后,勉强入耳。

    “姐、姐!超速了!太快了!”

    “啊啊啊啊啊慢点,前面有石头!”

    “别吵!”崔久温握紧方向盘,冷汗从鼻尖滴落,速度再次加快,“还有三个小时就黑天了,我们必须快点到城区!”

    后面的沈故渊也不让人担心,为了不让后面的人匀座坐到他身边看到他大腿上的血迹,把抱着的衣服往旁边座子一放,脱下外套盖在腿上:“到后面做。”

    瘫成一摊水的老王在后座占据了很多空间,大妈面露难色:“小哥你不能不讲理啊!”

    “嗯,我不讲理。”沈故渊欣然接受,又闭上眼。

    花臂男依旧是那不听劝的主,蹑手蹑脚走过去想坐下,沈故渊一拳破风停在他脸前,声音依旧毫无波澜:“到后面去坐。”

    拳头离脸只差分毫,花臂男退后半步,看着因褪去遮挡而显露出来的肌肉往后缩缩,扶着车座又走回去。

    这次小姑娘和大妈挨在一起,四人堪堪坐开。

    沈故渊斜身倚着自己胳膊,另一只手再次打字尝试联系小队成员。

    还是联系不上,上边发的通讯设备只有那两个能用,改造机根本不能联系人。

    这手机就是一个不美丽的废物,回去多买几个手机放身上。

    沈故渊放下废物,罕见吩咐:“崔久温,再快一点。”

    “行。”崔久温换挡。

    一路飞到城区只用了半个小时,崔久温停车时后座四人捂嘴翻下地,跪在地上就开始吐。

    但他们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吐出来的只有酸水。

    崔久温提包站在沈故渊身旁,看上去精神状态依旧不错:“左手边有一个商场,右手边是集市,想怎么走?”

    跪在地上的四人脑浆快摇匀了,摆摆手,接着干呕。

    沈故渊站直,平静走向他们:“分两路吧,效率高。”

    崔久温看着他的腿,眉头一挑。

    沈故渊扭头看向她,冰冷的眼神有些回温:“你带两名女性,我带两名男性。”

    崔久温隐晦问道:“没事了?”

    “没事了,我有办法。”沈故渊拉起两位半跪不跪的虚弱男性,“我们这组去商场。”

    他右腿上的包扎衣物已经摘下,外套系在腰间,一双大长腿隐在外套下,上身只穿了件背心,典型的脱衣有肉。

    沈故渊走这几步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对劲。

    崔久温迟疑点头:“好,那我们去集市。”

    她走过去拉起两位女性的手,一把拉起后看着沈故渊走进商场。

    他真的没事了?当时那伤可是深的要见着骨头了,半天就没事了?

    大妈和小姑娘擦擦嘴角,老实跟上崔久温。

    崔久温大步走进集市不再多想,心想三个人分开行动是不可能的了,拿起地上的木棍推门而入。

    推出的摊基本被破坏的差不多了,到处都是食物衣物的残骸,街道在闷热下散发出一股腐烂臭味。

    有里间的商铺倒是完整些,崔久温谨慎拉住门,看了眼里间,轻脚踏进。

    大妈搂紧体会开盲盒心情快吓哭的小姑娘一步步跟着往里走,一手挥舞着刚刚拾起的木棍。

    这个商铺是卖喜糖的,崔久温摸摸柜台上的灰,一碾,呼出一口气打开,掏出几块糖递给她们。

    “先吃点,补充能量。”

    小姑娘吐的小脸毫无血色,她伸手接过:“谢谢姐姐……”

    ·

    沈故渊几乎拖着二人来到商场门口,他一把放下,查看周边情况。

    商场比集市要危险,但物资要丰富。

    他拿起地上异种的杰作,那是一个比人脑袋还要再大一些的“铁团”。

    被揉成一团的铁棍只有一根直竖在外,他伸脚踩住铁团,另一只手使劲,薅出来那根还算直的铁棍。

    两个大男人刚缓得差不多了,互帮互助一起站好,下一秒就瞪眼看着沈故渊拿铁棍站在逃生门门前使劲一挥,经历变故本就有点凹陷的逃生门跟铁棍一起弯下,沈故渊扔下铁棍,对门一脚利落踢下。

    嘭——!

    逃生门被一脚蹬废,巨响让抱团的两个男人一激灵。

    花臂男皱眉:“你怎么突然——”

    沈故渊甩甩右腿,毫不留情地打断:“这个商场所有出入口都被人为上锁,你们也小心点,里面或许还有人,也可能不是人。”

    老王抓住沈故渊的衣角,头发半百的矮胖中年人看上去恐惧到了极点:“我……我们跟紧你。”

    沈故渊感受着血液滑落到裤腿,耐心近乎耗尽,他走进安全通道,点点头:“少说话,多做事,想活命就跟紧我。”

    好巧不巧的,崔久温停在了这。

    沈故渊稳步走上二楼。

    队内频道曾经接到上级提醒,这里被人为封锁,小心行事。

    沈故渊尝试开门,二楼的逃生通道没有上锁,吱呀一声被推开。

    他感受着身后近在咫尺的呼吸,无奈:“不用离这么近。”

    恨不得贴着他的二人无声点头,往后挪了五厘米。

    沈故渊不再多管,略过二楼的甜品小吃,快步走到角落门面很大的药店。

    老王和花臂男本以为他要扫荡药物,袋子都准备好了,结果他翻进柜台,拿出几瓶双氧水和酒精,又翻出几袋纱布和医用绷带,直接坐在柜台上。

    在二人呆愣中沈故渊已经解下外套脱下背心,胸膛前不小的野兽抓痕已经有些化脓。

    “你……受伤了?”花臂男不敢置信地指着他。

    “那还能是你受伤了?”沈故渊眼皮都没翻起来,揭开封口拿出块纱布垫着就往抓痕上倒双氧水。

    创面被迅速氧化变白冒泡,流下的双氧水被纱布接下,他又到药店门口促销衣服的架子上扯下一条灰裤子。

    迷彩裤脱下二人才注意到裤管滴下的血液,结实的身躯上布满不知多少年前就攀上的伤疤,右腿还在流血的野兽咬痕引人注目,绕着大腿一圈的伤疤被果断倒上酒精。

    沈故渊又接着把双氧水倒下,处理的差不多才一圈圈缠上绷带。

    处理方式十分简单粗暴,只有绷带缠的很优秀。

    “站在那干什么?”沈故渊蹬上裤子,也拿了个袋子,“快点装药去啊。”

    刚才那伤口处理的二人大腿隐隐作痛,又想到刚刚这位沈小哥踹门那一脚,赶紧答应着撑开袋子装药。

    他们相遇时这几个人把一个受伤的姑娘打开车门推下,其实还是紧张冲昏了头,在绝对的诱惑和威压下,这几个人发现他们的伤也没有问题。

    沈故渊摁出两颗消炎药,直接咽下。

    他们都想去实验堡。

    只要目标一致就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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