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一处庄园逐渐映入眼帘,汽车从茂密的树林间穿过,路边点缀着多种树木和灌木,大片绿荫的草地,道路的尽头是典雅庄重的城堡。

    不过车里的两人都闭上了双眼,呼吸均匀,全然沉入梦乡,无人欣赏这夜景。

    汽车停下来的一瞬间,陆轻鸿睁开了眼睛,在光线的映照下,水蓝色瞳孔中摇晃着细碎流光,看起来神采奕奕。自从分化期后,无时无刻都折磨他的头痛,好像缓解了许多,他的想法果然没错。

    看向身旁的女人,头斜斜地靠在椅背上,还时不时像小鸡啄米一样往下掉,两缕发丝绕在耳间,脸颊绯红,衬得皮肤更加洁白。看起来,好像更加诱人了。

    “呵”,不过是一个蓝星女人罢了,想起某个人,陆轻鸿的眼里又浮上厌恶,收回了视线。

    一位系着白色领结,身着深色燕尾服,戴着白手套的管家走上前,为男人打开车门。他面容和善、举止优雅,头发一丝不苟地梳整齐,但已初显老态,微微躬腰。

    “少爷,您来了,晚餐已经备好,您要用餐吗?”

    陆轻鸿仰头看向这个人,自己在他的看护中长大,右手食指轻敲膝盖,头痛已经缓解多了,不过他的易感期应该也就在这几天了,语气轻快地说:“不用,齐叔。晚上把东西送到我房间。”

    “好的少爷。”

    “少爷,这位小姐是?”

    陆轻鸿有点无奈地看向身旁这个女人,这种情况下都能睡得着,真是心大,伸手摁住她的肩膀。

    唐溪在睡梦中,昏昏沉沉的,肩膀被轻轻摇晃,“嗯?”她缓缓醒过来,模糊的视线渐渐变得清晰。车子?她这是在……

    “醒了?”

    耳畔传来他低沉的声音,男人自然地收回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半张脸匿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她被绑架了。唐溪缓过神来,男人转身下车,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光线,紧绷的灰黑色西装上遍满皱痕。

    应该不是自己的杰作吧……悄悄看了一眼,男人好像察觉到了什么,脸色阴沉地站在车外,眉头拧在一起,语气里带着一丝温怒。

    “还不下来?”

    “来了。”想起自己的境况,她的心又沉了下去,到底是落在别人手上,对方能做出这种事,再怎么也不会是善茬,不要把对方惹怒了。叹了口气,再看看情况吧。

    唐溪轻柔地应,挪到车座另一半,踏步下车,身后的管家贴心的将车门合上。一下车,她的注意力完全被美轮美奂的庄园给吸引住了,矗立在那里,左顾右盼,视线在每一处流连,甚至想去摸路边的大理石雕塑。

    “眼睛都要黏在上面了。”

    看她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男人毫不客气地出言嘲讽,手表上的指针快转到中央,到时间了,他一言不发的走进去。

    鞋跟碰撞地面,急促的“哒-哒-哒-”,男人每踏一步,唐溪要走两步,他的步伐还很快,她一路小跑都难以跟上。

    唐溪跑得气喘嘘嘘,大口喘着粗气。她的体质并不强,抚着胸口准备再跟上,前面的人却突然立住,忙不迭刹车,差点撞上这面“墙”。

    她才浅浅跟上,男人又迈开步伐,不过频率慢了许多,唐溪这次顺利地,在相隔两步的距离,不紧不慢地跟着。

    走到二楼,脚下踩着地毯,墙上挂着各种艺术画,俯瞰一楼一队穿着制服的佣人穿过客厅。陆轻鸿吩咐管家带她去卧室后就走进了走廊深处。

    唐溪收回了视线。管家头发有些斑白,粗眉下一双眼睛神采奕奕,带着笑意,他友善地露出一个笑容,颔首问:“小姐,您需要用餐吗?”

    “不用了,谢谢。”

    “不客气,请您随我来。”

    唐溪走近卧室,室内灯光明亮,整个房间璀璨得像被黄金纱笼罩。地面一尘不染,所有东西都摆在合适的位置,但看上去,没有一点居住痕迹。

    她放轻脚步走进去,一扇窗帘被竖起,月光倾泻而下,窗帘里层是米白色细纱,外层是略显沉重的奶咖色绒布,靠墙放置着长排木质书柜。房间内摆放着一张双人大床,一张小床,两个椅子,下方铺着圆形毛毯,远处还有一张书桌,一扇门。

    唐溪感到有点诧异,她还以为他的房间会是黑白灰冷淡风呢。

    坐了一会儿,无聊地开始扣起手指来,摆了摆手,她起身靠近书柜,柜子里放置的都是政治、经济、管理类书籍,翻看了每一个书架,最后目光聚焦到一本名为《星际七百年》的历史大部头。柜子没有落锁,将它从书堆中抽出来,坐到书桌前,就着灯光读起来。

    唐溪如饥似渴地读完整本书,她想更多地了解这个世界,然后更好地生存下去。

    根据书里说的,这个世界是联邦制,既有ABO性别的曙星人,也有蓝星人。他们以前都是蓝星人,不过两拨人选择了不同的逃难方式。

    前者通过星际跃迁,更早抵达曙星,并且在过程中发生了突变,变得更强大、长寿,而后者则多花了六百多年,并且普遍变得更孱弱、短命。

    而且,他们躲过了起于星历592年,历时57年的虫潮。那是一场极其惨烈,死伤超过了全联邦三分之一的人口的卫国战争。在战争平息两年后,蓝星人抵达了。

    没有亲自参与过星球建设,也没有出力抵御过外敌,身体也更加孱弱,因此蓝星人的地位在联邦内十分尴尬。但为了团结更多力量,联邦还是划分了居住地给他们,并且给予各种政策支持,鼓励他们生育。

    怪不得……怪不得那个餐馆老板很嫌弃自己,说自己是“寄生虫”、“废物”,他把自己认成蓝星人了。

    想到过去,三个月来,她连活下来都困难,营养液都有上顿没下顿的,更别说买书了。很多人知道她不是Beta后都拒绝与她来往,她也怕别人看出来自己的异样,一直一个人。

    遇见泽哥后,才稍微和他聊一下。泽哥知道自己不是Beta,不仅不嫌弃自己,还把自己的旧手机给她用,不然她哪里用得上手机。

    不过,今天下午争执的时候,手机好像落地上了。唐溪抿紧嘴,皱着眉,有些遗憾,那个手机本来就破破的,又砸了一下,不知道坏没坏。

    唐溪埋下头,手指蜷缩,仿佛时间都变慢了,泽哥……你会来吗?

    唐溪张开嘴打哈切,困意袭来。抬头望,已经十点半了,长呼了一口气,那家伙,不来正好。

    房门被敲响,“小姐,洗漱时间到了。”

    “好。”

    唐溪推开与卧室相连的门,进入浴室,一件一件脱下衣服。白汽升起,镜面被模糊,热水从淋浴头流下来,顺着身体缓缓流淌,温暖、舒爽。手中的沐浴乳慢慢地融化,散发出一阵清香。

    擦净身体,穿上白色棉质睡裙,吹头发一直到半干,拆开包装取出牙刷……怎么有两份包装完好的洗漱用具?可能是常规搭配吧。

    收拾完,唐溪哼着轻快的歌走出浴室。推开门,那个男人靠在椅子上,宽大的手从灰色的袖口伸出,低头专注地翻阅手中的材料。闻声瞥过来,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浓密的眉毛向上扬起,眼眸深邃。

    旁边小桌子上,出现了一个银质托盘,里面放着一根绿色针管。唐溪转身,轻轻地将门合住,靠在门边,拖延着不愿过去。

    “站在那里干什么?”

    听了他的话,唐溪缓步走过去,走到另一张椅子面前坐下,谨慎的看着男人,心里有些慌张,不自觉地扣起手心。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纸张一页一页翻起又落下,男人将文件合住,甩到桌上,望向她。

    “过来,站我面前来。”

    一旦靠近,又能闻到一股醇香的酒味,还带一点苦,酒气这么久还没散吗?不过他的脸上没有泛红,双眼也没有失焦,看起来一切正常。

    水滴从发尾流下,从锁骨处,一路穿过白嫩的胸口向下淌,浸湿了睡裙。男人紧紧注视着,有些不悦,斥责道:“怎么不把头发吹干?”

    “我现在就去吹。”

    唐溪再从浴室出来出来,自觉地站到男人身旁。

    “靠近我。”

    明明是非常暧昧的话,唐溪看向男人的眼睛,却像坚冰一样不掺杂半点情愫,甚至令人感到毛骨悚然。唐溪双手撑着椅子把手,双手陷进柔软的布料里,微微俯身,离他二十公分的地方定住。

    她不知道应该怎么靠近,该靠多近。

    一只手覆住后脑勺,唐溪感觉自己被用力按进他肩膀上,她连忙侧过脸,细腻的面料贴紧皮肤,两人紧紧贴在一起,白皙纤长的后颈落在男人眼下。

    粗粝的指腹划过肌肤,男人将脸埋在颈间,呼吸间的热气喷洒在耳边,有点痒,贴着她磨蹭着。旖旎的气氛,陆轻鸿感到莫名的舒适,甚至,产生了异样的想法。

    “陆轻鸿,她是个普通的蓝星人,很脆弱。你注意点,别太过分了。”

    耳边响起好友的话,什么意思,难道他还以为自己会强迫一个孱弱、自私、懦弱、心机深沉的蓝星人?这真是莫大的羞辱。

    突然被男人一把推开,唐溪差点摔倒在地上,拳头硬了,她差点没忍住要破口大骂,但是想了想自己的小命还在别人手里,忍了下来。心底已经默默骂了对方一百遍,这个脾气暴躁、变幻莫测的精神病!

    “帮我注射抑制剂。”

    唐溪愣了一秒,随后意识到,是的,他应该是个Alpha。她一直没往这方面想,毕竟穿越过来三个月了,她没见过几个Alpha。也没闻到过什么信息素的味道。

    不过,他确实像传说中Alpha易感期发疯的样子。

    但是注射抑制剂,她没有做过这件事啊。唐溪捏起手指长的小针管,一层层拆开密封包装。

    男人伸出左手来,手臂间有密密麻麻的针孔痕迹,唐溪忽然无处下手,他……Alpha可以找Omega进行安抚呀,哪怕是临时标记呢,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不是很有钱吗?

    但是下一秒,唐溪心想算了,心疼男人是倒霉的开始,活该,不懂尊重人的家伙。虽然心里逆反,表面却十分温顺。

    “我,我找不到位,位置。”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男人扶着她的手,她颤抖的手渐渐平稳下来,针尖对准了静脉血管,刺穿皮肤,男人握住了针管,唐溪缓缓地将活塞按下去,一直到绿色液体被完全注射进去。随后小心翼翼地抽出来,用棉签压上。

    男人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痛苦地皱起了一张脸。捏紧了膝盖,甚至能发出咯咯的声音,男人发出一声闷哼。看着他痛苦的表情,颤抖的手,额间冒出汗滴,唐溪还是有些担心。

    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气息逐渐恢复平稳,她准备将棉签收回去,手还没放开,就被紧紧攥住,他用力得好像要折断她的手,唐溪吃了痛,却始终挣脱不了,甚至她越用力,对方就握得越紧,再这样下去自己手都要断了,忍不住大喊:“痛!放手!”

    男人仿佛被这叫声喊醒,终于再次缓缓睁开眼,逐渐恢复了神志。唐溪感到手背湿湿的,全是他的汗,他的面容掩盖不住的疲惫。

    唐溪将手收回来,而男人松开了手,没有阻止,而是起身去了浴室。

    ……神经病

    “睡觉。”

    男人上了床,灯一下子灭了。只有书桌上一点暖色微光,唐溪小步摸着瞎,找到衣柜里的一条毯子,站了一会儿,选择在另外一张小床睡下了。

    陷进柔软舒适的床里,丝柔毛毯裹住了她,鼻尖传来淡淡的薰衣草香,慢慢镇静下来。

    唐溪睁着眼睛看向天花板,暗自后悔,果然,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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