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亭璟园里,从热闹的众人,再到兄妹三人,最后只剩下姜盈月一人独坐。

    等看到帝姬逗趣完姜苍宿与姜星云,目送两人离开后,瑶琴才走到姜盈月身边,忍不住问道:“殿下怎么把青幽兰拿出去当彩头了呢?这是陛下给您的护身符呢!”

    姜盈月点了点不聪明的瑶琴脑袋,轻声道:“傻瑶琴啊,你以为除了我那三皇兄和七皇妹之外,谁会真的想去将青幽兰占为己有呢?”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帝王送给自己女儿的礼物,所以无论谁赢了,都会利用青幽兰来作为接近帝姬的敲门砖,那些平时没有机会接触姜盈月的人,就会铆足了劲头想要赢得比赛。

    如果是姜盈月认识的人,那更加不敢将此宝物占有,所以无论如何,青幽兰还是会回到她手里。

    瑶琴听得似懂非懂,又耐不住自己的好奇,继续发问:“可是,那要是三皇子和星云帝姬赢了呢?奴婢觉得,他们肯定不会放弃青幽兰的!”

    可姜盈月只是笑笑,没去解释,而是过了一会儿才对瑶琴道:“去吧,替本宫看看比赛的状况,回来告诉我,记得好好观察。”

    御花园的比赛热火朝天的举行,后来因为三皇子和星云帝姬的加入,吸引来了更多的人,弓箭准备不够,就有宫人立刻从别处调来。

    没一会,连临帝和太子都派人来添了彩头,原本还在观望的人,都立刻投入了比赛。

    一个下午,这群世家子弟们不仅体力耗费,脑子都快烧没了。

    对他们而言,输赢不重要,能不能在这场打着皇室名号的比赛中,赢得想要的东西,才是最重要的。

    有人想要赢得名声,有人想要赢得通往贵人面前的路,有人碍于情面不得不退让,有人为了前途不顾一切。

    最终结果传到姜盈月耳里的时候,赢家是谁不重要了,这人潮熙攘的大戏已经结束。

    在宴会开始之前,临帝领着姜盈月登上了祭祀台,叩谢祖上的保佑,然后又让姜灏阳一同上前,祈福盘国强大繁荣。

    众人纷纷跪在祭祀台的下首,他们心里都明白,临帝郑重的领着他的一双嫡子嫡女,选择在今日打开对于盘国而言十分重要的祭祀台,各人心中自有答案。

    仍旧坐在轮椅上的姜盈月神情淡漠,嘴角微笑的弧度,仿佛只是习惯,她看了一眼身边的父亲和哥哥,这两张相似的脸庞,皆是她在世上最亲近之人。

    此刻她渴望从不见自己站在权力的一方。

    晚宴开始,康复宴的名头虽然史无前例,可规模确实在盛大,临帝坐在主位,姜灏阳和姜盈月在其左右首位上,其他人按照辈分地位依次入坐,太子和盈月帝姬的母族安氏一族今日坐在了仅次皇族的下首位置上,人人都明白,今日临帝是要给正统撑腰的。

    众人纷纷不自觉的看向三皇子母族苏氏,和四皇子母族陶氏。

    但能坐在这个位置上的妃嫔,又岂会是能让人看笑话的呢?

    安/苏/陶三大世家同样都是有皇嗣,原先有人猜测陛下不一定属意太子,可如今大家都明白了,谁都越不过安王后遗留下来的一双子女。

    几乎谁都默认,他们的帝王今日在表态。

    原本应该是主角的姜盈月看着众人变幻莫测的神情,一边看,一边慢悠悠的吃着佳肴美酒。

    姜灏阳心情很好,宴席上对她遥敬一杯,她微笑回敬。

    宴会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说是为了姜盈月的,可节目都是揣摩主位帝王的爱好,姜盈月没太扫兴,直到待到宴席的尾声,才告诉临帝自己累了,想回去休息。

    临帝念她有伤在身,吩咐婢女和宫人好好照顾,就放她离开了。

    她被瑶琴推着离开宴会,路过之处,众人纷纷起身对她行礼寒暄,目光多数投在她双脚上,她知道有人惋惜,也有人在背后嘲讽,可在她面前都要低头收敛,等她离开后,宴会还在进行着。

    姜盈月让瑶琴推她到御花园中,春夜的风温柔袭来,此刻她原想着在此处停留,可不远处有人渐渐靠近。

    来人身躯修长,一身淡青色绣云边锦袍,在夜晚里更显清朗不凡,玉质金相的五官,清隽霁月的风姿,本应让人望之心喜,可却不包括姜盈月。

    瑶琴在她耳边低语道:“殿下,安世子来了。”

    姜盈月也看到了,可她以为此人,不会再出现到她面前才是。

    去玄静山之前,被太子向临帝提议让她嫁到宁家后,她曾去问过他,愿不愿意娶她,原以为凭着两人过去的情谊,他定会帮她,可惜结果她被拒绝了。

    于是在订婚礼当天,她一身素白出现在宁家,在宾客都来齐的时刻,她桀骜不驯的一剑劈开了宁府正堂的主位,还打落了宁家家主的发冠,轻蔑耻笑道:“不过就是个三流世家,你们有什么资格觉得自己能够得上本宫一根汗毛!”

    后来事情闹得太过难看,临帝为了安抚在场的所有世家脸面,一怒之下将她逐放到玄静山软禁。

    “皎皎,好久不见。”安清鸿双眸一直追随着姜盈月,等接近了,更能发现他的眼神越发温柔。

    姜盈月面无表情抬眸扫了对方一眼,“安世子别来无恙吧。”

    安清鸿听到姜盈月冷淡的语气,温柔清俊的脸上似有裂痕,今日的比赛他得了第一,拿到了临帝的彩头,一盒品相极优的东海鲛人灵珠,他知道姜盈月并不缺这些东西,可他却忍不住找借口来看看她。

    他左手伸出,一个精细的楠木八宝盒出现在他手里,打开盖子就有盈润的光泽泄漏出来。

    若是旁的女子看到,定会被吸引到,可姜盈月是临帝养大的孩子,缺什么都不缺宝物。连身边的瑶琴对这等灵珠都只是略微看一眼,目光并未过多停留。

    “我知道你不缺这等小玩意,这是今日你举办的射箭比赛陛下添的头彩。原本以为会是青幽兰……”

    姜盈月打断他,“这么说,你赢了头名?”

    得到对方点头承认,她继而对瑶琴招手说,“让你去看比赛,看得怎么样了?”

    瑶琴微微躬身在姜盈月身边回答了今日比赛的结果:头名是安世子,得了陛下的彩头。陶家九公子为次,得了青幽兰。三殿下夺得第三,拿到太子的麒麟血玉。”

    “殿下,奴婢看到陶九公子把青幽兰给了星云帝姬。”瑶琴眼神透露出心疼,看向姜盈月的时候仿佛在问:殿下怎么办?这下真拿不回来了……

    “皎皎,你若想要回青幽兰,我可以帮你。”安清鸿眼看着姜盈月忽略他,只同身边的婢女说话,也没有再看过他一眼,从前的姜盈月还会顾及他的感受,如今实实在在的无视,似乎有东西从他眼前流逝,而他却无能为力。

    姜盈月听完,终于抬眸看他,给了他一个嘲讽的眼神,“帮我?安世子学富五车的心思,用在此处岂不浪费了?”

    安清鸿着急否认,“皎皎你听我说,当初形势所迫,太子才是安氏最大的依傍,我不能忤逆父亲的意思!我不是真的要拒绝你……”

    太子才是安氏最大的依傍。

    原来如此,盈月帝姬和太子,在安氏眼里,并非一体。

    忽然之间,她觉得安清鸿十分的碍眼,原本还能容忍一下他在眼前蹦跶,如今却是见一眼都觉得厌烦。“安世子回去吧,日后无事就不用往来了,本宫如今都成了废人了,已经挡不着你们的路了。”

    “不是的,皎皎,不要这样,好吗?”安清鸿伸出手,想要抓住姜盈月,可看到她冰冷的眼神,这瞬间他动不了了,他觉得自己不配。

    就在他犹豫的刹那,姜盈月就让瑶琴推着自己离开了,他看着渐离渐远的背影,想追却迈不开步子,从前自持的冷静和理性快要崩盘了,但身后传来仆人来寻的声音,他深呼一口气,转过身去,又是那个世人夸赞风光霁月的安家世子。

    “殿下别为这种人难过,他不值得!”瑶琴快速的推着姜盈月离开,似乎多看一眼安清鸿,都觉得晦气到自家帝姬。

    “我不为他难过,只是有点恶心。”她没有对安清鸿抱有多大的希冀,只是理所当然的认为两人之间应有还未说出口的情谊,可如今回看,多少泛着点恶心了。

    姜盈月放空了自己,尽量不让自己回想那些虚伪的过往,瑶琴见状着急,但她其实也说不出更多安慰的话来,她知道自己嘴笨脑子也不是特别灵光,只能驱动灵力,快点带着自家帝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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