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下过雨的胡同泥泞湿滑,路上的青石板被雨水冲刷的一尘不染,石板缝隙间冒出几簇碧绿的青苔。

    祝轻霜顺着前几次跟着祝嵘来的记忆,一步步往胡同深处走着。

    没多久,便看到了那块纯木色牌匾,上面用书法字体刻着几个大字

    “一盏钟”

    门口卧着一只三花猫,在屋檐下有一下没一下的甩着尾巴。

    祝轻霜走过去摸摸它毛茸茸的脑袋,抬脚走向馆内,屋内设施简单,几乎全是木质的桌椅,她找了处位置坐下。

    正值雨天,茶馆内三三两两几个人,桌面上摆着一盒签子,祝轻霜跟着祝嵘来那几次时,他们都是让她来摇签子决定喝什么茶。

    祝轻霜拿起那盒签,照着上面刻的字,从里面挑出自己想喝的几根,然后把剩下的签子“哗啦”一声倒在了桌面上。

    再把刚刚挑出来的几根放了进去,双手握住签桶,上下用力摇晃着,“啪唧”一下,一根木签掉落在了桌面。

    祝轻霜拿起来看了一眼,荷叶清清茶。

    不错,正合她意。

    “......”

    这种作弊式的摇签喝茶手法让吧台前的钟放目瞪口呆,他挠挠后脑勺走过来,接过她手中的木签。

    祝轻霜仰着小脸看他,钟放看她眼熟,但具体也想不起来别的,只是拿着木签回了流理台,吩咐下去煮茶。

    等待上茶的期间,祝轻霜摁开手机,发现早就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收不了徐承的消息,她有些郁闷地低下头。

    兀地发现自己纤细的腰间还系着那件宽大的黑色衬衫,她愣了愣,伸手解开系的结,扯下那件衬衫。

    衬衫没了腰肢的依靠,顿时软趴趴地贴在祝轻霜大腿上。

    她翻过领标一看,是件不便宜的品牌,祝嵘也经常穿这家品牌,几乎每件都要小几千块。

    只不过,祝嵘那几件得比她手中拎着的这件大好几个size,穿上就更别说了,跟那个男人比起来,简直就是品牌方看了要报警的程度。

    ......

    想到这,祝轻霜又记起了刚刚的男人,雨雾朦胧中,他一双桃花眼傲慢地掀起眼皮斜睨向她。

    钟放就在此刻把茶端了上来,见她一个人,还特意把茶具换成了冰透的白瓷茶具。

    只见座位上的少女手里拿着一件黑色的男式衬衫,正愣着出神,那衣服宽大,一看就不是她的尺码。

    他转眼看了下窗外的乌云,雨天、少女、发呆、不合尺码的男式衬衫......

    这几个词一关联,钟放瞬间恍然大悟,敢情这是失恋了?

    瓷具与木桌相碰,发出不大不小的声音,祝轻霜回过神,低声道了句“谢谢。”

    钟放摆摆手,重新走回吧台,拉过一个服务员来,指了指祝轻霜的位置,“你把这份马蹄糕送给那桌的小姑娘,就说店里做活动。”

    眼见着服务员走向她桌前,钟放得意地拍拍手,得,今天又拯救失恋少女一位。

    瓷具里的茶喝了半盏,祝轻霜就喝不下了,刚刚在三中门口还喝了奶茶,她肚子现在涨的像要爆炸。

    马蹄糕她也吃了几个,剩下两个掰碎喂给了门口的三花猫。

    翻出书包里的羊皮小钱包,祝轻霜从里面抽出几张钞票,压在了盘子下面。

    做完这一切后,她背上书包,起身走出茶馆。

    屋外的天空渐渐放晴,湿闷的蒸汽一下子扑面而来。

    祝轻霜走到马路旁,伸手拦了辆出租车,拉开车门坐上了后排座位,她开口说了目的地,然后就戴上了耳机。

    车子带她一路疾驰在马路上,很快就到达了祝家。

    祝家身处别墅区,出租车没办法放行,司机为难的看向后排的祝轻霜。

    祝轻霜:“那就到这吧,我走过去就行。”

    她付了钱,拉开车门下了车。

    按开实木门的密码锁后,祝轻霜把书包往地上一甩,冲进浴室舒舒服服泡了个澡,彻底洗去了身上的黏腻。

    泡完澡出来后,祝轻霜换上成套的真丝睡衣,她打开客厅的电视,给手机充上电,边追剧边看着和徐承的聊天框。

    X:【那我以后翻窗。】

    祝轻霜看到这条消息笑出了声,没再回徐承。把手机往茶几上一搁,窝在沙发上抱着抱枕,继续专注于眼前的电视剧上。

    -

    夜晚八点整,窗外华灯初上,街上人声喧闹,昏黄的灯光把人影拉的纤长。

    邵琛则指尖压了压眉心,从明月楼应酬完一场饭局后,他站在路边点了支烟。疲惫感一丝丝缠绕在他身边,将他整个人包裹着。

    打火机迅速点燃了烟头,猩红的火光在他手指尖燃起,他盯着烟雾静静地看了一会,然后把烟送进嘴里。

    半晌后,邵琛则起身走向不远处那辆黑色宾利。

    他拉开车门,坐上后座,车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王明看得出他心情不好,让他现在回酒店估计他也不会同意,于是挠了挠后脑勺,问道:“邵总,现在去哪?”

    邵琛则降下车窗,今晚被那几个开发商拉着喝了不少酒,他现在头痛欲裂,只想喝点解酒的东西。

    半晌后,他沉默着开口:“去钟放那吧。”

    王明了然,方向盘一打,导航都没开,直直地往城西开。

    -

    他来的突然,钟放还有半个小时就要打烊了,见到他走进来,无奈地叹了口气,气的几乎要跺脚。

    邵琛则无视他怨恨的目光,走到窗边的一处位置上坐下。

    钟放清楚他喝茶的喜好,吩咐好茶室里开始准备后,自己也坐到了他位置的对面。

    邵琛则正看着窗外出神,侧脸清晰的轮廓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显得有些不真切,他细长的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在木桌上。

    钟放递给他一根烟,邵琛则掀了掀眼皮看向他,极尽散漫地拒绝他道:“不抽。”

    听到他这么说,钟放干脆收回来叼进自己嘴里。猛吸了一口后,舒坦地靠在椅背上,眯着眼睛问他:“戒烟了?"

    邵琛则摇头,这倒不至于,只是他很少抽,少有心情烦闷的时候才会燃上几根。

    钟放转念一想,顿时来了兴趣,难不成是千年铁树开花,为情所困?

    他兴致冲冲地将自己的想法问出了口,果不其然收到了邵琛则一记白眼。

    他斜睨着眼看他,语气嘲弄至极:“你一天到晚只能想到这些吗?”

    钟放快郁闷死了,此时此刻此景此情,明明跟他下午碰到的那个失恋的小姑娘一模一样,怎么到邵琛则这就白白挨了句骂。

    说起那小姑娘,钟放难免得意起来,非要跟邵琛则讲讲自己下午治愈失恋少女的“英雄”事迹。

    服务员恰巧这时端着茶具上来,普洱的清香一瞬间芬馥萦绕在鼻息间,壶内的白雾顺着不算明亮的灯光向上飘着,熏得邵琛则脑海渐渐清明了几分。

    钟放抿了口杯中的茶水,“主要是你这状态,跟我今天下午碰见的一小姑娘可太像了。”

    闻言,邵琛则烫茶杯的动作顿了顿,他想起下午拐进胡同的那道身影,漫不经心地回他:“是吗?”

    钟放见他搭了腔,继续乐津津地道:“那可不,我猜她应该是失恋了,整个人身上都淋湿了,人也恹恹地,还带了件男式的衬衫......”

    邵琛则默了默,抿了口茶水,静静听着钟放絮絮叨叨着。

    钟放回忆着下午的场景,得意道:“然后我就找人过去,啪一下把一碟马蹄糕放在了她面前,说馆里在搞活动,送她的。”

    钟放继续嘀咕着:“不过她最后还是把糕点的钱给付了,你说她怎么知道我这善意的谎言的...”

    “......”

    邵琛则瞥了眼钟放挂在墙壁上的牌子,沉声逐字逐句跟着上面慢慢念道:“本茶楼节假日期间无任何活动。”

    末了,他视线移到钟放脸上,轻笑出了声。

    钟放:“......”

    钟放手掌一拍脑门,被自己蠢的头痛。

    他指了指吧台那边叠的整齐的黑色衬衫,继续道:“不过她衬衫落这了,应该这几天就会来拿吧。”

    邵琛则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自己那件黑色衬衫此刻正安安静静躺在台面上。

    颜色沉稳又平静,像是在等待着专属于它的那个主人。

    ......

    邵琛则收回视线,把茶杯往桌面一磕。

    想起白天雨雾中那双澄澈明亮的眼睛,又想起她把毛巾果断扔进垃圾桶的动作。

    这性子,不给他的衣服也扔到垃圾桶都算奇迹了。

    钟放还在一旁絮絮叨叨说着,邵琛则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敛下眼眸,突然出声道:“她要是这几天没来拿的话,你就给扔掉吧。”

    他语调平淡,像是在宣判着那件衬衫的结局

    钟放:“......?”

    钟放不可置信地看了眼邵琛则,他觉得自己还没有膨胀到可以随便扔客人物品的程度。

    他上下扫了眼邵琛则,见他面上沉静,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他痛彻心扉道:“你怎么会是这种道德败坏的人。”

    邵琛则懒得解释他跟那件衬衫“现主人”之间发生的事情,以钟放这脑子,估计又要联想到为情所困上去了。

    他指尖摩挲着杯壁,嘴角扯出一个笑容,眼底冰冷如墨池般,哪还有半点笑意。

    半晌后,他轻飘飘落下一句:“你才发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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