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恒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再回到家里时，就看到顾依琳正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少女穿着居家连衣裙，细嫩的双腿裸露在外，听到开门声后忿忿地偏过脑袋，原本郁闷的表情在见到他脸上的伤痕后立刻消了下去，抱怨的话语也随之卡在了喉咙。
她顿了顿，撇着唇角神色别扭，没什么好气道：“你这是出去被人揍了？”
卫恒深深看了她一眼，将手中提着的袋子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没有针对她的问题回话，只是丢下一句“我先去洗个澡”，便径直走向了浴室。
没过多久，淋浴洒水的就传入客厅。
顾依琳叹了口气，她走到门口试探性地拉了拉，果不其然，那家伙回家了也没忘记把大门反锁。
没办法，她只得重新坐回沙发，拿起遥控器看她的泡沫剧去了。
期间目光总是忍不住飘向茶几上的袋子，顾依琳安分了几秒，还是忍不住拆开来看里面的东西。
芒果，草莓，蓝莓。
c区的水果并不便宜，这些还都是她喜欢的。
她抿了抿唇，最后仍是什么都没动，将袋子口重新扎拢，瘫着一张脸靠回了沙发。
约莫十分钟后，卫恒出来了。
他身上换了干净的T恤，整个人散发着沐浴露的清香，就这样顶着沾染些许水汽的乱发挨了过来，将顾依琳抱了个满怀。
顾依琳瞟他一眼，见他俊美的脸蛋上挂着一条拇指长的显眼伤痕，欲言又止了好半晌，最终还是没忍住问：“疼不疼？”
卫恒一眨不眨地垂眸凝视着她。
“......疼。”
他呲了呲牙，摆出一副不好受的模样，心里却暗戳戳的放松了许多。
自从昨天两人谈崩之后，顾依琳就一直对他没什么好脸色，时不时还会用一种失望透顶的眼神看向他。
但从刚刚的那副表情来看，就足以证明她其实还是在意他的。
顾依琳稍微软和了神色，刚打算催促他去上药，殊不知下一秒，一道手机铃声便疯狂响了起来。
卫恒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白色手机，那是她的，此时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备注是“郑言奇”。
顾依琳心中一跳，面色紧张了许多。
“阿恒......”
卫恒冷嗤一声。
缓慢凝聚起来的温情从脸上迅速褪去，他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偏头点开了免提键。
“喂？”
“卫恒。”电话那头的声音冰冷：“我不管你想干什么，让她接电话。”
卫恒对此做出的回应是直接按下了挂断键，他将手机随手往桌上一丢，漆黑的眸子直直盯着沙发上的少女。
顾依琳只能再劝：“你干脆放了我吧，这样根本关不了我多久，等我爸爸和朋友找过来就晚了，他们......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
“你说得对。”卫恒扯了扯嘴角。
“我连带你逃走的能力都没有，就只能在这个鬼地方发烂发臭。”
说到这里，他自嘲一笑，旋即眼神蓦然阴狠起来：“但我能留你一天是一天，除非他们将我打死，不然我绝不轻易让别人带走你。”
他所拥有的东西本就不多，如果连心爱的人都离他而去，那这个世界对他而言，还有什么继续存活的意义？
顾依琳哼了一声，撇过脑袋不再说话了。
卫恒沉默地在她身旁坐了一会儿，起身拿着袋子去了厨房，出来后手中已经端着一盘洗好的草莓和去了皮的芒果肉。
他以前根本不会做这些细致的活，笨手笨脚，水果表皮的脏东西洗不干净，还很容易就捏碎了那些脆弱的果肉。
但现在他早在和少女日积月累的相处中学会了这些，因为他知道，就连洗好的草莓有一小块缺口都会让她觉得挑剔。
卫恒回到沙发重新将顾依琳抱在怀里，将一颗完好的草莓递到她的唇边。
顾依琳听话吃下，目光依旧停留在泡沫剧上，画面里的男女主正上演着一个生离死别的桥段。
她看着身为凤凰的女主在最后一刻涅盘重生，突然开口问向身边的人：“如果你有一天你可以离开c区，是不是就能活得开心点？”
卫恒顿了顿，默了一瞬，低头看向少女：“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如果，我现在和你在一起也同样开心。”
离开c区，曾经的他也经常报有过这样的幻想，但这么多年下来，现在的他已经学会面对现实。
“我也喜欢和你待在一起。”顾依琳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我只是觉得你这样活得好累，把所有情绪价值都浪费在我的身上，你不觉得这样很不对吗？”
卫恒手臂收得更紧了一些，眼中透出些许冷意：“父母走后，我这一生就再没得到过什么东西。”
他侧过头来，泄愤似地一口咬上顾依琳肩颈的位置，嗓音沙哑。
“顾依琳，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放开你。”
顾依琳：“......”
又是不欢而散。
-
当夜，顾依琳陷入沉睡，竟然在梦中见到了郑言奇。
身穿名牌的少年坐在高档沙发上，跟她解释：“别紧张，只是我用了一些小手段入了你的梦而已。”
顾依琳连连惊叹：“系统还有这种技能？”
“怎么可能？”郑言奇翻了个白眼，“这是我本身就有的能力，只不过会在低级位面受到限制，一个位面只能用一次。”
我天，非人种族都这么酷炫的嘛？
头一次见到这种小说里才有特殊能力，她倒是开始好奇起来那些高级位面究竟是什么样的了。
可惜还没等顾依琳问出更多问题，郑言奇就已经步入了正题，严肃道：“你那任务目标的性格很有问题。”
少女表情一言难尽：“是的，亲身体会。”
“把你所有的任务详情告诉我，我好跟着一起想办法。现在我们是合作关系，如果你一直和他在c区纠缠不清，我的任务也会停滞不前。”
顾依琳迟疑了片刻，还是决定如实相告。
听完她的话后，郑言奇皱眉沉思了很久，突然做出了决断：“明天下午我会带人强制性闯入你那，将你带走......你确定他那有一枚炸弹？”
“对。”
顾依琳吁出一口气，十分肯定，“按照他的原剧情线，最后也是被这枚炸弹结束了生命。”
那东西现在就藏在卫恒柜子里的一个小木盒中，这还是她和他同居之后无意中发现的。
“有可能是他在之前那场暴.乱中捡到的。”郑言奇摩挲着下巴，“我现在有个办法能让你尽快完成任务，你听我说。”
一听这话，顾依琳瞬间两眼一亮，正襟危坐地等待对方的意见，毕竟郑言奇不知道比她多走了多少个位面的路，对付这些任务肯定有一套。
只是在听完这位任务前辈的方案后，她却陷入了犹豫。
“......但是这样不会让他的性格问题变得更严重了吗，我是想帮帮他的。”
郑言奇摇头，“你改变不了他。”
“事已至此，只要你还活着，你就永远无法改变他。”
卫恒骨子里的偏执早已经随着这几年的成长而根深蒂固。
顾依琳呐呐开口：“他都是因为我的疏忽才变成这样......”
原本的c区恶犬自由自在，不被任何感情所束缚，是她让他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愧疚、自责这些情绪快要将她淹没，顾依琳攥紧了双手，指甲钳进肉里，低头听着郑言奇的声音。
“我希望你知道，这件事实际上会是一个突破点。”
它是一个很关键的节点，甚至决定了顾依琳整个任务的走向和结局。
现在她只需要做一个选择，也必须做出这个选择。
郑言奇的目光看着顾依琳，像是透过她看到了过去的自己，那个站在交叉路口万分茫然又无比稚嫩的新手任务者。
他不紧不慢地伸出两根手指。
“听着，目前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放弃让他变成你理想的样子，快速结束这一切，前往下一个任务；要么在不知道最终任务条能不能拉满的情况下，坚持你原来的想法，直到位面将你排斥出去。”
位面世界会排斥任务者，所以即使时间再充足，他们的任务也终究不是没有时限的。
顾依琳自然也清楚这一点，捏紧了手指，感觉心脏在发颤。
她私心里是想选第二个的，但她还能够承受任务再一次失败的可能吗？
她在心底诘问自己。
已经经历过一次失败，在不知道接下来还有多少任务位面的未来里，她真的需要将总共才有的三次失败机会，就这样分出其中两次用在这系统称之为“简单新手期”的前两个任务里，而只留下最后一次机会去面对可能会越来越难的位面吗？
顾依琳很清楚，这次的任务之所以能顺利走到现在这个进度，还不用她担心该如何面对那个组织的问题，也是多亏有郑言奇的帮忙。
那下个世界呢，下下个世界呢？
再次抬头后，顾依琳的双眼里已经有了答案。
“我明白了。”
她沉沉吐出一口气，目光中不再有任何的迟疑。
“我会去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