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

    混乱的喊叫声中，玛蒂娜捏住了我的手腕，她的另一只手还死死地抓着自己的魔杖。她用近乎吼的音量对着我的耳朵：我们走吧，他们打算把这里炸掉！

    我点了点头，环住她的臂膀，转头冲出教师办公室的门。每一记强烈的震动都让我们差点摔倒，两个人几乎用上了全部的力气去支撑自己的中心，也顾不上那些已经擦破皮肤的石子碎屑。

    很显然，我们高估了敌人攻进城堡的速度。走廊上全是和蒙面食死徒对抗的师生们，咒语发出的光在墙壁之间飞来飞去，一个不注意就会被击中。

    呜呜。玛蒂娜发出微弱的啜泣声，我用余光瞟见她只是流了点眼泪，剩下的还没迸出来的泪水应该被她忍了回去。她紧紧地咬着嘴唇，拿着魔杖的手边颤抖，边向前伸。

    “昏昏倒地！”

    我更快地向对面的食死徒念咒，他刚才意图对我们发起攻击。胸口中了咒语之后，他直直地倒下去，但我确定他连昏过去都没有，只是被咒语的余波冲击到而已。留给我们的时间不躲，半分钟之后他又会从地上爬起来。

    在踩上走廊的碎石之前，我搂紧了玛蒂娜的胳膊肘：“现在就不要想着回击了，用盔甲护身，不要让别人打到你。”她点点头，我看到她吸了一下鼻子，脸上挂着脏兮兮的粉尘。可怜的孩子，她不应该在这个年纪、这个地点去经历这些。我盯着她的眼睛，更坚定地说：“我们回大礼堂，到大家身边去，去找你的男朋友。”

    一道道强光射向四面八方，弗雷德和珀西后退着出现了，两个人都在跟戴兜帽的蒙面大汉决斗。这时，哈利、罗恩和赫敏出现了，他们从楼梯上跑下来，魔杖对准了攻击弗雷德与珀西的食死徒。跟珀西格斗的那个人快速后退，他的兜帽滑落了，所有人看见他高高的额头和杂色的头发。

    你好，部长！珀西大喊一声，冲着辛克尼斯干脆利落地发了个恶咒。辛克尼斯丢掉魔杖，用手抓住长袍的胸口处，显然难受极了。我说过我要辞职的吧？珀西补充了一句。

    空气突然爆炸了。在危险似乎暂未来临的一瞬间，世界被撕裂了。比之前任何一阵狂风都要大的气流冲到脸上，我只能死死地抓住手里那根细细的木棍——我唯一的武器，并用双臂护住脑袋。玛蒂娜在我身旁大叫，原本挽着她的我的胳膊肘现在感觉在被用力地拉扯。

    然后，世界渐渐化为疼痛和一片模糊。走廊刚才遭到了可怕的袭击，寒冷的空气告诉我，城堡的一侧被炸飞了。

    辛克尼斯已经不见了，他似乎随着城堡的碎片一起被炸飞出去。远处两个红头发的人——弗雷德和珀西挣扎着站起来，赶紧跑去救那些被压在废墟下面的人。我也跟着一起过去，玛蒂娜跟在我的身后。不止霍格沃茨的师生，不少食死徒也被飞来的石块砸中昏了过去。珀西见到几个，他把他们的手背在身后，用咒语变成的绳索绑在一起，并凹断了他们的魔杖。

    我们合伙把被压在废墟下面的人都拖了出来，我变出担架，让他们躺在上面，指挥着担架沿着走廊飘去一楼。

    这短暂的沉寂并没有持续多久，一个巨大的身影从外墙上被炸开的豁口略过，许多咒语噼里啪啦地从黑暗中朝我们射来，集中我们脑袋后面的墙壁。

    哈利大喊了一声趴下，随即又是一波咒语从夜空飞来。赫敏失声尖叫——一只像小汽车那么大的蜘蛛正从墙上的豁口爬进来。尽管背着天光，看不清它的正面，但是那样巨大的剪影对激起人心底里的恐惧来说十分足够。

    那是什么！那是什么！玛蒂娜捂着耳朵，她喊出的每一个单词都破了音。此时的她，越是害怕，越是不容易把视线从巨蜘蛛身上移开，她好像忘记了怎么用双腿行走，一下子跪在地上。

    珀西率先举起魔杖，与罗恩一起把两道咒语甩在巨蜘蛛身上。巨蜘蛛被击打退了，它的腿可怕地抽动着，消失在黑暗中。

    它带来了同伙！哈利大声对其他人说。他加入了珀西的行列，三个人一起对付沿着外墙爬上来的巨蜘蛛。

    珀西头也不回地大吼，弗朗西丝，带着伤员们快走！

    132

    走廊上灰尘弥漫，散落着被击碎的石块，窗户上的玻璃早就没有了。走廊的尽头有许多人奔来奔去，不知是敌是友。我们要绕道二楼走廊的另一侧，那里才有通往一楼的楼梯。

    把玛蒂娜从地上拽起来可不容易，她被巨蜘蛛吓得两腿发软，起初的一段路程几乎都是我把她的手臂抗在肩上拖着她走，甚至都想再变出一个担架，把她放在上面。好在她很快从巨蜘蛛的惊吓中回过神来，也不需要我用担架对她进行一番操作。

    我们脚踩过的地方都是沙沙作响的碎石，玛蒂娜不小心踩到了一个蒙面人的脸，我把他的兜帽和面具摘下来，发现那人已经被石块和瓦砾砸死了。

    小心！听到了玛蒂娜的提醒。我刚想从这个死掉的食死徒身边离开，就有一道咒语的闪光擦着我的头发，击中了这具尸体。尸体弹了一下，又瘫软下去。

    火焰熊熊！一窜火苗从玛蒂娜的魔杖前飞出，变成一条火舌，冲着向我们发射咒语的食死徒而去。火舌迅速缠住了食死徒的长袍，他高声尖叫，想把长袍从身上拽下来，慌乱之中连魔杖都丢了。玛蒂娜紧跟着给他一个昏迷咒，他一头栽在碎石堆中，脸被撞成血糊糊的一片。

    我和她继续前进，担架飘在我们身后大概一米的距离，眼看着离楼梯越来越近，我们每一步都走得更加提心吊胆。

    133

    楼梯口近在咫尺，玛蒂娜倒抽了一口冷气：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

    她停下了脚步，我也只能跟着停下。但楼梯离我们就这么近，况且莱斯特兰奇在通向楼梯的走廊的另一端，我不想被她盯上，就算没有身后那些人，凭我们两个，应该只会被这个疯女人碾压，玛蒂娜很有可能受伤，我也会分身乏术。

    莱斯特兰奇背对着我们，她的注意力都在眼前的对手上——那个粉红色头发的女人一脸凶狠地瞪着莱斯特兰奇。

    让我看看你成了傲罗之后有什么本事。她比她的主人更疯疯癫癫，说出口的话全都变成了咆哮。我那废物的妹妹和一个泥巴种在一起，又生了一个又脏又臭的你，像你这样的货色居然还敢用魔杖指着我，你不觉得让我亲手了解你是你最大的荣幸吗？

    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你是巫师的败类，别把我跟你相提并论。唐克斯的魔杖一瞬间冲出比玛蒂娜施咒时更猛烈的火焰，火变成奇美拉的形状，那狮子的头一张开嘴，喷出的火焰瞬间包围了莱斯特兰奇。

    我对玛蒂娜说：“伤员你去送到大礼堂，好吗？让圣芒戈的治疗师或者庞弗雷夫人处理，用漂浮咒，羽加迪姆——”

    ——列维奥萨，我记得。玛蒂娜的眼神十分坚毅，交给我吧。

    她还是刚才那个脸上沾满了粉尘的小女孩，但又变得有些不一样。

    莱斯特兰奇轻松地召唤出和唐克斯一样规模的火焰，它形成一条蛇的形状，飞速缠在奇美拉的脖子上。蛇分出好几个头，其余的头全都冲向唐克斯本人。唐克斯试图用水扑灭分出来的蛇头，但刚浇灭一个，就会有更多的蛇头出现。

    我不能杀了我妹妹是我人生中最大的遗憾，可如果杀了你，也不是不能弥补这个遗憾，你说对不对？莱斯特兰奇大笑着说，她的笑声异常癫狂，让她自己都有些喘不上气，但是她手里的动作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依旧利落地指挥每一条火焰形成的蛇去攻击唐克斯。

    “清水如泉！”水从我的魔杖前形成一条弧度，砸在莱斯特兰奇身上，也彻底打断了她的火蛇。

    钻心剜骨！不愧是神秘人手下最得力的干将，被我浇灭火蛇的一刹那，莱斯特兰奇就意识到她身后也有敌人，转身对着我的方向发来一个钻心咒。咒语打在我们之间的石柱上，她本人发出愈发疯狂的吼声，哪个小崽子躲在那里，出来让我扒了你的皮！我要把你们两个都杀了！她好像能从战斗中吸取能量似的，只见她猛地一挥魔杖，两条巨大的火蛇出现在走廊的两个方向，灼烧着墙壁和地上的石块，留下焦黑的印记。

    我和唐克斯也不甘示弱，一人召唤出一条水蛇与莱斯特兰奇的火蛇互相缠斗。

    莱斯特兰奇又开始放声狂笑：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知道这件事只会让我更想杀了你，尼法朵拉·唐克斯！我把你杀了，你说我的妹妹该有多崩溃啊！

    不许你再侮辱我的母亲！唐克斯甩出一道咒语，被莱斯特兰奇闪过。唐克斯放弃了控制她放出的水蛇，她抽开魔杖的瞬间，水蛇被火蛇吞噬，水汽蒸发的声音像在下一场倾盆大雨。而此时我的水蛇压制住了火蛇，把莱斯特兰奇对付我的那一半浇灭。热浪打在莱斯特兰奇的脸上，她捂住眼睛。唐克斯顺势用一道咒语击中莱斯特兰奇的胸口，紧接着对她旁边的墙壁来了个爆破咒。

    她被唐克斯用石块埋在了下面。楼梯口一片沉寂，仿佛刚才的咆哮和吼叫都是一场幻觉。

    唐克斯用魔杖指着碎石块，一边提防着莱斯特兰奇突然从石堆里跳出来，一边向我走来。谢谢，弗朗西丝，你帮了大忙。

    我急忙问：“你有没有受伤？”

    都是皮外伤，她笑了笑。先得去检查她死了没，我觉得她不是这么轻易就能击败的人。

    “我同意。”我和她一起用漂浮咒搬开堆在一起的石块。先是露出了莱斯特兰奇的手，然后是她的左臂、上半身。当我们准备将一块压在她头上的石头移开时——

    我看见了血腥的绿光。

    我永远都会记得，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在念这道咒语的时候，脸上是挂着笑容的，是那种自己做了理应受到奖励的事而会露出的笑容。只是她脸上的血和污渍让这个笑容显得尤其疯狂，或许根本不是伤口的原因，是她本人的血液里就带有这种疯狂。

    然后她连着挨了三下恶咒，每一招都打在她的身上。莱斯特兰奇化作一道黑烟，从石堆中挣脱出来，沿着破碎的窗户逃了出去，留下我和倒地的唐克斯在石堆旁。

    从唐克斯倒下的那一刻起，时间就好像停止了。

    麦格教授从刚才我来的位置奔过来，她的嘴开合了很久，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是……

    我对上麦格教授疑惑的视线，天知道我说出这几个字有多艰难：“是唐克斯，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