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114

    111

    达摩克利斯·贝尔比回来了。

    他和我最后一次见到他并没有什么两样——他站在魔药调配间的楼层,身上的巫师袍一丝不苟,没有一道多余的褶皱。好像他只是简单休了个假,然后回到这里上班。魔药研究室早已解散了,他第一天应该直接从梅杰里班克斯那里领到了自己的任务。只见他穿梭在病榻之间,和每一个治疗师交流几句后,又直奔下一个患者。

    巴德听说贝尔比回来之后,仿佛卸下了全身的包袱一样,仰面躺倒在行军床上。关键时刻,贝尔比还是靠得住,没有比他更优秀的巡查药剂师了。

    我问,他来之前,这个工作是谁在做?

    我啊。他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只不过我不喜欢查房,我就等着治疗师们把诊断书和药剂都送到这里来,我看一眼就好了。如果像贝尔比那样查房,我们的效率连现在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没想到你这么没能耐,我说。

    贝尔比只是在吃午饭的时候,抓着我交代了他的实验结果。总而言之,目前还是没有任何进展,也就是药剂未完成。对于怀尔德之前任何乐观的判断和预测,贝尔比都只是摇头。他说自己现在没办法三心二意——一边做药剂师的事,一边继续做实验。他告诉我,患者比他想象的还多。

    当我曾经还在感叹我的职业生涯一帆风顺之时,也不是没有想过这样寸步难行的日子。我应该同贝尔比一样,比谁都期待狂狼症药剂被发明出来,以至于忘记了药剂的发明真的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多亏了狼毒药剂,我们的前期过程已经开了快车。

    他放我去吃饭之前,对我说,不用去关心发明药剂的时光也很有意思。

    112

    自从陋居被监视后,任何人和韦斯莱一家的接触都变得不是很方便。奥特里-圣卡奇波尔村每天都有搜捕队员在巡逻,尽管他们早就知道,名字被写在未接受审查名单中的人早就逃得远远的。但这群人就指望着哪天能捡一条大鱼,能让他们在食死徒那儿领赏。

    唯一能和韦斯莱一家通信的手段,只有一只不起眼的信鸽。他们甚至不敢用猫头鹰,因为魔法部的人或是搜捕队员一看到猫头鹰,就会拦截下来。双胞胎也用同样的方法和李·乔丹通信。上一个他们寄给我的字条里除了写着,他们打算给电台起名为“波特瞭望站”之外,他们还准备出发和李·乔丹找一个偏僻隐匿的地方,作为他们广播的演播室。字条的上半部分是其中一个人写的,另一个人用完全不同的字体在下面补充:每一次播送的地点、频道都不一样。

    我几乎已经想不到内容可以回复。巴德瞥见了字条,他难得没有直接嘲讽,仅仅说了一句,波特瞭望站是个好名字。

    113

    我们似乎、也不得不去习惯这样昼夜不分的日子。玛格丽特和巴德深谙提神饮料之道,我们的操作台上永远会有一只在煮着提神饮料的坩埚。这玩意儿煮起来并不费劲,一天就能熬出好几锅,尽管如此,也架不住各个科室的治疗师都跑来问我们要提神饮料的庞大需求:不是这个撑不住了,就是那个快睡过去了。只有在这种时候,我才装模作样地感叹一句,巫师和麻瓜也没什么不一样。提神饮料像是我们的机油,只要有了它,治疗师就可以像机器人一样在岗位上运转。

    不,绝不是这样。巴德纠正我说,他们这么做是完全不可取的,你以为巫师就不会猝死吗?

    我耸了耸肩,可是熬和发提神饮料的是你,不是我。

    他只提了一句,自己精力在科室主任的会议上争取督促大家都遵守最低休息标准,他们自己应该知道,现在最不应该发生过劳死。

    我会和玛格丽特在休息的时候闲聊,她不介意来一支烟,有时我在怀疑她是不是被巴德传染了一些坏习惯。她是个功力极其到位的记忆注销员,或者说,曾经是。是什么让她辞去了这份铁饭碗的工作,她不主动告诉我的话,我不敢过问。她和巴德的相遇是在辞去工作、在圣芒戈对面开店之后。我从来都无法想象,刻薄、嘴毒的巴德面对她展露温情的瞬间,想象一下就全身起鸡皮疙瘩。

    我挺好奇你和卢平是怎么走到一起的,你看上去比他年轻这么多。她吐出最后一口烟,把烟头按灭在地上。我们两个凑在一起,我的胳膊挨着她的胳膊,两个人挤在圣芒戈楼顶的边缘,互相取暖。略微刺骨的寒风试图从我们身体上任何一个缝隙中穿过,被我们厚厚的长袍和毛呢外套抵挡住。

    以目前的作息来看,我们根本不记得离圣诞节还有几天。只知道伦敦的风猛地拍在脸上时,我的脸一天比一天干,都能摸到一些白色的脱落角质层。玛格丽特总是说我的脸颊多半时间都是粉扑扑的,像是喝多了酒。

    你简直是在套我话,聊这种八卦。我笑着打趣,离她挨得更紧了。除非他没有和任何人说过他有一年是在霍格沃茨当黑魔法防御术课的教师。

    噢,他还真的没有和任何人说过,我们毕业之后就失去了联系。玛格丽特说,我只记得那个失忆了的畅销小说家——他应该叫吉德罗·洛哈特吧?《预言家日报》那一整年几乎都是他的新闻,直到他失忆住进圣芒戈。我得说,给他施咒的那个人,本领一定了不得,我偷偷去病房看了他一眼——极少有人能做到这么完美,我是说,把别人的记忆删除得一干二净。

    是你的老本行?

    是我的老本行,你说得不错。她点点头。

    玛格丽特对我们的故事的热情远超我的想象,甚至想用她和巴德的故事作为交换来让我开口。对此,她的解释是,能看到曾经最优秀的同级生离幸福越来越近,是一件非常欣慰的事。我在脑子里联想到以前巴德告诉我的过往,也就是玛格丽特和莱姆斯的那段无疾而终的故事,不知该对她现在的好奇和欣慰该抱有同情,还是应该打消同情的念头。

    嗯,是师生恋。我承认了。又或者说,不是师生恋,我和他是在我毕业之后才开始约会的。

    事到如今,谁还在乎是不是师生恋呢?她睁大眼睛看着我,面带笑意。跟我一样大的同龄人,在上一次战争的时候,几乎成双成对地私奔,什么样的组合都有。只要两个人都认定了对方,谁还在乎你们之前是什么关系?

    横刀夺爱也可以吗?

    那和我没有关系,你看,我这不就不在乎了吗?

    我突然想念起安定的日子里,我在玛格丽特的餐馆里吃的那些菜,那些丰盛的料理全都挤在一只大的白色瓷盘上。这就是偶尔会发生的,我在不怎么饿的时候产生了些许食欲。和因为饥饿而觅食的本能无关,仅仅是想到美味的食物而产生的一系列对记忆中好吃的东西的渴望。

    玛格丽特的提问打断了我的思绪,你觉得卢平是个怎样的人?

    我几乎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其他类似于这样的提问——为什么会爱上他?为什么只能是他?他的什么特征吸引了你?我一时半会儿都给不出令人信服的答案。在与莱姆斯·卢平恋爱的事情上,我永远是感性大于理性,甚至对于这些提问,我只能给出:我的直觉告诉我,是他没错。我将一直珍藏与他在一起时的幸福、甜蜜、美好,以及夹杂在其中偶尔冒出头的不安,和一团总是围绕在我们俩身边的暖融融的空气。我从一开始就对他身上奇妙的气味产生了依赖,对他的温柔和周到心生迷恋,在不断贴近的关系中发现他更多可爱之处。他使我对爱的体验和理解重获新生,他走进我生活的那一刻,就像我总算找到了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水。

    我如实给出了我模糊不清的答案,她只是笑笑,好像提前猜到了一般。我们在择偶这方面有点像,所以我才一直觉得和你聊得来。

    我稍微又贴紧了她一些,她的毛呢外套上残留的洗衣液的香气,钻进我的鼻腔。希望她能够通过和我的谈话,接受到了我传递给她的爱情故事的温存。不过,我也是时隔许久,回想起一些几年前的瞬间,并在刚才反复咀嚼。

    那时,莱姆斯·卢平第一次给了我一个拥抱。

    114

    冬天住进了每个人的心房,所有人的表情肉眼可见地愈发疲惫。这种说法并不意味着他们没有得到充足的休息。

    最近送进圣芒戈的病人,大多保持着躺着或是坐在床上的状态,呆呆地望向窗外的方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在一片灰暗的天空中找到能让自己眼前一亮的景色。但或许真实的情况是,就算他们躲进这个相对安全又温暖的地方,一想到窗外的世界中的任何一个角落都在发生着可怕的事情,他们也无法坚持住活下去的希望。

    我想起双胞胎和李·乔丹的波特瞭望站,他们打算在下周一进行第一次广播。第一次的广播地点选择在了圣芒戈的楼顶——那个已经快要被人遗忘的温室里。我假装向乔治订了一些韦斯莱笑话商店的商品,他们返回给我的猫头鹰带来了一个装着一顶高礼帽的包裹。礼帽内部被施加了咒语,他们把一整套广播设备塞在礼帽的内部空间里。

    其实能够装下比我们想象的要多得多的东西,赫敏在咒语这方面简直是人才,感谢她给我们的灵感——来自贴在礼帽上的、看似出自乔治之手的字条。我翻到字条的背面,用大写字母写着“闭耳塞听”,是收听第一次电台广播的关键词。

    双胞胎和李所做的准备相当有模有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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