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九楼，会议室

    “我们做了模拟测试，游戏里所有的NPC、场景在线人数同时达到五百万人的时候，一切都是能正常运行，六百万的时候，一部玩家会出现卡顿、画面延迟的现象。”

    陈川电容笔点了下屏幕，滑到下一页，“到八百万就是这样，服务器出现高负荷。”

    画面中是截取的部分视频，整个场景模糊，玩家所有的操作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延迟。50～100ms不等。”

    “当然这跟玩家的系统配置也有关系，但跟我们服务器容量过大是直接关系，说明白点儿，还是我们的问题。”

    会议桌旁，一位资历较老的员工发言，“可这是我们目前已经能做到的最大优化了，我们SC的技术团队已经是业内数一数二了，怒我直言，这是用户自身配置的问题，不需要多加考虑。”

    有人跟着附和：“况且谁能确保《神武》的上线一定会吸引这么多用户？”

    周则沂起身，摁下LED屏开关，黑屏之后，他站在会议桌前端，他只穿着简单的便装，仍旧气场十足，清冷低沉的嗓音传直整个室内：

    “各位，《神武》在策划之初综合市面上所有网游的优缺点进行分析，在各类玩家群体中做了充分的市场调研，我们预计的规模本身就是一次大胆的尝试，没人能保证开服之后会有多少人上线，但我们能保证的是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把它做到最优最好。”

    他顿了顿，眼神一霎转而锋利起来，俯瞰着众人，一字一句宛若金石，掷地有声：

    “吸引玩家的不仅仅是游戏，还有我们所做的口碑，我们所关注的重点不应该是这款游戏短期内能带来多少暴利，良好的用户体验才能带来长期的发展，市场的优胜劣汰让我们必须进行精品化战略，我相信有朝一日，《神武》会成为SC的名片。”

    望眼过去，周则沂站在众人之首，沉静的眼眸中幽光冷然，如同暗夜丛林里虎视眈眈等待狩猎的野兽，带着与生俱来的压迫感，一瞬不瞬地盯着全场所有人。

    少年一身落拓，勃勃的野心也将他们架上了高地。

    会议室内鸦雀无声，针落可闻，在职场呆久了谁都会有惰性，但此时无人反驳，在他进公司的时候，不少人就听过他的名声，高中时在青年计算机比赛上崭露头角，三年前中国大学生计算机设计大赛上获得冠军，一年前ACM国际大学生程序设计赛上带领小组拿下金奖，却转身将自己所获的全部奖金捐给了世界儿童基金会，与此同时他已经在准备《神武》的策划案。

    周则沂这个人，面冷心更冷，毋庸置疑，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像一座亘古不化的冰山，没有什么可以入他眼，甚至没有谁能牵动他半分情绪。

    他的野心太大，并不是为名为利的用庸之辈，这样的赛事满足不了他，他要的成绩是在实践上的，并且做到极致，在他所要尝试的各个领域里，都留下别人只能望其项背的高峰。

    他在完成自己的版图，没人知道他所规划的这份蓝图有多广。

    一

    片沉寂之后，周则沂薄唇轻启，干净利落的分工，“我们和陈川这组会负责数据服务器，解决数据传输和计算量过大问题。”

    “江昊你们那组负责网关，负载均衡这里一定要做到优。”

    整个项目组重新陷入紧张的精化修改中。.

    “开饭了啊，兄弟们。”

    一个组的同事抱着泡沫箱朝他们走来。

    忙碌了一上午，挺到了饭点儿被这么一提醒，才抽离出心思感受到肚子饿了。

    几个人涌上来领取盒饭，刚才拿外卖的同事对着里面办公室里的人喊了声，“则沂，楼下有个女生找你。”

    周则沂敲击键盘的指尖一顿，侧过眸看他。

    同事说：“她没有员工卡上不来，让我跟你说一声。”

    外面的人闻声，一阵起哄。

    有人好奇地问：“谁啊？漂不漂亮？”

    唯一见过真容的同事笑了声，“是挺好看，女神级的那种。”

    周则沂从里面出来，路过一行人时，有人打趣道：“女朋友的话就带上来呗，反正周末加班的也就我们几个。”

    按照公司规定，程序部是不能让外人进来的，周则沂抿着唇，对着几人道：“我一会儿回来。”

    “那盒饭不给你留了啊。”

    他点头，穿过回廊朝电梯口走去，顺手拿起手机看了眼，微信消息里空荡荡的。

    一楼，电梯门打开。

    周则沂从里面出来，目光在空旷的大厅里搜索了一圈。

    肖楚柠从沙发上站起来，眸光一亮，开口唤住他：“则沂。”

    她娇软的声音在四下无人的环境里，凸显得尤为清晰。

    周则沂目光挪到她身上，寒意四起，他调头就往回走。

    肖楚柠紧忙追上去，在电梯未合拢前，跻身进去，“我有朋友也在这里上班，听说你们今天加班，我给你做了午饭，我手艺还不错，你要不......”

    周则沂修长的手指摁住了开门键，两道银质的门重新往两边展开，冷冽的嗓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响起，如同一块化不开的寒冰：

    “出去。”

    肖楚柠并不受挫，把手中用蓝色保温袋装好的饭盒递到他眼前，“我都做了，你尝一下可以吗？”

    他漆黑的眼眸斜过来，眼角眉梢都是不耐，森凉的寒意将她冻在原地：“我不想说第二遍。”

    肖楚柠手臂尴尬的在空中僵住，现在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能让她放下一个女生的高傲和自尊，不顾一切去追求的只有周则沂一个。

    尽管他从来没给自己一个好脸色。

    周则沂不做他言，往外走，把这部还没按楼层的电梯留给她一人。

    “周则沂——”

    肖楚柠叫住他，眼圈发红，哑着嗓子几乎是喊出来的，“你要是对我一点意思都没有，为什么要下来见我？”

    前方的男人身形僵了一瞬，并没有回头，他眸色转淡，开口的嗓音低缓下来，像是破冰之后的河流，仍旧料峭，却多了几分复杂不明的气息：“与你无关。”

    他走进隔壁的电梯，刷卡，上楼。

    回去时经过茶水间，一群人都在那里吃饭，有人眼尖的看见了他。

    “你约会约得挺快的啊。”

    周则沂脚步一顿，拐进去，“盒饭呢？”

    陈川把旁边还未来得及开的盒饭递给他，上面压了双一次性筷子，“你刚才没吃饭啊？”

    周则沂看了眼手腕上的黑色机械表，慢条斯理地拆开筷子的外包装，“你给我表演个五分钟搞定下楼加吃饭。”

    “嘿。”陈川笑了声，“那你这掐头去尾的，敢情就跟人家女生约了个三分钟的会？”

    “你这又是上哪儿勾搭的妹子？”

    周则沂淡声道：“陌生人，不认识。”

    陈川：“得了吧，你什么时候听到有女生找你就眼巴巴的跑下去过，到底是哪个妹子说说呗。”

    他继续低头吃饭。

    “欸，你别每次一问你就不说话啊。”

    “上回那个，黎语初是不是？”

    周则沂顿了顿，最终否认：“不是。”

    “那会是谁？”

    陈川在脑海里把能想到的女生都过了一遍，但都一一pass了，首先，在他的印象里，周则沂就没跟哪个女生说上超过三句的话。

    除了黎语初。

    *

    周则沂一连加了两天的班，都是早出晚归的，正常下班时间五点，他几乎都要晚一个多小时左右。

    离小区门口最近的是七号楼与邻近的六号楼中间有一做花坛，沿边坐这个几个家长带着几岁的小朋友在玩。

    小孩追逐嬉戏，银铃般笑童稚的笑声萦绕在耳畔，黎语初蹲在地上，目光与眼前只有五六岁模样的小女孩持平，两人的旁边懒洋洋地匍匐着一只橘猫。

    “这次说好了三局两胜，别说姐姐欺负你啊，我赢了小猫就让姐姐带走好不好？”

    女孩点点头，伸出小指，“我们拉钩。”

    “拉钩。”

    一大一小的拳头在空中相抵，小指勾在一起，做了君子约定之后。

    两人正式开始划拳，一比一之后，进入赛点，黎语初逐渐，小女孩稚嫩的表情都变得严肃起来，仿佛这一刻是在进行什么盛大的仪式。

    “一”

    “二”

    “三——！”

    数到最后两道声音同时喊出，小女孩藏在身后的手迅速的划到面前，停在空中的是一个剪刀。

    黎语初慢她一步，拳头轻碰了下她的指尖，语气得意，“我赢了。”

    “呜呜呜呜......”

    小孩的眼泪说来就来，“不算，你耍赖！”

    黎语初语重心长的摸了摸她的脑袋。“别哭，现在见识到社会的险恶了吧，以后是不能随便相信陌生人的，特别姐姐这种长得漂亮的蛇蝎美人。”

    周则沂站在她身后，听到这话，唇角无意识的掀起点弧度。

    小女孩拍她的手，越哭越急，“你耍赖，小猫是我捡到的，才不要给你！”

    黎语初劝道：“小猫受伤了，它需要看病，等它好起来再给你好吗？”

    “我不，你肯定不还给我了。”

    黎语初说：“最多五天，我就给你，我们拉钩。”

    “你耍赖。”

    看来现在的小孩子是挺不好骗了，黎语初拉着她的手，指着前面的一栋楼，“看见没，姐姐就住三栋一单元，门牌号3116，你随时可以来找我。”

    小女孩撅了撅嘴，俨然不打算接受她的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