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厘岛

    空姐掀开帘子走过来,轻轻拍了拍李微言的肩膀,小声提醒她即将降落。

    微言活动了一下隐隐泛麻的胳膊,摘掉耳机和眼罩,婉拒空姐再拿一杯橙汁的好意。刚睡醒但没有睡足,头痛的像是在坐宇宙飞船。

    刚留学的时候她还很喜欢订中转联程和红眼航班,转机的时候可以出机场特种兵打卡。可是后来飞的多了,发现中转城市无非就是各个航空公司的大本营,新加坡和迪拜的机场她更是熟悉到闭着眼都能转出去。

    微言一直觉得没有年龄大只有心态老,但在熬夜通宵面前,还是不得不感慨前几年自己铁打的身体和精神气。

    隔壁座位上是微言早已合上的笔记本,空姐贴心地帮她把电脑塞进了电脑包里。微言叹口气,这点时间她也没兴致写点什么了,长时间的飞行让她腰酸背痛。微言颤颤巍巍地打开电脑,确认文档已经保存到她敲下的最后一个字母,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

    这趟国际直飞航班是窄体机,商务舱的座位没办法躺平。有头等舱的航班要么时间不合适,要么需要两次中转,挑来挑去还是定了这趟半夜起飞的。

    李微言一向很挑睡眠环境,想着能睡就睡睡不着赶论文,还是提着电脑上了飞机。没想到字没打几个,眼皮就直打架,屏幕上一行行字母成了催眠字符。

    座位不能再向后靠,李微言干脆人往侧边倒,手臂垫在脑袋下充当枕头。反正隔壁没有人。

    空姐看她这边忙完了,拿着信纸来要感谢信。微言点头说好。醒来的时候看到身上有毛毯,微言知道是空姐帮她盖的。

    机组送了她一大袋飞行零食,道了很多声感谢:“字如其人,您的字和您一样好看。“  微言眯着眼睛笑。

    临走时空姐提醒她马上就要日出,幸运的话可以在落地前看到。微言一下子醒了困,琢磨了一下发现自己值机时位置选得巧,正好是左侧靠窗的1A座位。

    客舱的灯光太亮了,微言把手拢在太阳穴,紧贴着机窗才能看到。窗外大部分还是黑乎乎的一片,空中看天空很低,万里无云。星星密密地铺在夜空里,星光黯淡,找不出几颗特别亮的。与起飞时唯一不同的是飞机下,没有了一望无际的黑色海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变为了陆地。城市凌晨的灯光并不少,就像漫天星光的倒影,城市间的道路是细窄的银河。

    天际线隐约泛着紫色的光,微言耐心地等了会,逐渐黄色、橙色、粉色,最后是半边天的粉,大半边天的红,太阳这才慢悠悠地探出来。

    太阳出来的时候,跑道也出现了。

    等行李的时候微言换了手机卡,印度尼西亚这边和国内没有时差,一连上网,社交软件上密密麻麻的消息就弹了出来。她挨个回复完,跟着指示牌拉着行李箱过了海关。海关似乎也没睡醒,一个问题没问,“咔咔”就盖完了入境章。

    预约接机的师傅早早就等在了门口,双手举着写有她名字的纸板。

    司机是本地人,但英语不太好。微言在路上试着跟司机说话,司机只是友善又抱歉地冲后视镜里的她笑,左手打开车载音乐放给她听,时不时说一句sorry。微言有点不好意思,点点头不说话了。

    车载音乐都是近几年的流行英文歌,连着几首微言都能跟着哼唱。

    已经过了困劲,微言靠在后座上,道路边的椰树和低矮的门房飞速向后退去。查理和赛琳娜在CD里唱着“we don’t talk anymore”,密集的的鼓点敲在车内的每一处空间里,司机跟着节奏轻轻摇着身体,一半影子被清晨热带的阳光投射在副驾驶的椅背上,另一半愉快地在微言的边上跳跃。

    微言的情绪也被带动起来,长途飞行的僵硬不适也在这一瞬消失。东南亚都是右舵车,微言以前在欧洲开过,想着潜水行程结束可以租辆敞篷,自驾环岛一定很不错。

    出了市区有一段环海公路。微言跟着节奏晃脑袋,忍不住拍了许多照片和视频,一股脑全发给胡杨。平时胡杨都秒回消息,没回的话要么睡觉要么在忙。微言猜她还没醒,再解锁时对面果然没有回。

    歌单播放到《Be What You Wanna Be》的时候,汽车停在了潜店门口。司机帮微言把行李搬进潜店,笑着跟她招手道别。微言感激地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小费,司机惊喜地收下,一串thank you连着蹦出来。微言笑着应下,临走时要了司机的联系方式,这才转身推门进屋。

    微言从小就泡水池,水性很好,成年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考了潜水证。后面两年慢慢把其他水下证书补齐,假期就没有闲过,朋友圈常年是各个海岛的定位和旅游照片。

    巴厘岛这边的海域洋流很大,对新手不太友好。微言这几年到处飞到处刷气瓶攒经验,到今年夏天总算攒的差不多。七八月的印尼也不在雨季,出海方便,海水能见度也高。好不容易导师给她批了假,她回家待了一周就又飞走了。唯一可惜的是朋友们都没时间,言爸言妈也没空,只是叮嘱她注意安全多发消息,其他的倒是很放心。

    这次选的潜店是微言潜水认识的朋友强力推荐的。潜店规模很大,潜水圈里风评也好,各方面都做得很规范很严谨,微言一个女生也不会出任何问题。

    老板是一位个子很高很瘦的东南亚男人,听到声音从里面出来,手里还提着气瓶,肩上挂着两件水肺的浮力控制背心。皮肤黝黑,一口白牙尤为显眼,咧着嘴跟她打招呼,道:“微言,是你吗?”

    微言跟他握手,说:“我是呀,和潜水证上的照片不像吗?”

    老板连连摇头,夸赞道:“你的年龄比照片上看起来还要小。照片上就已经很小了,看到你只觉得更小,需要反复核对你是否真的有20多岁。见到真人只觉得更美,像女明星一样。”

    微言被老板的夸张语气逗笑,心想潜店没选错,至少不愁冷场了。

    老板领着微言填了签到表,看了看时间,说:“我们本来定的十点出发,还有三十分钟。从巴厘出发的其他潜水员都已经上船提前准备了,我现在带你过去,可以提前熟悉一下这些人。唯一遗憾的是我不能跟你们一起,不过我给找到了其他更好的潜导。他们比我更年轻,会和大家更有共同话题。“

    热带上午的气温逐渐升高了起来,微咸的水汽裹挟闷热扑头盖脸地将微言裹住。老板已经帮微言拿了行李箱,但她还是大包小包的腾不出手。微言从出发时图方便舒适穿的长款连衣裙,此刻热的只想换上比基尼。

    跟着老板在码头沙滩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很快就找到了印着潜店名字的快艇。老板先爬梯子上去,对微言说:“行李放岸边,我来叫人接过去。“随即对着船舱里面大喊:“Chen!客人来了!”

    微言站在岸边,觉得行李箱和登机袋倒无所谓,但是包包里都是证件和现金,她不敢不贴身带着。上船途中必须经过一段深至膝盖的海水,微言再次后悔穿了这么长的裙子,只好拎着裙摆小心翼翼地往里挪。

    好不容易走到船跟前,原本平静无波的海面突然涌来一股浪,微言一下子失去平衡,慌乱中提裙子的手下意识松开裙子想扶住船身。只是还没摸到船,手臂倒是先被人紧紧拉住了。

    “啊!“微言一声惊呼,裙子眼睁睁就落在了海面。

    紧握住她小臂的手很符合微言的审美,骨节分明,血管清晰凸起,皮肤不算白但是很干净。手指修长,甲床也漂亮,轻易就能环住她的手腕。手是人的第二张脸,微言对所有长了一双美手的人都有天生的好感。但是此刻微言管不了那么多了。

    一抬头帽子就会掉,她只好低着头,微微举高着另一只手上的包,侧身用英文说:”你先松开我,帮我拿着包,我裙子湿掉了!“

    手主人的声音从微言头顶传来,却是一道令她倍感熟悉的男性声线,道:“李微言,你别动,我先把你带上来。“

    能用这个语气叫她全名的人属实不多。

    微言吓了一跳,也不管帽子掉不掉了,直接抬头看向甲板上的人。

    热带歹毒的阳光明晃晃刺得人睁不开眼。微言前一秒还在想,接下来这几天一定要把墨镜焊在脸上,下一秒,眼睛适应了强烈的光线,看清了船上跪着的人,微言只觉得两眼一黑又瞎回去了。

    神啊,怎么会是前男友。

    世界上有比再次遇见前任时自己熬夜素颜还在泡着水需要他捞这件事更完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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