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行

    沈鸢这一觉睡了许久,许是这几日心思过重加上受了伤,她几乎是一夜无梦,直到有人敲门。

    “沈姑娘,我拿了些吃的……”

    沈鸢拉开门,就看见殷识渺端着食盘站在门外,她往边上让了让,“多谢。”

    殷识渺将食盘放在屋内的桌上,“明致道长已和我们碰过面,沈姑娘昨日受了伤,就没来叫醒沈姑娘。”正说着,明致和江朝站在了门外。

    “沈姑娘醒了,姑娘边吃我们边说吧。”明致朗声道。

    沈鸢示意二人进来,便坐下开始喝粥。

    “我师姐明音自我拜入太清学宫,她就不曾踏出宫门一步。前些年甚至不曾出过自己的那方小院,如今是她第一次出行,我着实想不出师姐与谁结仇。”明致的脸上布满了担忧。

    “那你拜入宫门前,你师姐在何处?”江朝看着沈鸢跟小鸡啄米似的小口小口喝粥,有些想发笑。

    明致抿了抿嘴:“这……师姐是师父游历江湖时带回来的,那时候师姐也不过豆蔻年华,小孩子能和谁结仇?”

    江朝收回目光,正色道:“有两种可能,一是他们只是顺手掳走了你师姐,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先不说你师姐这么些年从未出过门,更不谈与人结仇,江湖上认识她的人也少之又少,且这里是天山派,更是在祭祀期间。那就是第二种可能,他们就是冲着你师姐来的,你再想想,你师姐平日里不曾与你说过她与什么人相识吗?”

    殷识渺突然道:“昨日……你们可还记得,明月楼的人在太清学宫找过人?”

    三人突然汇聚在他身上的目光让殷识渺有些紧张:“凌虚宗离太清学宫很近,我站在师父身旁,更加临近太清学宫。在明月楼找人的时候,那位像是领头的人曾在一位脸上有疤痕的姑娘面前停留了片刻。”

    明致记得,这个人对师姐动手动脚,他们还过了两招,他当时的注意力全然在师姐身上,唯恐她受伤。

    “不错,那正是我师姐明音。”

    “此人虽然戴着面具,可下半张脸并无遮挡,在我的位置能够看见,他似乎对那姑娘说了些什么。”殷识渺继续道,“不过最奇怪的还是这明月楼。”

    明致并不了解这凶名在外的杀手楼,便问道:“何意?”

    “这明月楼说是杀手楼,实际上不过是个挂牌的杀手楼,他们自己培养的杀手只占据半数且只在大漠活动,其余半数皆是江湖上或自愿或被迫走上杀人赚钱这条道路的人。这些人在明月楼挂牌,有名的自然会有人来指定办事,所以……”

    “所以殷少侠的意思是,这些人都是独行侠,也不存在上下阶级,而昨天出现的明月楼杀手明显有一个领头人且是团队活动,这很不寻常。”

    “不错,正如江阁主所言。”

    可明致根本不知道明月楼的人为何会认识师姐。

    沈鸢边听他们说话边喝下最后一口粥,擦了擦嘴,突然出声道:“去后山看看吧,你师姐失踪的地方。”

    明致不解地问:“可那树后只有一根师姐的木簪,并无其他……”

    江朝已经站起身来,一副准备出发的模样,“沈姑娘的意思是,昨夜你与沈姑娘过招时站在中间位置,你师姐藏身的树则在你们的正北方,殷少侠则位于你们的南方,而在我来前,树后已经无人了,也就是说,你师姐想要被人悄无声息地掳走,只有可能往正北方向去了。”

    *

    “是小师妹来信了?”陆远川身上披着一件墨色外衫,看着卫霄取了信将沈鸢的信鸽喂饱放走。

    卫霄“嗯”了一声就不再说话。陆远川一想便知,让卫霄如此沉默,一看就知道小师妹在问过去的事。

    “小师妹问了什么?是问了她的母亲还是她的父亲?”

    卫霄瞟了他一眼,满脸写着就你聪明。

    “她问,她父亲是不是太清学宫的人。”

    陆远川摸了摸下巴,“这有何不能说的?”

    “她父亲自己都不曾告诉她,我多嘴干什么。或许她下山后不愿暴露师门,不敢使用凌霄七式,只好用了她父亲自幼教给她的武功,别人看出了端倪,于是她跑来问我。说是问,估计她心里已经确认了大半。溪山看似是个呆头鹅,实则心里倔得像头驴,她父亲与我定下十年之约,就是希望她远离是非恩怨,可她倒好,我看这十年她就琢磨着怎么出去了。”

    陆远川哈哈一笑,只说:“可这样至少溪山是鲜活的。”

    卫霄将沈鸢的信收好,正色道:“如今傅小山和匡昂皆不在了,我得下山亲自去寻些消息了。”

    “你要下山?”陆远川看向他。

    “我下山总比你下山要安全得多。二……你弟弟的消息,我们迟早都要寻。牧轻和溪山都已经下山,我俩做人师傅做人师兄的还龟缩在此,这也不太像话,你说呢?”

    *

    “从这里再往北就是山下的小镇了。”沈鸢四人下了山,思考着歹人绑了人会从何处走。

    殷识渺在一旁提议:“我觉得明致道长的师姐特征十分明显,蓝色道袍,还有脸上的疤痕都是显眼的特征,或许有人看见过……”他声音越说越小,江朝笑道:“殷少侠的办法听上去可行,可是绑匪难道会把人扛在肩膀上昭告天下他绑架了人吗?还让路人看见被绑人的脸?”

    殷识渺的脸一下子通红,闭上嘴不说话了。

    沈鸢接到:“那江阁主有什么高见?”

    明致站在中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实在不知道这三个人之间的微妙气氛从何而来。

    江朝扬了扬眉,正欲开口说话,明致赶忙打岔:“我看,不如我们兵分两路,分开打探消息,晚些在酒楼汇合,这样效率更高些。”他有些私心,他想和沈鸢一同行动,顺便打听师叔交代他的事情。见另外三人没有不愿意的意思,明致正准备顺理成章地说出他的打算,却被人抢先一步。

    “那我与江阁主一道。”沈鸢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下脚步回过头示意江朝跟上,江朝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旁边面色各异的两人,神色如常地跟着沈鸢走了,留下两个根本不认识的人面面相觑,又尴尬一笑,只得一同往反方向走去。

    *

    “你怎么看?”沈鸢打量着街道两边的小摊贩,江朝答:“他们一定会经过这个小镇。”

    “为何?这镇子附近是有山路的,虽然要带走一个大活人走山路有些麻烦,但是他们能在天山派和我们几个人眼皮底下掳走明音,走山路应该也不会太艰难。”

    江朝替她解惑道:“明音是昨晚被掳走,那时正是坊间夜市时辰,镇上必然人来人往,人多眼杂,走山路虽然不用经过镇子里面,可躲不过外围来往的商人和小贩,他们若是肩上扛着明音,必会有人看见,所以他们会用马车或是别的什么作为掩饰,可一旦使用马车这类东西,山路就走不成了,此处山道狭窄且坡度太大,是没办法通过马车的,他们或许有能力扛着一个大活人走山路,却不能扛着一辆马车。”

    沈鸢思考了片刻,赞同地点了点头,“那我们分头去打听”。

    沈鸢问了许多人,只听说昨晚的夜市相当热闹,所以几乎没人注意到镇子里到底有没有行迹诡异的马车进来。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她只得在原地等着江朝,希望他能打探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

    镇子的另一边,明致有些不知道从何查起,又加上心中有其他的事情,两人沉默了半路,直到殷识渺试探着说:“明致道长,江阁主出身万音阁,必然擅长打探消息,他和沈姑娘在镇子里比我们作用更大,我们或许可以从别的方向入手。”

    明致强行将琐事压下,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找到师姐,他回神道:“你说。”

    “我们可以从明月楼着手。”

    明致疑惑地看着他:“可……可明月楼是大漠组织,我并不知道如何和他们搭上线。”

    “我知道。明月楼有一部分是中原的挂牌杀手,他们在大漠有大漠的联络方式,在中原有另外的联系方式。既然我们确定在天山派找人的是中原的杀手,那我们只用找到他们在中原的联络方式即可。”殷识渺停顿了片刻,“大漠这边我了解,中原这边,我们可以问问江阁主。”

    明致觉得殷识渺似乎比看上去的心思更加细致,但他还是从殷识渺的话中听出来一些奇怪的地方,他忍不住问:“你不是中原人?”

    殷识渺手足无措地拍了拍衣摆,大漠和中原常年纷争不断,很多中原人对大漠人有着天然的排斥,在他低头的一瞬间,明致看见了他耳朵上的环痕,大漠的男子确实有佩戴耳铛的习俗,可听说大漠男子普遍粗犷健壮,殷识渺这动不动脸红的样子,细皮嫩肉的乍一看着实不像大漠人。

    殷识渺对上明致打量的眼光,还是坦然道:“我出生于大漠。母亲是大漠人,父亲是中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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