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瑶

    福瑶来时,阵仗声势浩大,整个临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城中来了一位公主。

    她来之前,临北已经下过一场雪了,正直化雪的时候,艳阳高照,临北的每一寸都被阳光照的金灿灿的。树下也滴滴答答的下起了小雨,引得孩童都来树下接水,肆意玩乐,张扬打闹好不快乐。

    浩浩荡荡的队伍到达将军府门口后,奴才们就开始忙不迭的开始往府里运福瑶的随身物品。摆了前院整整两排,还没见奴才们搬完。

    这时管家跑过来叫停了他们。

    “谁叫你们往将军府玩东西的。”

    可管家一说完,就看出来,他们的穿着完全是宫里的样式。寻思着是福林后置后来的物品,可按理说应该会支会自己一声的,早上送早膳时还见过,也没见她提,有些纳闷。

    福瑶踏进将军府的时候,用雍容华贵都不足以形容她,满头的黄金首饰,粉色的苏绣长裙上嵌着金边,旁身后跟着两个侍女,一人一边小心翼翼的提着裙摆。

    “袁管家,难不成这么多年不见忘了福瑶了吗?”一个及其娇嗲声音响起。

    “是福瑶公主啊,老奴眼拙,十年未见,公主依然是那么漂亮。”管家说完,转头很身边的下人说,通知将军,自己则是小跑着迎了上去。

    这位是皇帝和皇后唯一的公主,宠爱至极。宫里的所有好东西先供着她挑,剩下的再发派给其他的皇子公主。宴会她也是每次都会与皇后同桌,少傅也请的是全朝堂最有才学的文官,还好她不负众望,该学的都学会了。唯一差的就是——不通人情。

    知道福瑶已经到府上时,师徒两个大眼瞪小眼,但是手脚的动作是一点都没停下,立马跑出院子。

    宁轩安跑过去,不等喘息,立刻单膝跪地抱拳,开口道:“竟不知公主驾到,属下有失远迎。”

    “轩安哥哥快快请起,我们之间不需要这些礼节。”福瑶扶起他,“我这次来也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毕竟上次轩安哥哥你回京一直在帮父皇忙公务,我们也没能见上一面,这不,这次我接着观雪的名头来找你了嘛。”

    “光一个观雪的名头,皇上皇后就准公主来着千里之外?”

    “还不是父皇准了福林当轩安哥哥的徒弟,她都能来我为何来不得,最主要的还是因为要来看轩安哥哥嘛。”

    福瑶说着,手就要往宁轩安手臂上挽。但他毕竟是习武之人,不用刻意躲就躲开了。扑了个空的福瑶,不甘心,但是也不能表漏的太明显,她随即说道:“福林呢,她怎么没出来见我。”

    “这呢。”一声弱弱的没有气势的声音答道。

    福林慢吞吞的从众多箱子和奴才后面穿过来,站到福瑶面前。

    “见到本公主还不行礼?”她提高音量说着,不禁也更矫正一下自己的仪态,显得自己比她要高贵的更多。

    但也确实,就算福瑶不挺拿一下,当下的福林也是比不了的。宁轩安从来没有在福林身上,看到如此的慌乱不安,目光没有焦距,整个人瞬间失去了光彩,跟刚才上课的完全就是两个人,现在的她颓得很。

    福林轻轻作揖。

    这听话的模样让福瑶很高兴,丝毫不理会福林,拉着宁轩安就往大厅里去。此时的宁轩安还在回头看着,依然作揖的福林,心不自觉的揪了一下。

    袁管家见福林还半蹲着,立马扶了起来,他也看出了她见到福瑶后的变化,轻声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回去休息。

    她摇摇头,转身跟了上去。她不知道,自己回了房间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跟上去会发生什么,没有差别的事情,自己还是想知道它发生的整个过程。

    刚进去福林就听到宁轩安说:“我府上没有多的房间供公主和余下的随从住了。倒是不远处,有处故人让我帮忙看的院子空着,倒是挺大。”

    “福林不是住府上嘛,我跟她住一块就行了。”她说完,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地吹了吹。

    福林听到这句,瞬间停住了脚步,一动也动不得,瞪大眼镜,满脸拒绝的看到朝她望过来的宁轩安,头微不可见摆动,整个人都在说着不行不行。

    这些宁轩安都看在眼里,结合从知福瑶来,到见到福瑶后,她整个人都不对了的样子,看的出来两个人并不对付,而且是福瑶强,福林弱。福瑶是自己的徒弟,自己当然要保护。

    “她现在住的院子太小了,住不开这么多随从。”他立马说。

    “没事,就让几个贴身侍女跟着我就行,其他人就住到你说的那个院子里吧。”福瑶完全没看到刚才的任何动作。

    “福林每日都要上早课,怕打扰您休息。”

    “哎呀,轩安哥哥,这有什么,到时候我也起来跟着一起上。正好,我还没上过你教的课呢。你说是吧福林?”福瑶头都不抬的,抬眼看向福林。

    像有东西梗在了福林的嗓子里一样,她一时说不出话来,可是这种情况下,她不得不逼自己发出声音,回答了“是”。

    “轩安哥哥,你看福林都同意了,那我就叫人把东西都运进她住的地方了。”福瑶说完向侍女招招手,让他们安排人把东西搬到福林的院中,自己也起身去看即将要住的地方。

    福瑶走的的时候,连一眼都不曾看福林,仿佛没有此人一般。

    待她走后,宁轩安走到福林面前问:“真的没事吗?”

    “没,没事的。”福林当时的声音完全不像是从嗓子里发出来,但她也忘记是怎么发出的声音了。

    自从知道福瑶来了之后,她就一直惴惴不安,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来,也不知道她了之后会发生什么。想起先前在皇宫中的种种,她怕,怕自己期待的安逸的生活会就此结束。

    她一直在强装镇定,她怕极了,怕福瑶来了之后,会撕毁她一直以来强装的面具。怕刚在师父面前营造出的美好面貌,被发现都是假的。她有一些无所适从,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不是要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就在她准备走时,碧萝一路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上来就抓住了福林的手臂,神色惶恐的说:“公主,福瑶公主来了,还在往我们院子搬东西,那我们怎么办?”

    碧萝的到来,福林像有了支撑,立马扶住碧萝。此时的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还是强装镇定的说:“没事,之前怎么办,现在怎么办。我们也回去吧,回去看看。”

    就在刚才,碧萝收拾好房间,见院中没有福林和将军的身影,就打算出来寻,没想到在出门之际看到了一堆人往院子里涌,每个人的手上都抬着一个大箱子。她仔细看了看来人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宫里的样子,当她揉揉眼以为自己看错时,福瑶被迈了进来,随即身边的宫人也都停了下了。

    她一时惊得没有反应过来,没来得及行礼,随即就被福瑶身后的侍女骂了,那侍女还想上手时,被福瑶制止了,说刚到将军府先不要惹事。还对碧落说:“要是下次再见到,没这么没有礼数,就不是掌嘴这么简单了。”

    下的碧萝行了礼,立马跑出去找福林。她也是万分也想不到,连三个月的安稳日子都没过到,就又要重回地狱了。

    福林转过身向宁轩安行了礼后说:“师父,徒弟就先回去了,看看有什么能帮上阿姐忙的。徒弟告退。”

    从福林到碧萝的反应,福瑶的到来对她们来说像是天灾,躲不开,又逃不了。所以宁轩安又向福林问了一次:“真的没事吗?”

    “没事,徒弟先告退了。”说完,福林就倚靠着碧萝出了大厅。

    但实则她脸上的表情早就出卖了她,这段时间相处,宁轩安见得福林都是元气满满,每天都兴高采烈,精力充沛。有时到很晚都会拉着他讨论,早上也会起很早看他练功。这样一个脸上毫无血色,身上没有一丝生气的福林,他是从未见过的。

    他叫来管家,嘱咐道:“这几日多注意着点福林,一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立马告诉我。”

    “将军看也看出来小公主的反常了。”

    宁轩安点点头,说:“这几日,你就多注意着点,辛苦。”

    “放心吧,老奴也是真心喜欢小公主。”

    快到院门口时,福林拉住碧落说:“你今天收一下自己的东西,先回后院住着,免生事端。”

    “这怎么行,到时候你被她欺负了,连个帮你的人都没有。”碧萝语气着急地说。

    “这是将军府,我是将军的徒弟,她不能拿我怎么样的。”福林语气温柔,用手轻轻拍了拍附在她手上的那双早已充满汗的双手。

    但是接着她的手就被反握住,这双手的主人语气急切有肯定的说:“不行,我不可能让你一个人独自面对的她的。”

    “到时候肯定就住不开了,再说,她不可能会一直住在这的,等她走了,我再接你回来。听话,听我的。”福林语重心长的劝说碧萝。

    最后,碧萝终于松口,先搬到后院去住,两个人这才迈进了院子。

    他们看到的场面是宫人有条不紊的福林住的屋里搬着行礼,而也有宫人正一件一件往屋外搬着东西。

    碧萝看出那些都是公主和自己的东西,刚想上前一步想呵止住,但是被福林落下了住。

    “没事,我住东厢房吧,等他们搬完,我们在动。”福林像早有预料的说。

    “公主,我们不能这么怕她!”

    “忍忍就过去了,跟之前一样。”

    “本公主看了看,就这间还不错,就暂住了。你也知道,阿姐我身子娇贵,东边的厢房太过阴湿,本公主定是住不了的。西边的厢房,又小又旧,里面的尘土怎么清都清不干净,也是住不了的。妹妹就辛苦一下,暂且现住在西厢房吧,本公主刚才找人清了一下,还能住人。”她说完就转身对自己的侍女说,“你们搬到东厢房去,那边离我这边近,到时候你们也好过来服侍本公主。”

    “你也快收拾一下吧,别让轩安哥哥看到,以为我在欺负你。”福瑶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的说。

    “好。”这个字听不出来其中的语气,就是最最平常的回答。

    “公主!”碧萝刚想说什么,就被福林拦了下来。

    “好了,你去不咱们的东西挑拣过来,我去看看房间。”福林拍拍碧萝的肩,她想既然躲不了,能忍则忍。

    当她开打西厢房的门时,一碰就要掉下来的门,和门框上掉落的土,还有映入眼帘的蜘蛛网,她想‘清了一下?怕是连门都没开过吧’,她不禁摇了摇头,出门从不远处拿来扫帚,扫着房间里的蜘蛛网。

    “我去和将军说,他们欺人太甚了!她是怎么做到在哪都一样的!”碧萝搬着行礼过来,看到这屋里的状况,气急败坏的说。

    “说什么说,我不是和你说不要生事嘛,还嫌现在的事不多吗?”

    “可是这要怎么住啊!”

    “之前不就是这么住的嘛,怎么住了几天好地方,这就住不了了?它好歹当能放风吧。”

    “公主,我不那个意思,可是这里也太......”

    “所以我说,你先回后院去。”福林说着,手上的动作也没停。

    “没事,反正明日将军来授课的时候,会看到的,到时候他肯定会为你做主的。”

    “我打算去跟师父说,之后去他院中上课。”

    “公主!”

    “碧萝,不会太久的,相信我。”

    “公主。”碧萝服了软,忍不住抱住了福林。

    “好了,快下帮我打扫一下,不然我晚上就真的没有地方睡了。”福林擦了擦即将要从碧萝眼中掉下的泪。

    “好。”

    西厢房还好不大,两个人齐心协力,不出晌午就打扫好了。两个人在下过雪的秋日里,看着对方卷起到手肘的袖子,和向下滴着汗的脸颊,同时坐在门口前的台阶上哈哈大笑。这场大扫除,像是横扫两个人阴霾的大扫除,两个人内心瞬间松弛下来。因为她们知道,最难得时候她们都挺过来,这种情况比不上之前的万分之一。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也没有什么好焦虑的。

    晚些时候,福林跑到宁轩安院中,与他说明日来着学习的事,解释说因为福瑶在,怕以她的作息,会不习惯他们的上课时间,为了不打扰到他,还能好好上课,就先到他院中上课,

    宁轩安知道其中空有隐情,但她不想说,他也没多问。此时的他才发现,认识福林近三个月以来,自己完全不了解她。自己所认识,所了解的都是她想展示给他的,自己这个师父当的太不称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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