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安

    下课后,二人一起用午膳。因为福林早上没有吃早点,午膳吃的格外多,宁轩安都停筷了,福林还在不停地夹菜。一旁侍候的管家都笑出了声,夸福林:“看来今天的饭菜很合小公主的胃口。”

    宁轩安宠溺的说:“福林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好。”

    听到他们这么说,福林马上落了筷,没等嘴里的才咽下去就准备说话:“我......”

    福林刚张口,宁轩安就打断了她:“福林!吃完在说话。”

    福林立刻捂住嘴,她看不清楚宁轩安脸上有什么表情,但是知道师父肯定生气了,抓紧嚼完咽了下去。

    “我只没来得及吃早点,昨天晚饭也只吃了一个包子,我平时不是这么吃饭的,吃不了这么多的。”

    管家笑着说:“没事的,小公主这样,说明我们将军府的饭菜好吃。”

    “嗯,真的很好吃。”

    待下人把碗筷都收取,福林问宁轩安:“师父,昨日剿匪可否顺利?”

    宁轩安略微皱眉,缓缓开口说:“匪贼太过狡猾,我们扑了个空!”

    “扑空?秘密制定的计划,昨日才定的时间,怎么能扑空呢?是不是有内鬼?”

    “福林也这么觉得?有内鬼?”

    “定然是这样,不然怎么会提前得到消息,人去楼空。”

    “那福林有什么好办法,替师父找出内鬼?”

    “那我得好好想想。”

    坐在椅子上的福林,闭着眼,皱着眉,把手抵下巴处,手肘放在桌边,另一只手臂也放在桌子上,手悬在空中,一直手指在不停的点点点,像是把所有的过程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管家见两人都吃完了,用了个眼色让下人们过去把碗筷都收拾下去,就在几个下人和管家踏上台阶时,宁轩安抬手拦住了。

    虽然他早已有计划,但是他还是像试试福林,他还是对她之前出的那个计策有所疑虑的。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公主,本应该不谙世事,享受童年的,确能了解政事,为此出谋划策。而且他看福林想的那么认真,也不忍打扰,毕竟收拾碗筷,清脆的碰撞声肯定是避免不了的,怕打断她的思路。

    不一会福林睁开眼睛,没有出声也没有看宁轩安,还是低着眸,确认着自己的计策。然后坚定地转头看向宁轩安。

    “师父,我想到了一个,您看一下,可不可行?”

    在宁轩安点头后,她才开始说。

    “既然他在军中,那么一切事情就都很好办。我们首先可以向全军传递明天诱捕的消息,这个消息的真实性有且仅有您一个人知道,既然事出这么紧急,那此人今晚定会有所动作,到时候安排一队您信任的人守在各个门口,和去山寨的必经之路上,以免他有别的出去的方法。必经之路可以多派些人,毕竟在军营中,喊一嗓子都是人,去上寨的路,可是空无一人。您先别告诉这些兄弟去干什么,只说有可疑的人抓起来就行。

    抓到之后,您先看他的认罪情况,再利用他,引出那些匪贼。如果没抓到也不会打草惊蛇,再做下一步动作。”

    管家和下人们在福林说的时候把碗筷收拾了下去。

    “师父,您觉得怎么样?”

    “不错,有策略,有应对,有结果,是个可行的办法。我下午回军营传达一下。”

    听到这个策略的宁轩安,一脸满意。虽然不比给皇上进谏的那个,但是也足够说明她的聪明,毕竟这是一个完整的计划,有过程,有结尾。

    “真的吗?真的用我的这个?”福林欣喜的一下子从椅子上窜了起来。

    见到这一幕的宁轩安先是惊讶的放大了双眼,后是开心,他身边好久没有这么灵动的身影了。

    “当然。”虽然他有更加好的计划,可以直捣黄龙,但是她的策略也不是不能用,而且这样伤亡的可能会比自己那个少一些。

    回到军营,宁轩安叫来了自己手底下那几个大将,让他们把明天去抓匪贼的计划传达下去,又叫来自己的近卫小队,说了一下部署计划,只是说为了防止匪贼报复搞偷袭,让他们见到可疑的人就抓来。

    今晚宁轩安也会待在军营里等在结果。

    果然不负众望,埋伏在去山寨必经之路上的近卫军抓到了这个内敌。

    在一处灯火通明的军帐中,内敌跪在宁轩安面前,他并没有被他严刑拷打,宁轩安只是让他好好考虑要不要与他们合作,把匪贼一网打尽。

    在这种环境下,烛光应在宁轩安轮廓分明的脸上,虽然他面无表情,但是并没有显得他有多严肃和冷酷,反而映的他更加俊美和柔和。

    跪在地上的那人,经过内心的一番挣扎后,结合之前宁轩安的一些处置犯人的做法,他认为自己并没有犯下什么大错,他开口原原本本的把他的所作所为都讲了出来。

    此人之前受过这群匪贼的救命之恩,加入军中也并不是为了给他们做内应,保家卫国一直都是他的志向。当他在山寨修养时,匪贼中的的老大看他的身段武艺一直劝说让他留在山寨,但是他还是想加入正义的一方,光明正大的出现在百姓面前守护他们。最后他们协定,他走以后绝口不谈在山寨的一切,就当从来没来过。匪老大也是惜才,看他身上的武艺,眼中的坚定,和坚强的生存意志,知道他将来肯定会大招拳脚,只对他提了这一个条件,就放他走了。

    这次听到要剿匪,他还是于心不忍,偷偷跑出去报了信,但是还是劝说了他们可以服从招安,还跟他们说了招安的好处,可他们都已经做了几十年的匪贼了,自由自在惯了,不愿受制于人。他们很感谢他的消息,但最终还是不欢而散。

    今晚去,他只是想试着还能不能在劝一劝他们,并没有想把明天围剿的消息告诉他们。他想如果今晚劝说成功,让他们明天在围剿的路上等着被招安,如果不同意,自己这次也没有办法。毕竟伤了将军府上的小徒弟,还有之前的累累罪状,自己也不能继续包庇了。

    “你叫什么名字?”宁轩安问。

    他没想到将军听完后问的第一句竟然是这个,他已经做好被询问关于山寨里中任何事情的准备,但是听到这个简单的问题,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后磕磕绊绊说出了自己的名字:“靳、德、生。”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否为真?”宁轩安抬眸,看着跪在下处的靳德生。

    “我是宪安十年冬天投军,穿山而过时,突遇狼群。在驱赶狼群时,碰到出门打猎的匪老大,他也是看我与狼群大战了很久再决定要救我的。当时我已经别撕咬的不成了,再次醒过来已经是一个月以后了。您可以看我身上的伤口。”说着靳德生就开始解衣服,露出了强壮的胸膛和被撕咬过显得狰狞的肩膀。

    站在暗里的王进上前查看,但不忍多看两眼,立马回禀:“将军,确实是被野兽撕咬的伤痕。”

    宁轩安虽然坐在远处,但是还是能够就着昏暗的烛光看到那凹凸不平,参差不齐的伤痕,还是刚才王进看过的反应,也做不了假。

    靳德生看到面无表情的宁轩安,以为他不信,又急忙继续脱掉了整个里衣,手臂上,肩膀上,胸膛下,都会被撕咬过得痕迹。

    “穿上!”宁轩安终于开口。

    待靳德生穿好衣服后,他才继续问:“你这一身的咬痕,他们定是废了不好功夫才就回你的吧,你怎么会这次想不继续就他们了?”

    “因为,因为......”不知道是怎么样一个无法言说的事情,在这种生死关头,他都在犹豫着怎么说出口,“因为他们不仅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的仇人,我爹,我娘也都死在了他们手上。”

    在这种复杂情感下,他能这么做已经仁至义尽了,既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又是自己此生最大的仇人。他那一身本事本是准备为父母报仇而学,没想到误打误撞,被匪老大欣赏,并费心费力救治。在当得知要去绞杀匪贼时,他心里是发了疯似的高兴,想这么多年的仇怨终于要了结,可看到自己那满身的伤痕,又忍不住想起自己在山寨时,他们的细心照料。纠结,愤恨,心软,各种情绪一下子涌入心头,他不知道该怎么选择。他知道的是,自己怎样选择,都会是一方伤心。但是当他想起山寨中老弱病残,还是不忍心,违背了自己心中一直以来的坚持,冒着生命危险跑去给他们报信,还给他们提出了活命的方法,奈何他们不会受制于人。被拒绝后的靳德生,心中有小小的窃喜,但是随之而来的负罪感,让他今天再次冒着被发现的危险跑去劝降。

    听到这的宁轩安本来有一副准备好的说辞,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思索了半晌开口道:“等明日我写一份劝降书,你送过去,我会派人悄悄跟着你,如若有意外,护你周全。到万不得已时,出击剿灭。”

    第三日,当马蹄声由远及近时,在院中踌躇不安的福林急忙跑到大门口去看。

    身穿盔甲,意气风发,周身都散发着潇洒快意,从远处驾马而来的宁轩安,看到跑到门口来迎接他的福林,向他招着手,面脸都是遮不住的笑意。他也不自觉的向她招手示意,自己看到她了。

    这是福林这一生永生难忘的画面之一,使宁轩安在她心中一直都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那最后呢?师父,你怎么处置他的?”福林趴在桌子上追问宁轩安。

    “他武艺好重情义,是军营中的中坚力量,自然是让他在军营中发挥他的力量。”他说完就抬手拿起茶壶准备到杯茶。

    福林看到他的动作,立马从他手中接过茶壶,说:“是徒弟的错,师父回来连一盏茶都没喝,就被我缠着讲故事,徒弟现在就给您倒。”

    现在他们的相处也没有那么拘谨,像这样简单的手指触碰已经稀松平常。

    “师父,这样把他们招安到军营中,却让他们继续待在山寨中,还每月领着军粮,就不怕他们不遵守约定?”福林倒水时突然问道。

    这个问题提的好,宁轩安心里想。

    “那我们福林有什么好办法,让他们好好遵守约定?”他问。

    “他们一辈子都待在山寨中,缺乏管理,让他们呆在军营中确实太束缚他们,会造成军中混乱。可像现在这样一军两治,不好管理。如果说让他们每日派几个人来军营中,进行学习,然后每个月进行一次检查,看他们合不合格。要是合格,就允许他们一直在山寨中自治。要是不合格,还是把他们请进军营中统一管制。山寨中的老幼病残,就派人去照顾。”福林说完顿了顿,又说:“对了,还要不定期抽查,看他们的应对态度,是否慌乱。这样一来他们又有人压在军营中可以作为人质,让他们有所忌惮。二来呢,能让他们养成良好习惯,知道自己也是有人管理的人了,不用再继续过刀尖舔血的日子了。”

    听完后,宁轩安思考了一下,说:“在想想,还有没有别的想法?”

    听到这句话,福林就知道自己的这个想法没有被师父认可,深入沉思后,不自觉的将大拇指放进了嘴里,用牙齿一下一下摸着指甲。

    宁轩安看到后,不满的撇撇嘴,伸手去拉下她的手,谁知这时候福林反手就抓住他的手,另一只手也付了上来。

    “师父,你听一下这个。山寨是不是很大啊,这样的话可以让军营中的人去驻扎,一定要是与山寨中的人数对等,或者是更多。让这样不仅能起到一定的威慑作用,还能减轻军营中的人口压力,还能再继续招一批新的军人,为军中增添新的力量。”

    “这个还不错,手能不能放下来了?”宁轩安很温柔的问。

    正想来问要不要准备晚膳的管家,看到这一幕,不禁的在心中发笑。自己家的铁血将军,从前从不喜欢与人碰触,也不愿与人过多地交往,怕产生太多的交集,会产生一些难以割舍的感情,但是是人都会有自己的选择,都会有离开自己的可能,自己也不想过多地经营这样可能回失去的感情,还不是开始为好。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找人倾诉过自己心中所想所念,希望福林能是打开他心门的那个人吧。

    管家识趣的没有进去,在门外等候。

    “这两个结合起来倒是还不错。”宁轩安待福林收回手去,先意味深长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向她说。

    福林则是一脸等着他道来的看着他。

    “如果放任他们自行管理,会有很大的漏洞,他们未必不会重操旧业。让军队驻扎进去,让我们的军人影响他们,协助他们,也是为了更好的监督他们。当然也要不定期的去检查,看他们整改结果,让他们今早成为正规的军人。这几年边关骚动不断,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开始打仗,有他们的加入。不仅能物尽其用,上战场杀敌保护百姓,也能抵消掉一些罪孽。”

    “师父不愧是师父,想的比我全面多了。”福林满脸兴奋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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