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外面好多官兵把公府围起来了!”
小婢子秋兰焦急的叩着韩仙锦的卧房的房门,窄窄瘦瘦的身子因为仓促的奔走,站在门廊一阵一阵的起伏着。
“晓得了,下去好生歇着吧。”
日头早已过了午时,可韩仙锦仍旧高卧榻上,只有听到声音的时候侧了侧脑袋,随即又找了个舒适的角度睡好。
好像秋兰说的那些事,就如同平日里吹了一阵风一般稀松平常,丝毫没法让人提起兴趣。
“可是,夫人……”
“唉……”
韩仙锦长叹一口气。
她能不知道是什么事?
能每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整活的,无非就是他名义上的丈夫,那位鼎鼎大名的虢国公贺兰瑾。
“进来吧。”
得到了主子的召唤,秋兰这才推门进来。
“公爷人呢?”韩仙锦随口问了一声。
“昨天黄昏出去,至今未归。”
秋兰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用余光瞄了眼韩仙锦。
之前贺兰瑾出去鬼混的时候,没少挨这位主母的收拾,要是下人敢隐瞒不报,更是少不了皮肉之苦。
怎么今天这位怎么突然转性了?
“过来更衣吧,我出去看看是怎么个事。”
纵然是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可韩仙锦还是觉得疲惫。
准确的来说,是心累。
莫名奇妙被一个破系统整到这个世界已经快十年的光景了,系统倒也直白明了。
渣男挽救自强系统!
可时至今日,韩仙锦还是忍不住吐槽。
渣男就正常死掉就好了,还有挽救的必要?
不过她还是没能扛过系统的胁迫,无他,达不成任务她自己也没法回到原来的世界。
“狗系统!啐!”
韩仙锦心里怒骂了一声。
“叮!系统提示,渣男挽救计划进度过慢。复述任务一:十年内规劝贺兰瑾洁身自好,并且尝试挽救修复他的名誉。任务奖励……”
系统的的提示音在她怒喷的时候就自然的在她脑海里浮现,十年如一日,未曾间断。
可是这都十年了!进度条还卡在第一关!
而且算算时间,明天就是任务规定的截止日期了。
韩仙锦实在是心死了,这才一觉睡到大中午,逃避现实。
想当初刚刚穿越到这方世界时,她还对这系统有那么一丢丢的感激。
因为贺兰瑾虽然混帐,但是是真的帅!
到底帅到什么地步,楚国的史书上记载的清清楚楚:“贺兰德昭之子贺兰瑾,少继爵,父薨后,帝后令其过继为国舅子,赐姓韩。其人性格跋扈顽劣,然容貌甚伟。 ”
一个朝代的官方史料,是不会花篇幅去记载某个人的相貌的。
除非这个人,能够以颜值凌驾于是非功过之上。
巧的是,贺兰瑾就是这种人。
所以即便是惜字如金的官方史书,在怒喷他性格恶劣后,也不得不承认一句容貌甚伟。
但可笑的是,这容貌甚伟的奇男子,自己从未尝过滋味,倒是那青楼的窑姐儿人财两得。
成婚十年,韩仙锦发现两个人之间有一堵无形的墙,把双方泾渭分明的隔开。
大婚十年来,两人从未有半分肌肤之亲,更别说诞有子嗣。
还记得大婚当日,这个性格恶劣的家伙依然我行我素的夜宿在青楼妓馆。
韩仙锦也曾私下了解过这位爷的过往,毕竟挽救渣男也得对症下药不是。
等她了解完才发现,这位爷在同她大婚之前是个妥妥的谦谦君子,文武双全。
至化三年,因为在崇文馆修史有功,授太子左庶子,迁左散骑常侍、崇文馆学士。至化五年,领兵平叛韶州有功,封怀化大将军,韶州刺史。
可见这位爷即便没有祖宗世袭得来的爵位,靠着自己的手段,都能在这个时代混的风生水起。
但是令人费解的事来了。
至化六年,贺兰瑾大婚,原本谦谦如玉的他一夜之间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整个楚国都在疯传贺兰瑾是憎恶妻子,所以才钟爱柳巷。
韩仙锦有时候在想,自己得是多讨人厌啊?
不过她不也在乎这些,反正迟早都是要回去的,要是真跟他有了感情才真的坏了事。
可回家的路,也是遥遥无期。
回想起这些年自己为了完成任务,算的上是勤勤恳恳。
因为她真的想再回到家乡,回到父母双亲的身边,再吃一次母亲做的番茄炒蛋。
“这个破地方,连西红柿都没有……不仅仅是人,连那些熟悉的味道都再也找不回来了……”
韩仙锦感慨着,两行清泪不由自主的从颊侧滑落。
“夫人,都收拾妥当了。”
秋兰的声音打断了韩仙锦的思绪,好像事察觉到主子心情不对,秋兰把脑袋压的很低,生怕撞见主子流眼泪自己被迁怒。
韩仙锦看着铜衣镜里自己颀长纤瘦的身影,不禁顾影自怜。
嫁给这个混帐守了十年活寡,真想让自己的那个喜欢催婚的亲妈看看异世界的自己。
这就是贸然早婚的悲惨下场!
可惜,终究是回不去了。
既然再回不去了,那就……不忍了!十年了!泥人都该有三分火儿了!
“秋兰!把我床柜里那根马鞭给我拿来!”
……
诺大的虢国公府光下人就要百十来人,但今天却个个噤若寒蝉。
韩仙锦拎着马鞭,面露煞气。
迈开步子一马当先的从公府的后堂穿了过去。
“夫人!您慢点!外面都是朝廷的人,万万不可乱了仪态!”
秋兰的两只小脚在裙摆里倒腾的飞快,她可不敢跟韩仙锦一样迈着四方步走的那么豪气。
“仪态!我连命都不要了!还要什么仪态!”
韩仙锦想起这些年在贺兰瑾身上受过的气,心里的怒火随着脚步越烧越旺。
“你夜宿青楼楚馆短了人家的银钱,人家老鸨子追到家门口要债,是谁给你垫资买账还要跟你笑脸相迎?”
“太后给你拨了款子叫你修缮恩德寺为先人祈福,你截了钱花天酒地,懿旨过堂你宿醉不醒,是谁跑到宫里给你下跪求饶救你狗命?”
“长公主来家里做客,你居然当着人家的面猥亵公主的近侍女官!”
“一桩桩!一件件!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这个气爱谁受谁受!老娘受够了!”
就在韩仙锦推开公府的大门,想去偎翠楼把家里那个败兴玩意儿活活打死时,一队穿着金丝鸾绣驾马披裘的女官堵住了韩仙锦的去路。
“骊龙卫?”韩仙锦心里咯噔一声。
若是一群男性官员堵在家门口,韩仙锦倒也不怕。公事公办,无非就是高高抬起,轻轻放下,走个过场认个错就行了。
而这群女官的出面,意味着事情有些失控,因为这些人只能来自一个地方,皇太后韩稚。
皇帝今年不到六岁,谁都知道皇太后才是大楚真正的无冕之王,而这群女官就是韩稚手里的特务机构——骊龙卫。
“虢国夫人,可是在找虢国公?”
骑着马的女官并未下马也不见礼,只是冷冷的问道。
“是,敢问家夫何在?”
“马车里的就是,自己看吧。”
带头的女官留下一辆马车就率人离开了,临走时还给她一个嘲弄玩味的眼神。
韩仙锦心中莫名的烦躁焦虑,急忙冲过去掀开车帘。
可当她掀起帘子的那一瞬,一股颅裂一般的痛觉让她眼前一黑。
“贺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