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服口服

    虞丹青目中划过一丝悲怆,这些人都是同她入死凉关的将士,也包括刘悠。如今时光倒流,能重见死去的伙伴是天赐的慰藉。

    但,账还是得算一算的。

    虞丹青先翻身下马,再托住虞丹谊从马上下来,围观的将士有未着上衣的,赶紧跑回去穿衣服,剩余的人多在相互交流眼神。

    刘悠很不服,可又不忍好奇,面前的女子看着不过十六七八,竟能将箭射得稳远有力,还碰巧栽在了他头上。

    他现在就像顶着一支箭的刺猬…不,比刺猬好点,他只有一根刺。

    当看到虞丹谊的那一刻,刘悠就明白头上的箭不简单,定是她故意射的。

    刘悠:“不知小姐大驾光临,我等有失远迎。”

    将士们见刘悠行礼,也跟着一起。

    虎符还没有继承到她姐弟二人的手里,羽军仍旧听从虞城子的指挥,尽管虞丹青是虞城子的嫡出长女,在他们眼里也只是大小姐,并非真正的主子。

    虞丹谊是虎符的主继承人,他也躲不过逗弄,虞丹青女子身更是如此,同前世一样,他们压根不信一个女人能当他们的将军。

    他们越不服,虞丹青越要让他们心服口服。

    虞丹青:“听说刘悠长想比骑射,少爷年纪尚小还不能控马,不如今日我与你比一比,如何?”

    将士们窃窃私语,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原来虞千金在家练武是真的啊?就是不知其技如何了。”

    “老将军管教如此之严,你觉得她身为嫡长女怎可能不会武,你忘了咱虞家祖规吗?凡是嫡长出生,不论男女都得学武。”

    “那她到底行不行啊,我看她刚才那一箭射得挺不错。”

    “我赌一文钱,她不行。”

    “我看未必,她一箭射穿八袋,怕是弓手来了都做不到一次百发百中,这不是很明显?人家功底很强。”

    悄悄话传入刘悠的耳里,愈发激起他的好奇心和好胜心,他微微一笑:“小姐若真想一比,我愿意奉陪,要是输了,可别怪我欺负小姐。”

    虞丹青笑而不语。

    两人要比骑射在军中传得沸沸扬扬,在场所有人拥随着虞丹青和刘悠前往马场,那些洗衣做饭的听到消息统统赶来捧场子,一时人流如潮。

    二人皆带着良马强弓入了空旷马场,场边两头分别叫人摆放了九个靶子,溜达完马,再回来射中这九个靶心,谁先到和射中的靶心越多,谁就赢。

    这也意味着他俩要带着筒箭跑一大圈,在气喘汗流的情况下还要射中九个靶心才算赢,这并不容易。

    他们先有六人照做了一遍热热场,起哄声此起彼伏,待虞丹青和刘悠上场时,支持刘悠的呼喊声较大,虞丹青的几乎没有,不过她不在乎,可以说还有点兴奋。

    判者一声令下,虞丹青狠打缰绳策马奔跑起来,刘悠也不甘示弱,马蹄声很快扬起了两道灰尘。

    马道多平地,绕弯较少,虞丹青驾马正要拐过弯区,旁边刘悠的马突然撞了上来,冲击力让虞丹青上半身往前倾倒,连着马的速度也变慢了些。

    刘悠的表情不可置信,道:“这可不是我指使的,是这畜生自己撞上去的,我对天发誓。”说完他笑了一下,疾驰前去。

    虞丹青:……

    这话听着谁信?

    刘悠甩下她一截路,虞丹青没有气馁,继续加大鞭绳力度,又摸了摸它的脑袋,“比完给你吃好吃的,走,干掉前面那个秃驴。”

    路过弯道那片地,身体会不受控制地倾斜,虞丹青稍微躬身保持平衡,慢慢加快速度往前赶。

    不料马转弯时,附在马鞍的筒箭松落了一边,虞丹青迅速抓扶倾斜的那头,还是掉下了一支羽箭,这样一来筒箭里便只剩九支箭,连弥补一次的机会都没有了。

    虞丹青的心情被意外弄得有点糟,但未到最后她是不会放弃的。

    不远的前面,她看到地上孤零零地躺着一支箭,马蹄一踩下去,当即断成两半。

    心情好多了。

    还好不单是她掉箭。

    跑完马道便要重入马场射箭,不得下马也不得停马,眼见刘悠的马快跨完最后几步路,虞丹青轻笑,拿起羽箭搭上长弓对准自己这边最近的靶子,一手拉慢马奔跑的速度,往靶心平行的前面一点瞄准,松弦放箭,箭头斜向射中靶心,箭身稍偏。

    不止判者在原地茫然,观者也一样坐不住了。

    “她怎么还能在外场射箭?不是这么比的!”

    “就是,分明是在场内才能射靶。”

    判者欲哭无泪,“那也没说在场外射箭犯规啊。”

    众人:……

    他们没说吗?

    “那这算不算?”有人问。

    判者:“算的,她正中靶心。”

    围观群众沉默无声。

    刘悠正准备中就被虞丹青抢先了一步,赶紧把弓对准靶子发箭,也中了靶心。

    判者:“刘悠长先到达马场,同样射中靶心,先领胜虞千金。”

    虞丹青忽视第一声的宣判,遛马的同时边瞄准靶心,继续稳中第二靶。

    刘悠还在射第三靶,身下的马一跃,他持弓的手随之一抖,箭头偏歪了靶心,射到了八环上。

    “……”刘悠气得牙痒痒,踢了一下马腹,“你再抽风晚上就不准吃东西。”

    三箭都射中靶心的虞丹青美滋滋地路过,“没想到骑射双全的刘悠长竟然还会马语,这倒让我刮目相看了。你罚它不准吃东西,敢情你俩的感情这么好,还一起同食?”

    听到的旁人差点被口水呛死。

    不是,有这么阴阳人的吗?

    刘悠脸色一黑,“虞小姐可是在说笑?我训个畜生罢了。”

    “哦。”虞丹青拉长声音道,“我刚还以为刘悠长的马撞上来是故意的,现在看来是我误会你了。您这马确实脾气有点暴躁,得好好治一治了。”

    场边的一个人问:“她是不是在指桑骂槐?”

    “…或许吧,你听出来了?”

    “你觉得刘悠长的脾气像马?我不觉得。”那人道,“我觉得他和驴一样倔。”

    他二人默默相视,憋着红脸忍笑。

    被指如驴脾气一样倔的刘悠还不知自己的潇洒英名将要碎掉一半,他射完第三靶后,心便开始不大沉静,或准不准射到第九靶,他才发现筒箭只剩下一支箭了。

    刘悠自言自语:“我箭呢?不应该还有一支的吗?”

    “跑马的时候我看见掉地上了,本来想比完去捡的,但是我的马不小心踩断了,你不会怪我吧?”虞丹青悠闲自在从后面走来。

    刘悠被她噎得无话可说,但他回头看见空手自由的虞丹青,“你弓和马…”

    他刚要问又觉哪里不对,迅速反应过来,“你射完了?”

    “不然呢?”虞丹青和蔼微笑,“我特地来等刘悠长的。”

    “……”刘悠实在说不过虞丹青,碍于她的身份和女子之身更不能出口成脏,只愿败嘴皮子,不愿败武艺,他的目光直直投向判者。

    判者干笑两声:“虞小姐…九靶中了八个靶心,其中一个九环。”

    这已经超出了铁骑精锐的整体水平,大多只有上过战场的真将军才能做到,譬如扬名立万的战神少年白钰迟,又或是正一统铁骑的老将军虞城子。

    围观台上的多数将士们难得露出同一个表情:刘悠长,不如咱就算了吧,真比不过她。

    刘悠很想仰天长啸,大声的说出那个字:靠!

    但他还是忍住了。

    他扔弓下马,不情不愿地向虞丹青抱拳,道:“小姐果然好骑射,我很佩服。”

    虞丹青耍得甚是开心,索性给他留了一个面子,“还不是刘悠长顾及我是小姐身,所以才让着我,谢了。”

    刘悠神色一缓,接着又听到虞丹青开口道:“你们不是说输了的人可以任听差遣吗?”

    刘悠一脸懵。

    众人:“啊?”

    虞丹青:“射水袋时定的规矩,我们现在不过是换了个玩法而已,规矩可没有说不要,所以是不是该遵守了?”

    刘悠气笑了,道:“既然小姐要求,那我自然是要守诺的。”

    空场平地吹着爽风,虞丹青靠坐在椅子上,享受着他们搬来冰盆的凉快,懒洋洋道:“做稳点,别摔着少爷了。”

    刘悠无语,一边背着虞丹谊一边还做着俯卧撑,做到大半已是满头虚汗,咬牙坚持做完最后一个终于累倒在地上。

    虞丹青憋笑看完,极力掩藏脸上的笑容,问虞丹谊:“子鸣,你还想玩吗?”

    虞丹谊想了想,点头。

    于是虞丹青把视线转向刚才的判者及其他人,“今上午你们一直跟着刘悠?”

    有人道:“对对对。”

    判者暗暗掐了他一下,压低声音:“对你个头!你这不变样承认我们是目睹少爷受害的旁观者了吗?你知不知道这也会…”

    “是吗?那换你们来,五十个,别忘了。少爷何时开心何时停。”虞丹青的声音宛若冰川寒水,无情地砸在他们身上,冻彻心扉。

    判者苦脸道:“这…”

    虞丹青抬眼,“怎么,不愿意?”

    判者一秒变脸,笑嘻嘻道:“哎哟,瞧瞧小姐说的这是什么话,您的命令我们自是不敢违抗,马上,马上。”

    虞丹谊又坐了两个人一上一下的背,在判者的背上玩得不亦乐乎,最后他也累倒在地,虞丹谊才回去牵住虞丹青的手,“姐姐,我玩够了。”

    虞丹青摆手道:“滚吧。”

    他们累得爬起,抬脚要走。

    虞丹青:“我何时叫你们用脚走了?”

    “……”

    没人敢吱声,有的乖乖趴在地上一圈一圈地滚,有的蹲下来往前一翻又起,循此往复,一个接着一个真真滚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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