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布法蒂公馆的医生，我享受着还算清闲的日子，除了照顾生病的小孩，给受伤的间谍们治疗外，都是到点下班。
直到那位公爵大人把我们在梅洛彼得堡的眼线全拔掉了。
好吧，这位公爵大人也不是第一次拔掉我们的眼线了，他当上梅洛彼得堡管理人不久就拔掉了我们在看守里的眼线，然后没过一两年就拔一次。
听回来的人说，在这位公爵在他们当间谍的时候毫不留情地往死利用，等到兢兢业业的间谍们混熟了梅洛彼得堡后就送走。
我面前这个刚回来的间谍一把鼻涕一把泪向我哭诉他的经历。
“你知道吗？我在梅洛彼得堡零点起零点睡，一周工作七天，再也没有哪个看守比我更努力了，值夜班，盯犯人，负责的区域连续几次拿到了先进评价。”
“结果莱欧斯利那个混蛋等我要当上主管，说我进办公室的时候左脚先进的门，就把我开除了。”
“气死我了！”
“早知道我还不如学其他人当个底层看守摸鱼算了，反正那些机密情报根本拿不到手。”
我假装没听到他消极怠工的话语。
他吨吨吨往喉咙里灌火水，一副很想不开的模样。
我安慰他：“没事，至少你平安回来了呀。”
这位管理人上任的时候，我们在梅洛彼得堡的眼线还没从上任管理人那改过来，贿赂、威胁、药物控制等各种手段都在用。
然后他下场不太好。
在磨合掉了几个间谍后，他对我们采取了默认态度，而我们也摸清楚了他的要求，梅洛彼得堡的情报工作终于可以继续展开了。
过激手段不能用，有负责梅洛彼得堡的人转变方向当个兢兢业业的社畜，争取卷上看守里的高层来获取情报。
出色的业务能力，积极的工作态度，有谁比我们更值得升职？！（震声）
但是这似乎给莱欧斯利打开了什么开关，他开始毫不客气地用起我们的人来，然后过一段时间一脚踹掉。
布法蒂公馆：？
值得庆幸的是，他不是个小气的老板，哪怕我们是愚人众派来的间谍也一视同仁给足了摩拉，以至于我很难说我们的人那么卷都是为了愚人众的伟大事业。
打份工啦。
我的同事哭诉完了以后，他趴在桌子上开始呼呼大睡，我看了眼时间，决定回去休息，给他找了件衣服披上，装作没在意手下肌肉一瞬间的僵硬，顺手用水元素力缓解了他身上的疲乏。
*
按照惯例，我们得继续派人潜伏收集情报，以便年终在总部述职能拿出像样的工作报告。
我本来以为这事与我无关，乐呵呵地吃着上任仆人被阿蕾奇诺大人干掉的瓜呢，布法蒂公馆的负责人就把梅洛彼得堡的潜伏任务分给我了。
他说正好梅洛彼得堡在招医生，你就是医生，组织研究决定就是你了。
我：？
认真的吗？我都多久没出过外勤了？我怕我一进门就会被发现然后抓起来成为布法蒂公馆之耻，身在阿蕾奇诺大人出身的分部在大人刚上任的时候就给她丢脸实属要不得啊，而且我可是稀少的水神之眼持有者唉，咱们布法蒂公馆离得开我这样一位优秀的医生吗？
我的倾情演说似乎打动了负责人，他颇为感动地抓住我的手，与我真诚的眼睛对视：“你说的有道理。”
“所以你还是快去吧。”
我：“……”
听说了我的遭遇，琳妮特跑过来慰问我了。
她知道我很久没出过外勤，很是担心我，让我非常感动，忍不住狂撸了一把她毛茸茸的耳朵。
琳妮特：▼_▼
三无的脸上一脸隐忍。
我见好就收，她面无表情地摸了摸耳朵，说道：“哥哥本来在出任务前帮你分析了梅洛彼得堡的资料，不过看你这么开心的样子，应该是用不上吧，我这就拿去还给他。”
我大惊失色，抱住她黑丝下纤细有力的小腿：“不要啊，琳妮特，我的好妹妹，我非常需要这份来自林尼的帮助！”
在我哄完琳妮特后，她哼了一声，终于把资料给了我，犹豫了一下，她说道：“这次任务需要身上没有训练痕迹的人，所以才会选你。”
“在梅洛彼得堡，你要小心，如果出事了的话，我和林尼菲米尼会想办法救你的。”
这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向我郑重承诺，我搔了搔脸颊。
虽然梅洛彼得堡近两年和我们的关系没那么剑拔弩张了，但去梅洛彼得堡仍然是一件危险的事，由于梅洛彼得堡的封闭性，间谍很难逃走，而梅洛彼得堡又是个监狱，拷问刑讯手段非常丰富。
我们第一个被扔回来的间谍就是半死不活的，救回来后一听到梅洛彼得堡就会发抖。
我这个没多少训练的人如果被抓起来了，正常送走还好，被抓起来拷问是肯定扛不住的。
拍了拍她的头，我宽慰她：“没事儿，我的运气一直好的很，当初那么危险都没死，现在就是到一个工厂打工顺便听听八卦罢了，没有什么问题的。”我提高语气，“而且我可是水神之眼拥有者唉，实在不行我跳海里游出来得了。”
琳妮特被我不着边际的话弄得有些无语，她叹了口气：“任务开始前，我先来给你讲东西吧。”
琳妮特是个好姑娘，她给我做了个紧急培训，尤其是最麻烦的管理者莱欧斯利，她和我演练了许多应对措施，让我一个菜鸡也自信满满了起来。
可惜的是林尼和菲米尼出任务去了，林尼对人心的把控更为准确，要是有他的帮助我的自信可以更上一层楼。
*
我熬夜看完当年的学习笔记和梅洛彼得堡的资料，怀着忧虑的心情，提着拾掇好的行李，拿着负责人伪造的简历，走进了梅洛彼得堡，心惊胆战地等着公爵大人的面试。
就在我默默回忆笔记上的知识，想好了一百八十种应对公爵刺探的方法时，我心惊胆战地等到了一个只有我半个人高的美露莘。
她坐在椅子上，笑眯眯地看着我。
？？？怎么是希格雯？我研究了半天的莱欧斯利呢？
我：“公爵大人……哦不对这位美露莘大人，您就是我的面试官吗？”
她歪了歪脑袋，像兔子一样红通通的眼睛上下打量我，肯定了我的说法：“没错哦，我就是你的面试官，你叫我希格雯就可以了，我是梅洛彼得堡的护士长。”
“菲丽丝小姐长得真可爱呢。”她捏着我的简历，一副乐呵呵，没有心机城府的模样，让我的一百八十种方法毫无用武之地。
我：……
不用面对公爵让我松了一口气，和希格雯的交谈也让我十分愉快，我们快乐地交流着医疗知识，希格雯对我不听话的病人就要采取各种方法让他听话的理念也十分赞同。
“毕竟如果不听医嘱的话很麻烦，对健康不好呢，大家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呀。”说到这里她摇摇头叹了口气。
我也点点头，到我这里来治疗的间谍经常不听医嘱，作为医生我可烦这些不听话的病人了。
就这样，我们一个监狱护士，一个伪装的愚人众情报机构后勤医生聊得风生水起。
我本以为这场面试就像一般面试一样，最后还来句回去等通知，不料希格雯的耳朵动了动，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菲丽丝小姐，你被录用了，走，我们马上要有工作了。”
我：“这么快？！……哦，我是说，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不做些什么调查吗，公爵大人不来看看吗，手续也不办吗？这和我在资料里看的不一样啊？！许久没有外勤经验，身为蹩脚间谍的我内心惊声尖叫。
希格雯抓住我的手，非常淡定拉着我走：“没关系，其他事以后再做，梅洛彼得堡没这么讲规矩啦。”
我一脸懵逼地被她拉到医务室，一脸懵逼地迎来了好多个受伤的犯人和一些看守，一脸懵逼地和希格雯一起开始了治疗工作。
然后我就没心思想东想西了。
因为……和我以前在布法蒂公馆相比，人真的多好多啊！
忙得满头大汗，好几年没有接触过高强度训练的身体也开始酸痛，我终于治疗完手里的病人。
希格雯也擦擦汗，她有些无奈道：“公爵大人有时候还真是会为难人呢。”
她看向我：“菲丽丝，你还好吗？”
我摊在椅子上颤颤巍巍地举起个大拇指，对她惨然一笑：“我还能干。”
她眯着眼睛看我，数秒后叹了口气：“需要好好休息呢。”
正好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广播的声音，我侧耳听了句，貌似在说今天已经到下班时间了。
希格雯想了想，嘱咐我：“菲丽丝，你在这里好好休息吧，我去食堂帮你带一份盒饭。”
我点了点头。
希格雯离开了，我摊椅子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直到轻微的脚步声靠近我。
希格雯这么快就回来了？
传来的血腥味否定了我的推测，来的又是一个受伤的犯人或是看守。
我没多想，从桌子底下翻出治疗要用的东西，头也没抬道：“受伤的话麻烦坐那里，我马上来处理。”
来人顺从地坐在我指示的位置。
我拿着治疗的东西过来，坐下，抬头。
——我差点把东西扔了。
该怎么说呢，我此刻十分庆幸我现在没力气到摆不出表情，否则我必定创下布法蒂公馆任务失败的最快记录。
梅洛彼得堡的最高管理者，莱欧斯利就坐在我的面前，他撩起袖子，对我露出受伤的手臂，像狼一样的灰蓝色眼睛看着我，像是在打量，又像只是礼节性的好奇。
随即他对我微微一笑，那轻微的一点探究感也消失不见，看上去十分亲切随和。
“你是菲丽丝小姐，是吧？”
“你好，欢迎来到梅洛彼得堡，我是这里的管理者莱欧斯利，很高兴认识你。”
这就是我和莱欧斯利的第一次见面。
在公爵办公室见希格雯，在医务室见莱欧斯利。
总而言之，一百八十种方法一个也没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