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炽热的视线，周砚抬眼看过去，然后愣了一下。
“嗯？”
蓦地对视，桑榆眼睫颤了一下，半晌才压低声音问：“学长，有没有借书卡？”
周砚没听清：“嗯？”
桑榆不敢往前凑，指了指他的草稿本，周砚疑惑了一瞬后明了，将草稿本和笔推过来。
桑榆埋头写了半天，再度将草稿本推回去。
——学长有借书卡吗？[笑脸]
周砚抬头，就见桑榆冲他笑，笑起来时眼睛都成了月牙状，傻兮兮的模样跟她画的笑脸倒是有几分相似。
周砚点了下头，将桌上的东西收进书包，低声说：“走。”
低沉的嗓音让桑榆心跳加速，没过几秒她就懵了。
走？
走去哪？
周砚已经背着书包往楼梯方向走，桑榆赶紧跟上。
周砚身高腿长的，走起路来步子迈得大，桑榆迈着小短腿加大迈腿频率跟上，周砚停下后，她还由于惯性差点没刹住撞上去。
“你要借什么书？”周砚问
什么书？
小说。
不太需要动脑的小说。
但是这能在心上人面前说吗？
不能。
为了打造自身文学素养极高，喜爱阅读的形象，桑榆思考了几秒说：“名著。”
“去几楼？”
“三楼。”
周砚抬脚往三楼走，桑榆愣在原地，怎么回事？不是借一张借书卡的事情吗？为什么周砚上去了？她还以为给她卡就行了，难道周砚直接帮她借？
那她刚才装什么逼？
完了完了。
桑榆垂着头走在他后边。
上三楼后，周砚站在楼梯拐角处，说：“去找书吧。”
桑榆穿梭在书架，心里忍不住流泪，她想看轻松的网络文学，可是周砚在旁边看着，而且她刚说了要借名著。
好想哭。
桑榆借了几本稍稍有趣的名家作品，夹私带货往里边塞了本言情小说，然后若无其事的抱着书走回去：“走吧。”
周砚眉眼低垂着看了眼她怀里抱着的书，收回视线转身往下走。
借书需要先扫借书卡，然后快速的扫描书本前页贴的编号。扫描过程中，桑榆有些紧张，生怕言情小说被发现。
越怕什么来什么，扫书本编码时速度得快，她手忙脚乱的翻着书，越乱越慢。
周砚准备帮她翻页。
桑榆急忙摁住他的手：“不用不用，我自己来。”
手刚碰在一起，桑榆就应激反应似的弹开。
她又慌又乱，好不容易扫描完，赶紧把书抱在怀里：“谢谢学长。”
走了没几步，怀里的书没抱稳就掉了，周砚蹲下帮她捡起来，桑榆边接过边鞠躬：“谢谢……”
看清书本封面后，她的手蓦地僵住了。
是那本无脑甜宠言情《惹到霸总小娇妻》
封面是粉的，右下角还有两个小人抱在一起亲亲！
周砚顺着她的视线去看那本言情，眉梢轻挑，顿了下，问：“名著？”
桑榆怎么会听不出他话语中的打趣？！
太尴尬了，她不明白怎么每次跟周砚见面都这么尴尬？她不是狼狈就是犯蠢，她还有什么形象啊？
她语速极快的说：“谢谢学长，学长拜拜。”
刚走出图书馆的大门，就听身后传来周砚好听的嗓音：“等等。”
桑幼回头：“昂？”
“还书的时候直接拿书来扫书本编号，不需要再用借书卡。”
桑榆点头，然后落荒而逃。
-
第二天早晨，起床铃响后，姜岁姩慢吞吞的从上铺爬下来，看了眼下铺空荡荡的床位，习以为常。
桑榆永远是宿舍起得最早的，谁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起的床。
拎着牙杯去阳台，看到桑榆坐在角落看书，更加司空见惯。
照例问了一句：“小鱼，你几点起的？”
“啊？”桑榆抬头。
姜岁姩又重复了一遍。
“五点。”
照例又问：“看什么呢？”
往常桑榆的回答不是英语就是语文。
“小说。”
“哦。”姜岁姩随口应道，反应过来时眼睛瞪大，“看什么？”
“小说啊。”桑榆有些莫名。
姜岁姩走到她面前，蹲下瞧了眼封面，顿时怔在原地，不可置信：“你五点起床看言情小说？！！还是小娇妻文学？！！”
这是种什么精神？姜岁姩惊讶极了
桑榆笑道：“看这个不困。”
姜岁姩朝她竖了个大拇指。
桑榆倒不是真的只是为了看小说，最近她的非人间生物钟在她的坚强意志下有瓦解的趋势，但还是不够，起早了还是会困。
她决定采取措施。
上辈子读高三的时候，为了有更多的时间学习，很多人会选择晚上开夜车，也会有人选择早起，更有甚者晚睡早起。
这三种模式桑榆都试过。
晚睡晚起错过最佳睡眠时间，且学习效率不敢保证。
晚睡早起对身体强度要求太大，容易猝死。
因此她选择了早睡早起，晚上十一点半左右睡，早上五点起。
疲惫困倦是不可避免的，文科的东西看着本来就容易困，更别提在意志力最薄弱的早晨，因此有时她写着写着就会睡着。
唯一的理科——数学，她又不太会写，题目读不懂，读个几遍，对着发呆一会，就又睡着了。
刚开始效果极差，后来她会五点起来看小说，看小说是最能集中她注意力的方法，她不会困，甚至会越看越清醒。
连续看了一周多，她由看小说逐渐转移到学习，过渡顺利，后来养成了生物钟，她就再也不困了。
没想到重回高一，她还要用这种方法。
看了小说的桑榆大脑清醒的去参加了军训，膝盖好得差不多了，可以参加大部分的军训练习。
今天的军训内容是学匕首操和军体拳。
桑榆领到塑胶匕首的时候觉得有些好笑，甩了几下之后还乐出了声。结果她很快笑不出来了。
学匕首操时，教官在前方一步一步分解，分解完再流畅的来一遍。前边的动作桑榆可以接受，只是觉得有些傻。
后来有个动作需要反手握着匕首抱拳单膝跪下，就像古代电视剧里演的侍卫对主人表忠心那样单膝下跪，这对于膝盖废掉的桑榆来说简直就是折磨。
她根本跪不下去啊！
努力一番后，她反手握着匕首抱拳，膝盖微屈支棱在半空中，整个身体摇摇欲坠。
他们的教官疾风教官原本想让她别做这个动作了，结果见她这样，顿时乐出声：“好样的，该给你颁个身残志……励志奖！”
“……”
桑榆努力保持平衡，闷声道：“谢谢。”
做匕首操除了动作外，还要自动配音，把匕首甩出去得喊一声‘杀——’，再刺一下‘杀——’
十四中队在‘杀—杀—杀—’，边上练军体拳的二十中队在‘吼—吼—吼—’
此起彼伏，两边都乐，总教官蹲在树下，姿态闲散：“吼什么啊？声音大点，动作要有力，出拳要快，就你们这样，我一拳能打一个串烧。”
十四中队刚笑出声，就被疾风教官吼闭嘴了：“笑什么啊？杀得有气无力，就你们这样，我一匕首能把你们捅个对穿。”
总教官挑了下眉，懒声道：“哎？疾风，你怎么照抄我的说话模板？”
两个中队都乐出声，从一开始的扑哧扑哧小声笑，逐渐演变成了仰天长啸。
边上一男生笑得不能自已，被忍无可忍的疾风教官轻踹了一脚：“笑得忒难听！”
‘杀’了一早上，桑榆都麻木了。
中午再去图书馆时，她刻意留意了一下，周砚依旧坐在第一排长桌的最末端，看了几眼后，她最后选了个看不见他的位置。
主要是色心难以抑制，要是她一直盯着周砚看，根本没法学习。
她缓了一下，目光专注的盯着面前的卷子。
数学——她的一生之敌。
原想着高考之后就再也接触不到数学，没想到还得再学三年！
理化生也要学，虽然不选，但是要会考，会考不过，高中肄业。这么一想，突然压力山大。
桑榆叹了口气，总感觉她每天都要叹气，叹个百八十次。
-
姜岁姩吃完午饭后就准备去教室拿本书看，她用脚踩着前方自己的影子。
教室只有几个走读的同学趴着睡觉，姜岁姩的位置在窗边，阳光撒在窗台上，姜岁姩把手伸进抽屉，正准备把里面的一本言情小说拿出来，却看见一本《微积分》。
“我的《霸道总裁轻点宠》呢！谁偷别人小说！又不贵！”姜岁姩瞬间站起。
几个趴着睡觉的同学，用不满的眼神看着她。
姜岁姩轻声道歉：“对不起啊，抱歉。”
“裴妄，你有没有看见……”课桌上伸来一双手，赫然是那本《霸道总裁轻点宠》，姜岁姩还未说完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抬头对上裴妄的眼神，姜岁姩把嘴张成了O型：“我怀疑谁都没有怀疑你，裴妄！你怎么能偷我的书呢？”
“不是你先把我的微积分拿走的吗？”裴妄挑眉。
好像……也许是。
我又不是故意的！！！
“上次不小心的，我又不是故意的！谁稀罕啊！？”姜岁姩反驳道。
裴妄眼神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