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服

    岑青茗迅速带着人转变队形,几人合成一道线连在那树旁眼睁睁变成了一片丛林,乍眼看去,便和那景融为一体,遮掩住了那官差的视线。

    “哪有人啊?”被吵醒的几个人看了下四周附近,除了树就是林。

    “那地方之前有这么大的一片丛子吗?”那出声的官差疑惑道。

    有人刚睡就被吵醒,没好气道:“在这山上不都这种样子吗,一颗树旁跟着一丛,有什么好稀奇的。”

    这鬼地方守了近一个月,而且就守这一个位置,把要上山的村民封了就什么人都没了,本来还能抓到几只野兔和山鸡,可惜这些日子待下去,连这些打牙祭的东西都没了,就更没什么盼头了。

    “还是年轻人有干劲。”一个看着有些年纪的官差打了个哈欠,又眯着眼随口道:“不困你就多看着点,要没什么事就小声点,别一惊一乍的。”

    那人弱弱点了点头。

    他毕竟也只是一个刚进衙门的小兵,讨口饭吃罢了,便就地靠在树上跟着大伙打了会盹,等再睁眼却发现眼前那面树丛子整片都不见了。

    他心中一跳,只是他这次不敢再随意出声叫嚷,顺着方向想自己摸过去看一看,结果,居然半天找不到路。

    那官差终于不再迟疑,将众人叫醒。

    原本被吵醒还在骂骂咧咧的众人,在绕了一圈又一圈后,终于意识到他们无法走出这个地方。

    黑夜中,有人喃喃低语:

    “我们,好像,鬼打墙了。”

    ——

    岑青茗他们当晚回了寨子。

    但聚义寨的人第二天才知道他们回来了。

    彼时岑青茗正坐在刘珠房间。

    “你可担心死我了。”刘珠看着眼前又瘦了一点的女儿,拉着她左看右看:“让我瞧瞧,这趟出去这么久没受伤吧?”

    “没事。”岑青茗转了一圈让她娘好好检查,然后才安抚道:“这次就是时间久了些,但还好,事情都是顺利完成了,而且——”

    岑青茗笑得狡黠,从身后掏出一个小麻袋,解开以后献宝一样让刘珠看。

    刘珠看着眼前白胖晶莹的米粒,情不自禁伸手进去摸了一手,粒粒细米从她掌中滑过,又汇聚在一起堆积成一座小山。

    “这是,精米?”刘珠不可置信。

    而且是品质如此上佳的精米。

    她也曾在田里干过,但是丰荣县种出的粮食都是有些干瘪的,没这么大,也没这透亮,即使是他们能种出来最好的米粒,和这袋里面的相比较起来,也是相距甚远。

    这些精米,刘珠不曾吃过,就算是以往村子里的细粮她都甚少接触,他们种出来的这些东西,越是最好的,越是得上供到官府去,这样他们来年才有田可种,有粮可食。

    刘珠好奇:“这是从哪里来的?”

    “这是官府的人自己送上门的。”岑青茗笑嘻嘻道:“咱们也来享受一下官老爷的待遇。”

    “这不会有事吧?”刘珠颇为担心,她还不知道聚义寨已经被官府污蔑的事。

    “没事。”岑青茗无所谓道。

    既然篓子都已经捅破天了,也没必要让她娘跟着担心了。

    刘珠把这个米袋收起来放在旁边,拉着岑青茗坐下,皱眉道:“我只知道你这次下山要处理点事务,却没想到时间竟然这么久,千挑万选的一个成婚日子,竟这样白白错过了,也不知是好还是坏。”

    这话岑青茗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

    但她看了看刘珠的脸色,犹豫半晌还是说了:“没事的娘,我们做山匪的,哪会计较这些,况且,我和他昨晚已经拜过堂了。”

    拜月光娘娘也算拜了天地了吧。

    “你这丫头。”刘珠无奈:“你和他在一起了?”

    岑青茗抠了抠脸点下了头。

    既已事成,刘珠也不想再多言了。

    只是她看着屋里备好的这些婚典用多少有些心疼,她摸着岑青茗的头发,眼神里带着爱怜,她的娇娇女儿,已经长成了这么大,是一个顶事的人了,她原本想着着让青茗拥有一个女儿家正经的婚礼,可惜也失算了。

    不过再怎么样,他们高兴就好。

    但是——

    “青茗,这件事你可必须得答应了。”

    ——

    岑青茗从刘珠那出来时,跟着岑青茗从外面回来的那群人正聚在一起和寨子里的众人吹嘘他们在外面的“丰功伟绩”。

    昨夜夜深,回来已晚,大家回到寨子就各自回房休息了,但过了一晚上,几人又都恢复了精神,拉着寨中人话不停口。

    寸子就是其中一个,他连说带比划:“那些押送赈灾粮的人个个人高马大,那拳头捏起来有这么——大,肩膀这么——宽,但我们兄弟几个也不是吃素的啊,硬是跟他们对着肉博,才好险能拿回那粮,你看我这伤,都是那时候落下的,本来伤口更深,现在养了一段时间,倒是淡了点。”

    “嘿,你就吹吧,你还不如说是寨主一人把他们全部打趴下了。”有被寸子那翻话吹得看不过眼的插嘴道。

    一起同去的人也笑话他:“寸子,你也别太夸张了,要不是寨主一个人吸了大半兵力,哪能那么快那么轻松就能结束那场打斗,你昨天晚上还差点闹出事呢……”

    寸子被别人揭了老底,讪讪道:“我哪晓得我脚下有根枯枝啊,我都很小心了。”

    说完左右乱瞄就想开溜,结果正好扫到一个穿着红裳俏丽冰姿的姑娘,从未见过的摸样,此时挑着眼梢,抱臂靠在门栏处不声不响地对着他,见他看了过来,展演一笑。

    寸子整个人都沸腾了,他们寨子里何时有了这般姿容的姑娘,他扯着旁边椿子的手,叫唤道:“这是什么哪里来的女子?我怎么没见到过?”

    椿子跟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也愣住了,呆呆道:“我也没见过。”

    “怎么,人都傻了?”岑青茗看着这俩呆子在她眼前一动不动。

    她一出声,所有人便都将视线转向她了,岑青茗踏步而来,绯红的衣裙跟着她的步伐翩然而动。

    这是刘珠刚才硬让她换上的裙子。

    是想让她做婚服的。

    山寨里其实根本就没什么婚服,大家伙成亲几乎都是选了一套最体面的或者略带红的衣袍凑合过去也就算了。

    就像岑青茗当初准备和杨起成婚时一样,她准备的是自己唯一的裙装。

    但是刘珠手里这件明显是花了心思做的,颜色虽不是正红,但也是鲜嫩的海棠色,刘珠甚至还在上面亲手秀了交颈的鸳鸯,她的功力没减多少,又因是极费了精力的,这对鸳鸯在她手下竟似活了一般,栩栩如生,裙摆下沿她更是拆了自己当年岑山送给她衣裳,将它上面的金丝硬绣到这件婚服上去了。

    岑青茗穿着这件衣裳,几分透白,几多颜色,也不知是衣服衬她还是她衬衣裳,竟是整个人亮眼得让人不敢直视。

    二猛傻愣愣的看着岑青茗乐呵:“原来是大当家啊,大当家穿着这件衣服真好看,像,像仙女。”

    “嘿,还是二猛会说话,难怪大当家最偏心二猛了。”

    “你别说,大当家穿这衣服还怪好看的,就是,嘿嘿……”椿子挠了挠脑袋,接下去的话没敢说出口。

    二柱可不会考虑那么多,顺着他话凑趣道:“就是,大伙都认不出来了!”

    大家伙乐成一片。

    岑青茗眯着眼,以手化掌一个个劈过去,“看不出来、你们就多看看、别到时候、大当家都认错人了、丢死个人。”

    每句话,一个停顿,就是一道厉掌,打得他们抱着脑袋嗷嗷叫唤起来。

    大家在岑青茗手底下求饶,二猛在一旁看戏。

    “李元朗呢?”岑青茗教训完人以后,问道。

    “不知道啊。”寸子抱着脑袋叫嚷,“好像是往那边去了。”

    岑青茗没摸着头脑,他啥都不会去厨房干什么。

    而此刻,李元朗正待在饭堂后厨里。

    收拾厨房的椿婶和翠花娘正择着菜和李元朗打趣。

    “小李先生,你和我们大当家的亲事打算什么时候补办啊?”

    “要我说,按夫人那套还是太麻烦了,在我们寨子里拖这么长时间也不合适,大家都跟自家人似的,何必这么麻烦,干脆直接拜堂就成事得了。”

    “夫人那是心疼大当家,你看大当家自从岑寨主走后整天穿得就跟个小子似的,自己当娘的看着肯定心酸,也想着给大当家风风光光办一场呗。”

    ……

    李元朗初时还跟着应和一下,到后来她俩聊得兴起,就干脆把他撇在了一旁。

    他也没想着跟她们搭话,只是目光四处巡视着后厨的东西。

    他记得岑青茗把那袋粮放到了后厨里。

    上次他让岑青茗留在刘家村,原本就是想把那袋惹人注意的细粮给处理掉,只是没想到那段时间……

    李元朗不再多想,他已看到了那袋熟悉的袋子颜色。

    将将伸手就要触碰到时,身后却传来岑青茗的声音:

    “李元朗,你怎么在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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