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厘枝将人从地上拽了起来,主要是她作为一个三好青年,本就应该互相帮助,她发誓她绝不是因为这男人漂亮的脸蛋。
她扫视了一圈靠坐在树干上的少年,这才来得及看清其正脸,少年长发束冠,面色略显苍白,平常本应显得冷冽淡漠的眉眼,此时却像一个没人要的小可怜。
少年自然的对上简厘枝有些炽热的目光,他薄唇微抿,开口的声音有些嘶哑,却也难以遮掩住他清冷的声线,“你谁?”
简厘枝咽了咽口水,这男人的反差都这么大吗,她更喜欢了!!
简厘枝饶有兴趣的凑上前,看着面前放大版的俊脸,直到看见少年脸上缓缓爬上的红晕和皱起的眉头,她才再次收回动作。
简厘枝轻笑一声,她蹲在少年面前,单手撑着自己的下巴,表情愉悦的反问道:“弟弟你成年了吗?”
“什……什么?”路烬延原本冷漠疏离的目光一顿,他奇怪的盯着面前的女人。
似是意识到什么,简厘枝顿了顿,“啊……,我的意思就是,你到结发了吗?”
“关你什么事?”路烬延皱了皱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盯着她。
“啊……不说啊,那也行,那你就继续在这里待着吧。”简厘枝似乎对他的反应并不奇怪,她起身就作势要走。
路烬延显然没料到这女人的反应,他速度极快的拉住简厘枝的衣角,“在下姓路,名路烬延,今年刚到……加冠。”
简厘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原来才20岁啊,那还真比她小一岁。
她没有错过少年那染上绯红的耳尖,简厘枝勾了勾唇,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倒也不用这么详细,毕竟你自己不也说了不关我事吗?”
“我……我现在身体有点虚弱,能麻烦你收留我一段时间吗?我可以给你做任何事情。”路烬延眉眼垂了垂,声线虚弱的回道。
简厘枝挑了挑眉,手指挑起少年的下巴,“是吗?你这身打扮也不像是什么困难之人啊。”
眼前的人眼底划过一丝波澜,明显一愣。
简厘枝在路烬延反应过来,要挣脱开来时,便先一步收回手上的动作。
看着面前人明显打算闭口不谈,却又有些犹豫的样子,简厘枝轻嗤一声,“行了,小屁孩一个,姐姐不至于还要对你刨根问底。”
“嗯……我可以收留你,不过呢,作为报答,你得为我做事。”简厘枝没有再绕弯子,她看着面前少年修长挺拔的身影直接点明了主题。
对面人明显一愣,随即眼底划过一抹了然,“你说吧,在我能力范围内我一定会做。”
简厘枝看着少年一脸果然如此,我就知道的表情,她眨了眨眼,“你干嘛这么一副我要你上刀山下火海的表情?”
“我只是让你帮我每天山上采集一些花果,和晨露之类的材料而已。”
简厘枝好笑的看着少年,然后再次凑近道:“你不会是自己——”
“我才没有!我们身份有别,你不要总是往我面前凑!”路烬延手掌撑地,重新站起身来,然后和陡然凑近的简厘枝拉出一段距离。
“哦,”简厘枝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她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补充道:“作为你为我打工的报酬呢,我可以暂时管你吃处和住处,生活花销也一样。”
简厘枝觉得自己这个条件简直就是一个天降馅饼,这么一个亏损的条件放在以前,简厘枝可不会做这种亏本买卖。
只可惜,现在是古代,想要原料那就只能自己动手。
而简厘枝最讨厌的便是运动,其中便包括爬山,所以现在有免费的人力,为什么不要?
路烬延似乎是听到了不可置信的话语,他挑了挑眉,深邃的眸子闪过一丝戏谑,“我的花销,你确定吗?”
简厘枝看着面前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少年,她踮起脚尖,抬手便给少年额头弹了一个,“你家大人没教过你称呼语啊,叫姐姐。”
“你一个小孩的花销能有多大,姐姐虽然穷,但还不至于连一个小屁孩都养不起。”
路烬延:“……”
这女人自己明显也没比自己大多少,一口一个小屁孩,他有那么小吗?
他摸了摸自己被弹的脑门,声音略有些干涩的嘶哑,“好,我帮你……姐姐。”
简厘枝看着面前乖巧的少年,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将自己背上的背箩顺手递给一旁的人。
简厘枝手上拿着背箩,见一旁无动于衷的路烬延,她轻啧一声,“你一个打工人,能不能自觉点?”
路烬延虽然不太懂她前半句的意思,但大概也可以听个所以然,他犹豫了会儿,语气依旧淡然,“我身子有点虚弱,可能——”
他话还没说完,简厘枝便已经自己动手,将他一只胳膊抬起,然后不由分说把背箩的背带穿了进去。
随着背箩被转移,路烬延站定的身子忽然晃了晃,但很快便被他稳住。
简厘枝没有任何犹豫,再次打断他的话,“梓藤香。”
路烬延一愣,“什么?”
“你吸食了大量的梓藤香,所以才会全身乏力虚弱。”
“想要恢复也很简单,你只要出出汗就好了,所以我这是为你好。”简厘枝语气轻快,自顾自的往前走着。
身后的男人此时脸上早已褪去了脸上的温和,他眼眸黝黑,开口的声音低沉,“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没和你说吗,我是调香师啊,这种药材还是有了解过的。”简厘枝转头看了看身后的的路烬延,但因为光线问题,她并未来得及抓住男人一闪而过的情愫。
路烬延没有再出声,一路规规矩矩的和简厘枝下了山。
两人到达简厘枝所在的小村庄时已经是正午了。
简厘枝带着路烬延走到厨房,然后指挥着一旁的人将昨夜吃剩的饭菜重新放到灶台,满意的开口道:“作为一名合格的打工人,就应该从做饭开始,所以这里归你了。”
路烬延皱了皱眉,还是开口问道:“打工人是什么?”
简厘枝眨了眨眼,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那当然就是给资本家做牛做马的奴——”
说道一半,似是意识到什么,简厘枝突然顿住。
她不着痕迹的看了看一旁人的反应,然后有些心虚找补道:“我的意思是,打工人就是和所谓的对象视若手足,全心全意的互相辅佐的意思。”
路烬延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看着简厘枝开口道:“那你也是我的打工人了?”
简厘枝嘴角难得的抽了抽,硬着头皮的反驳道:“这个词,一般只能形容男子。”
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简厘枝这是深有体会了。
闻言,路烬延轻轻的摇了摇头,惋惜的开口,“那还真是可惜了。”
简厘枝:“……”
不,一点也不可惜,她可无福消受这打工人。
简厘枝没再接话,她伸手点了点灶台的锅和摆放整齐的菜品,“反正这些交给你了。”
路烬延脸上冷淡的表情难得有些变化,他怔了征,“你是要让我下厨?”
简厘枝理所应当的点了点头,“是啊,难不成还是我吗?”
“我不会。”路烬延果断的摇了摇头,他什么时候做过这东西,他一个厨房都没进过的人,这女人竟然让他来做饭?
简厘枝被眼前这人理直气壮的语气给气笑了,“你是不是当小白脸当惯了?”
路烬延看着面前脸色难看的简厘枝,还是继续问道:“小白脸是什么?”
简厘枝抬眸看了眼神色无辜的路烬延,平复了一下自己即将脱口而出的脏话,好生好气的开口,“意思就是你很好看。”
指了指身后的空地,简厘枝开口道:“你站在这里,今日看着我做,明日就是你了。”
闻言,路烬延乖顺的站在简厘枝身后的空地。
……
待两人吃晚饭,简厘枝指挥着那人洗碗碗筷,便开始着手制香了。
她回到屋内,带着路烬延再次走进厨房。
路烬延不明所以,但还是跟在她身后,进了厨房他便看见简厘枝在捣鼓厨房后一堆大大小小的罐子。
“这些是什么,你在做什么腌制品吗?”
“嗯……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也算腌制,只不过不是腌制吃的,而是一种精油。”
简厘枝将先前里的松香树脂全部倒进一个罐子里密封,然后将已经在竹筒内沉浸了两日的精油倒进一个小盘子内。
她拿出一根蜡烛,然后把用铁丝之前做的架子摆上,盛着精油的小盘子放在架子上方,点燃了的蜡烛争先恐后的舔舐着盘子。
简厘枝看着面前一脸雾水的路烬延,她继续着自己手上的动作,补充道:“这就是类似于花露这类的东西。”
“花露?”路烬延有些不置可否的看着面前人的举动,“即是花露为何要放入蜂蜡。”
简厘枝没有再接话,而是等香油和蜂蜡加热融化后,再次加入少量的松香树脂。
她把火苗熄灭,看着在盘里慢慢凝固的香膏,勾唇笑了笑。
简厘枝用手指摸了摸盘中的香膏,然后将一旁少年的手握在手中,在他就要挣脱时,将手上沾取的香膏抹在他的手腕。
“你这是做什么?”
“你可以抬起手闻闻味道。”简厘枝挑眉看了他一眼。
尽管觉得有诈,路烬延还是顺从的抬起手放到鼻尖闻了闻。
一股清冽的松香和花果的味道争先恐后窜入鼻尖,紧接着变成了一丝丝微甜的荷香,最后是若隐若现的竹香。
“这是……什么?”路烬延第一次闻过这么好闻的花露,一个平常的花露怎能变成固体的花露?
简厘枝再次拿起他的手腕,放到自己的鼻尖闻了闻。
然后她就轻轻皱了皱眉,果然还是不行吗?
路烬延还没到简厘枝说话就快速的把手抽了回去,然后有些吞吞吐吐的说道:“你,你是一个姑娘家,不要总是动手动脚。”
简厘枝轻笑一声,看着面前青涩的少年应了一声,然后开口道:“你不是问我为何放蜂蜡吗?这便是理由。”
她将盘中成型的香膏凑在自己鼻尖再次闻了闻,“蜂蜡是为了让它成型,而松香树脂是为了固香。”
路烬延眼神中带着些许诧异,然后夸赞道:“好聪明的制香方式。”
简厘枝摇了摇头,还是不太满意的开口,“你闻这个味道或许觉得还好,但是时间久了还是会有一股膻骚味。”
因为这里并没有橄榄油,所以简厘枝便换了猪油来熬制,如今看来还是差些火候。
路烬延听得半只半截,疑惑的开口,“既然这样,那何必花这么多精力,直接提取花露也一样啊。”
简厘枝摇了摇头,眼神认真的望向盘子内的香膏,“这如果造成了,那么这个香味可比花露持续的久,对于寻常百姓来说,这也将有他们适用的花露。”
金灿灿的日光恰好在此时射进屋内,少女身上仿佛被渡上了一层金光,她歪了歪头,自我介绍道:“话说到现在我还没自我介绍呢。”
“在下姓简,简厘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