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荆恩祈上一份工作没了之后,才搬到这一带没多久,人生地不熟的,唯一认识的路应该就是去公司的。

    突然岔到一条陌生的路上,她心里直犯嘀咕。

    然而十多分钟后,傅尽暄的车却开进了医院停车场。

    “您来医院有事啊?”荆恩祈小心翼翼地问。

    她不露声色地看了一眼傅尽暄,也不像有什么大早上非来看不可的病啊。

    傅尽暄看了她一眼,只扔给她一个字就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你。”

    是不是话多的人都当不上领导,荆恩祈心想,这人怎么连话都舍不得多说几个字。

    “啊?我怎么了?”

    驾驶座上的人终于“高抬贵手”,指了指她的腿:“你纱布都快散完了。”

    荆恩祈顺着他的手指,看了一眼自己的脚,原本包扎得十分妥帖的纱布,因为短时间内就淋了两次雨,导致它现在已经十分松散了,用力甩几下说不定都能完全被甩得散开来。

    即便如此,她也打算的是下班再来换药,没想到直接被上司二话不说拉医院来了。

    荆恩祈有点意外。

    “所以你完全不记路是吗?那你前天扭到之后怎么来的医院?”傅尽暄语气里有些无奈。

    “啧。”

    怎么这人每次说长句子的时候都这么一针见血、这么让人答不上来呢?

    “虽然两个问题的答案并不构成因果关系”,荆恩祈干巴巴道:“但我确实路痴。”

    “猜到了,所以你怎么来的医院?不会是救护车吧?”

    她点点头:“……是的。”

    想起那天的经历,荆恩祈十分丢脸,没想到人生第一次坐救护车,是因为看小说太入迷扭到了脚,说出去能被人笑好几年。

    或许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傅尽暄又轻轻笑了一声。

    “您笑什么?”荆恩祈问。

    “救护车应该更贵点儿,乘坐体验怎么样?”

    “???”

    “……”

    荆恩祈:我就多余问这句话!

    本来傅尽暄提议扶着她进去,甚至还问她用不用去门诊帮她借个轮椅。

    但由于救护车的阴影在前,荆恩祈说什么也不要再体验这种,莫名其妙的被关注感。

    于是她说什么也要自己走,哪怕左脚脚掌轻微垫着点,总也好过被轮椅推着进去。

    才早上八点多,医院门诊楼的人流量已经十分可观了。各种嘈杂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吵得荆恩祈脑瓜子嗡嗡的。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她熟练地在手机上挂号,再到诊室门口排队。

    当她以为傅尽暄只是出于人道主义,把她送到医院就会回去上班时,这人却和她一起坐在了诊室门口。

    荆恩祈:“?!”

    “您不回去上班吗?”她转头问傅尽暄。

    上班!

    一想到这两个字,由于迟到被罚款的经历骤然浮现在眼前。

    可能是这人刚刚开的一两句玩笑,让荆恩祈短暂地觉得,傅尽暄大概也许可能还有一点点人性,她眼巴巴地问了一句:“您自己要送我来的,迟到了能不罚款吗?”

    傅尽暄自动忽略了她的第一个问题,疑惑道:“罚款?什么罚款?”

    不知道这人又在开玩笑还是在装懵,荆恩祈豁出去了,她说:“您不是让人守在工区门口吗?但凡有人没在九点前打上卡就罚款二十。”

    “我从来没让人这么做过。”

    傅尽暄眉头轻微皱起,语气严肃了一些,看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

    荆恩祈一时语塞,两人过了好久都没人开口,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是不是无意间说出了谁的秘密。

    骨科门诊人不算多,正当她想说点什么圆一圆时,诊室门口的系统叫到了她的号。

    进诊室前,荆恩祈还不忘又转头说了一句:“傅总,您先回去上班吧,我待会儿弄完打个车就回去了,不会耽误工作的。”

    傅尽暄点点头。

    换药大约花了半个小时,扭伤并不是特别严重,虽然只过了一两天,但相比起刚扭到,已经好了很多了。

    出诊室时,傅尽暄还坐在门口的长凳上。这人似乎不太爱玩手机,而是出神地看着某一点发呆,他黑衣黑裤坐在那儿,再配上这张脸,活像在拍杂志似的。

    荆恩祈看了一眼,他坐的还是刚才的位置,看样子并没有离开过,这让荆恩祈略有些惊讶。

    想起刚才那个尴尬的话题,她食指下意识摸了摸鼻子,她问:“傅总,您还没走呢?”

    “嗯”,闻言,傅尽暄站起身来,看了一眼她的腿,“弄完了?”

    “弄完了。”

    “那走吧,坐我车回去。”

    领导都屈尊等了她半个多小时,荆恩祈也不好再问“你怎么不回去上班”,于是她点点头,像来的时候一样,缓慢地往停车场走。

    车驶出去后,傅尽暄忽然开口,说:“大家都不想上班,我也不想,今天碰巧可以躲一会儿懒。”

    荆恩祈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怎么?不相信?”

    “不是”,经过刚刚那会儿的相处,荆恩祈对她这个上司稍微改观了些,于是难免心直口快,“我还以为资本家恨不得一天上25个小时的班呢。”

    说完她捂了捂嘴。

    “资本家也是人,人都会有躲懒的心理,我也一样,这没什么不能说的。”

    荆恩祈点了点头,没再继续往下接话。

    搞不懂为什么,09总是喜欢一惊一乍地出现。

    这不,傅尽暄这头话音刚落,09又出声道:“所以昨天他说要不要给你放个假,确实不是假惺惺?”

    荆恩祈都已经忘了这一茬,现在又被09提起来,她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呼出去。

    好像……确实错怪傅尽暄了。

    一路无话。

    到公司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荆恩祈特地跟傅尽暄错开了一趟电梯上去。

    对于上班第二天就迟到,林婧觉得荆恩祈十分不怕死:“厉害啊,第二天就迟到一个小时,干嘛去了?”

    虽然目前为止,荆恩祈在公司里只和林婧认识,但什么话该不该说,她心里还是有数的。

    于是对于这个问题,她只打了个哈哈,说有事耽搁了。

    而让她奇怪的是,昨天林婧说过,唐凯一般在工区门前待一个小时,而这还没到十点,反而没见着人。

    “诶凯哥呢?”她拍拍林婧。

    “唐凯?”林婧朝傅尽暄的办公室努了努嘴,“就在你前脚被叫进去了,部长也在里面。”

    何宇谦?

    荆恩祈心中大概了然。

    过了约莫二十分钟,唐凯先出来,看样子像是憋着一股火,他沉默地走到工位前,重重地坐下。

    又过了大概十分钟,跟她只有一面之缘的何宇谦何部长也走了出来。

    和唐凯隐忍的模样不同,何宇谦出来时骂骂咧咧,完全不似开始的讨好领导的模样,嘴里一边说着不堪入耳的脏话,一边躁怒地扯开自己的领带。

    要不是保安来得快,荆恩祈毫不怀疑,这人会倒回去跟傅尽暄打一架。

    她努力从何宇谦满嘴脏话里分辨出来几个字,大多是说自己如何兢兢业业,然后说傅尽暄不懂感恩云云。

    光是这么几句,也没办法完全拼凑出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再往后,何宇谦声音越来越远,已经被保安拖得听不见声了。

    “我去,发生什么了这是,大早上就有瓜吃。”作为刚毕业没多久的人,林婧十分符合新人社畜的模样。

    荆恩祈心不在焉地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不过也是,纵使她上班也有一段时间了,但也没见过这种阵仗。

    她隔着工位的隔板,遥遥看了一眼傅尽暄办公室紧闭的门,他似乎完全没有要出来解释的意思。

    突然搞这么一出突发事件,满工区的人都伸长了脖子,活像一群看热闹的鹅。

    意料之中,她接下来一整天也没看到傅尽暄,不知道这人还在不在办公室里。

    终于,在临近下班时,她才听到了早晨这件事的情报,林婧凑近她:“听说何宇谦被解雇了。”

    而后她又压低了一点声音,“据说我们迟到被罚款的钱,全是他自己以傅尽暄名义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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