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许多赶到医院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外婆已经做完手术,正躺在床上昏睡。

    医生告诉许多:“老人摔断了腿,加上年纪大了,无法恢复到好状态,以后大概率是要靠轮椅了。”

    听到这些话,许多绷了一个星期的情绪终于发散,眼泪决堤。

    病房外的连椅上,她抱紧双腿蜷缩着,医院禁止喧闹,四下寂静,一种强烈的孤独感席卷全身。

    许多人生二十五年,外婆护她二十五年,大学毕业后本该留在外婆身边,但外婆只说自己身子硬朗,放许多追逐她想要的。

    于是许多以为与外婆还有很多年,她带着自己的私心离开或城,这几年走走停停了很多大大小小的城市,见过许多人间冷暖,悲欢离合。

    曾经也孤独过,但一想到还有个外婆可以等自己回家,就又有了勇气向前走。

    刚听到外婆摔下楼梯时,许多真的很想对刘花破口大骂。

    但转念一想,她也没法怪刘花,她本就是个疯子,自己还为了那点所谓的自由把外婆留给她,她怎么能照顾得了。

    这几天发生这么多事,许多都觉得是小事,完全能解决。

    但听到外婆消息的那一瞬间,理智崩塌,只是她习惯让自己冷静,于是不停的找活干。

    如今总算落到实处,情绪汹涌而来,她才后知后觉的害怕。

    “许多!你在干什么?”来人是刘花,圆脸上一双大眼瞪得狰狞,她一把揪起许多的头发,迫使许多抬头。

    看到许多面上挂的眼泪冷笑一声,随即扩大分贝骂道:“呵,出事的时候不知道在哪个地方鬼混,现在往脸上抹上几滴尿水装可怜给谁看!”

    “你放开!”许多刚哭过,此刻说话还带着哭腔。

    “放开?你倒是会命令你老娘,老娘白生你了是吧,啊?”骂着又将许多头发向后拽了拽。

    刘花声音大,吸引了楼道里其他病房的注意,一些家属正站在门口观望,远处护士大喊:“安静!要吵回家吵去!这里不是你们家。”

    从门口露出的头纷纷缩回去,刘花没有放开拽着头发的手,只是弯腰佝背,给护士道了歉。

    然后将许多从椅子上拽起,“走!”

    许多也不想继续在禁止喧哗的场所与她吵闹,跟着刘花往外走。

    医院后面有一处花园,两人走到此处就停住脚,许多问:“你要干什么?”

    刘花:“你还问我干什么?&%¥……”

    她骂着不堪入耳的话,许多实在烦,就放声吼:“你别吵了!”

    刘花愣神,堪堪住了嘴,随即反应过来,撸起袖子走向许多:“你敢吼我?”

    许多闭上眼,等刘花巴掌落下。

    从小到大,刘花都对她提过刀,这巴掌实在不算什么。

    但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许多睁开眼,刘花的胳膊被一把手抓住,而那人…是方南止。

    刘花瞪他,他将刘花的手轻轻搁下,对着刘花嬉笑道:“阿姨,看您长得这么漂亮,怎么能一点都不淑女呢?”

    方南止一双凤眼,笑起来堆出的卧蚕让他整个人没什么攻击力,恰好路灯是暖黄色调,衬得他整个人柔和温润。

    刘花本想开口骂些什么,被方南止这么一说,立马捂住嘴笑起来,像十八岁的含羞姑娘。

    “哎呀,这样更好看了呢阿姨,简直天仙下凡啊您。”方南止继续。

    许多抽了抽嘴角,刘花整个人被说得一愣一愣的。

    刘花此人,平生最恨许多,许多爸,许多外婆。以及…看不得任何女人。

    她心中,男人是神,夸她且长得帅的男人,她都要表现得贤良淑德,良家妇女。

    “那么,您二位有什么恩怨要解决?需不需要我帮忙?”方南止提出意见。

    一这么问,刘花恢复些理智,恶狠狠拉起许多的手,“没事,我跟她说会儿话。”

    方南止知趣,忙走出五十步之外。

    刘花撂开许多,像看什么恶臭东西一样看着许多:“你外婆手术费两万,住院押金五千,还有我这些天忙前忙后五千…我在想想,对,这个月照顾你外婆的费用你还没给我,总工四万。”她说着伸手。

    “呵,”许多听完就笑了,分不清在笑刘花要钱的嘴脸还是在嘲笑自己,“先不说这些费用有没有你说得那么高,你前几天帮着外人造谣我,这些费用怎么算?需要找律师吗?”

    “你!……”刘花本想发作,又看了眼远处的方南止,压低声音:“我只是在陈述事实,你是我生的,天天对着我丧气着脸,如今当网红了,发达了,连照顾你外婆和你要四万块钱你都不肯给,你不孝、恶心,这样看来,你人品能好到哪里去?”

    刘花呲牙咧嘴,像个天生的恶徒。

    许多实在懒得和她争辩,况且也争辩不出什么,刘花能恶心人的招数太多,许多实在厌烦,“这些钱给你,你能消停吗?”

    刘花斜眼上下打量许多,“呵,生个女儿我倒霉八辈子,生了你我倒霉八百辈子,不要脸的蹄子,还想甩了你老娘?!”

    ……

    许多真的很想大吼大叫,她感觉她已经克制不住自己了。

    “行,”她拿出手机给刘花转了四万,“转过去了,你先回去,我坐会儿。”

    得了钱的刘花暂时放弃神经质的泼妇骂街,不屑地转身走了,在路过方南止的时候保持了良家妇女的样子,捂嘴一笑,“阿姨先走了哦。”

    “呵!”许多哑然。

    四下皆归为安静,被刘花这么一闹,许多心里的恐慌感倒是少了,暖黄色灯光打在脸上,她突然有些迷茫。

    她现在不是很想上网,只要搜索许多,出现的都是些污言秽语。

    于是就这么安静的坐着,倒能让心绪平静不少。

    方南止并没有离开,而是跨步向许多走来。

    一如六年前的那个冬日,步伐坚定的走向她。

    只是六年前,许多跑了,那时候她还对刘花言听计从,还以为自己就是个不入流的贱人,面对异性,尤其是面对传说中的天之骄子,老师同学们的宠儿,常年霸占专业第一的人。

    她做不出刘花那样捂嘴娇羞的模样,连句谢谢都没能说出口。

    迎面走来的人早已忘记,而她把他当成一束光,喜欢了一年又一年。

    “你…好像很孤独?”方南止停住脚步,看着许多。

    许多忙摆正身体,对方南止微笑。

    这个人,总碰见她狼狈不堪的一面,六年前是恐慌,现在是无话可说。

    方南止也不觉得尴尬,坐在公园椅的另一边,陪着许多。

    半晌,许多才开口:“谢谢你。”

    平静无波,连带着没说出口的那一次。

    “害,说什么谢谢,是我该说对不起,撞见了这些。”

    许多转头看他,有些一言难尽。

    方南止也住了嘴,有些话憋在心里是尊重,但说出来就给这些难堪加了一层钢罩。

    “我们…三年没见了,”方南止没话找话,“你还好吗?”

    许多再次看向方南止,她说不出‘挺好’,但也许方南止…没看到最近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吧。

    或者连这三年她干着什么工作都不知道吧,虽然只要搜索一下她的名字就能知道,但谁没事专门上网搜索一个大学隔壁班同学的名字呢。

    况且这个隔壁班同学还是对自己表白一半就被狠狠拒绝的人。

    “还好。”许多不想再尬聊下去,起身就要走。

    “许多!”

    “嗯?”

    “你的伤…好些了吗?”方南止问得小心翼翼。

    许多背对着他停住脚步,他看到了。

    许多第一反应不是想知道方南止的立场,而是觉得难堪,过得还好的人实在糟糕透顶。

    她没有回答,快步走出了方南止的视线。

    外婆依旧在昏睡,因为这次摔跤头部有被轻微伤到,加上麻药作用,医生说醒来得等到明天,让许多安心睡着。

    但这哪里是能睡着的,许多守在病床前,天微微亮的时候才小眯一会儿。

    不过也就眯了半个小时,就感觉头顶异样。

    最近头部总是遭受创伤,许多有些敏锐,一抬头就看见外婆慈祥的眼睛。

    她摸着许多的头,想说点什么,但话还没出口,眼泪就先淌下。

    许多有些慌乱,她和外婆相处二十几年,外婆的一举一动她都知道为什么。

    她忙起身,“外婆,我去打点粥饭,你许久没吃东西,应该饿了。”

    然后不顾外婆伸手叫停的动作冲出了病房。

    自己做旅行博主,外婆是第一个粉丝,她天天在网上关注自己,怎么会不知道这些事。

    许多甚至有些后悔放出那些视频发出警告,如果什么都不做,过几天就会有其他事情吸引网友的注意,后面的事情大概也不会发生,这件事也不会闹到如今的地步。

    她甚至都猜测,外婆摔跤是和这些视频有关,是和自己有关。

    医院食堂的饭许多以前吃过,不是很好吃,所以她出了医院,跑到街角一个巷子深处的早餐店。

    因为这家早餐太好吃,哪怕在深巷里,哪怕现在不到七点,这里已经排起了长队,许多站在队尾。

    前面队伍的人都在边往前走边玩手机,这样就显得许多十分的百无聊赖,她已经很久不碰手机,手机只是作为付钱和联系外婆和刘花的工具。

    “早啊,许多。”声音轻快,听不出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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