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季昭回江州

    却说杨蓁蓁和东方祁还在外边烤着火叙旧,根据东方祁的讲述形成了对姜妩的初步印象,是个肆意张扬武功高强的家伙,季昭居然会喜欢这样的人?但是想到季昭本身也是相似之人,又很好理解了,毕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嘛!

    但如果这样的话,那她早上的表演岂不是时刻都会露马脚?像姜妩那样自我的人,怎么会拿自己的命威胁人?

    想到这里,她咻地一下站起来,拖着东方祁就走,“我们别等黄将军带人来了,连夜就走!恐怕戏被季昭看穿!”

    东方祁拉住杨蓁蓁,笑说:“黄老将军将至,总不好叫人白跑一趟。”

    话未说完,身后季昭已经骑着马冲出来,待到两人面前勒马停住,厉声大喝:“把杨蓁蓁留下!”

    这话冲东方祁。东方祁冷哼一声,双手笼在袖中挡在杨蓁蓁面前高声回答:“臣弃君为不忠,祁自幼念的是忠智仁礼义信,温良恭俭让,不能像定安侯弒君背国,做出不忠不义之事!”

    季昭单手提着大刀,居高临下,不屑地说道:“狗皇帝不仁不义在先,我父功勋卓著,他却残害忠臣!我杀他,一是为父报仇,二是替天行道。”

    “不仁不义?残害忠臣?”杨蓁蓁抢出一步,怒极反笑,“你怎么不看看你的好父母做了什么?尔母无视戒律,不听好言相劝,擅自出关,被胡虏所擒;汝父无视军例,擅离职守去营救汝母,结果呢!”

    “出城军队全军覆没,尔父为大将却逃了回来。关城为胡虏所破,自边疆到成州方圆千里,尽陷于战火之中,中原由此大乱,大燕四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就这样,还杀不得汝父吗!”

    季昭听完冷笑道,“天家果然无情,丈夫怎可置妻子于不顾?”

    “以一人之私欲,而置天下万万百姓于不顾,你季家果然有情!”

    “公主既有情,何不以身来献,免你两州百姓受铁骑践踏之苦!”

    东方祁剑眉一横,正要发作,被杨蓁蓁按住。她双手负在身后,不住冷笑,“本宫今日与定安侯相亲,若明日淮南侯来犯,本宫可否再以身平难?”

    “本宫想要的,从不是这一隅一时的太平,本宫想要的,是万世太平!”

    “万世太平……”季昭嘴唇蠕动了几下,猛得呸了一声,像将这四个字嚼烂了吐在地上,鹰隼似的眼直视杨蓁蓁,“本侯才不管什么万世太平!只愿我所爱之人平安无虞,哪怕背负天下骂名又有何妨!你最好快点过来,免两州百姓受苦!”

    他要留着杨蓁蓁在身边,因为这是阿妩待了三年的身体,没有比这副躯体更适合阿妩的了。

    杨蓁蓁冷哼,直面着那恶鬼似的目光,一字一句道,“本宫乃惠昭帝之女,明帝之姐,大燕柱国长公主,只有马革裹尸,何来委身和亲之说!若到城破之时,本宫必死于诸将之先!上报皇天后土,下报黎民百姓,此生足矣!”

    话音未落,头顶忽然传来一阵破风声,抬头望去,一排排箭矢齐唰唰地往前面飞去,季昭人马像割稻似地一片片倒下,阵形大乱。

    两侧山头上忽然蹦出一堆小人,摇旗呐喊,捶鼓敲锣,噪声盈天,仿佛阴兵天降。季阵大乱,喝止不住。

    忽然东南角火起,有人大喊,杨军杀来了。未看清形势,西北角又喊杨军杀来。军心惶惶,任凭如何调度,季军都只似一锅乱滚的开水。

    “稳住阵脚!不许乱撞!”季昭坐在马上振剑高呼,座下的马匹焦躁地跺着脚。奈何军乱如山崩,他再也无法控制颓势,正在一片火光混乱之中,他余光瞥见了一旁的东方祁。那人长身玉立,双手拢着放在身前,火光中弯着眉眼冲他摇头。

    季昭大怒,横刀拍马直取东方祁。

    这时正前方黄崎带人杀来,挡开了季昭的刀,一脚踢翻了烧水的锅,滚着的水一下从西南边的缺囗涌出,很快就被绿绿的山与草吸尽,惟剩月色如水,夜静似梦。

    满地狼藉,残旗血染,刀剑折锋,黄琦跳下马来,弯着腰捡地上还好的刀剑,左手拎着三支矛,右手腋下夹着他的头盔,慢慢走将过来,叫了声公主。

    这声公主不似三年前那般亲厚,多少带着点疏离。杨蓁蓁也不出奇,毕竟那个姜妩可是彻底得罪了黄琦老将军的,现在老将军还愿意留在军中,完全就是看在先帝的情面上。

    那姜妩到底做了什么,据东方祁的描述,那是一个冬天,也就是姜妩来了三个月后,也就是建章三年十一月。她不知为什么缘故将黄老将军的女儿责打了一顿,东方祁匆匆赶来才免于黄小姐被活活打死,后来经过救治,黄小姐的性命虽然保住,可是一条腿却是被彻底打坏了,走起路来一瘸一拐。

    没有哪个高门贵女受得了这种刺激,更何况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妙龄少女。自从黄小姐发现自己的腿好不了了,成日家疯疯癫癫又哭又闹,黄琦想着先帝知遇之恩,又看在东方祁的面子上,才没有大发雷霆,只是从此疏远。

    只是后来有一次,黄小姐从屋中逃出,不知怎样跑到了姜妩面前,痛骂了姜妩,而姜妩竟叫人削去了她的头发,丢到尼姑庵中。若非黄琦及时赶到,黄小姐几乎要被流氓所害。

    黄琦忍无可忍,拿着大刀冲进营帐,姜妩也生气了,要砍了黄琦,还是东方祁两边周旋,将黄琦外调到了南方镇压蛮族,才免于君臣相残的结局。只是从那以后,黄琦只听从陛下和丞相的命令,将姜妩视为无物。

    这次愿意过来,也是丞相言辞恳切,他不好拂了丞相面子。

    黄琦将矛支在地上,叉腰站在东方祁身边目不斜视,仿佛杨蓁蓁根本不存在。

    他也知道,那根本就不是公主。他女儿出了那档子事儿后,丞相特地召集他们这些亲厚的臣子,将公主为人夺舍的事情告诉了他们。也告诉了他们,现在他没有办法招公主魂魄归来,只能等公主自己回归。

    可是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公主再不回来,别说守土开疆,就连她自己的身子都快要保不住了!

    他正兀自走神,杨蓁蓁已经走到他的面前,扑通一下跪了下来,俯首在地。

    “你这是做什么!”黄琦被吓了一跳,旋即意识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那个邪崇岂会如此?

    他回头看看东方祁,后者眼含泪光,抿着唇点点头。

    “公主!是公主回来了吗!”黄琦连声音都在颤抖,将手上的东西哗啦啦一丢,顺势跪下去拉杨蓁蓁。可杨蓁蓁的手脚像是被钉子钉在地上了似的,任他怎么扯都没用。

    杨蓁蓁伏在地上,肩膀微微起伏着,啜泣着说:“老将军两朝肱股之臣,若无老将军,意欢已死于南渡之路,劳苦功高如此,而本宫却对令爱行如此残忍之事,老将军不弃意欢,不弃大燕,真忠义之士,请受意欢一拜!”

    “公主不要如此!丞相已告知我等,那是邪崇作怪,并非公主本心,公主何罪之有?快起快起!”

    “亲近之臣皆知过去三年非公主,公主勿忧,大家都在等公主回来。”东方祁过去,与黄琦一人一边拉起杨蓁蓁,她直起身子,却还跪在地上。

    “话虽如此,君子论迹不论心,本宫虽没有害人之心,可到底命令从本宫口中说出,叫人于心不忍。”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还是先回江州,之后的事情再做区处。”

    “正是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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