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

    “柳可可如果不是严柳氏的外甥女,那她和严柳氏是什么关系?”

    陆小凤:“你先说说,为什么觉得她二人关系古怪?”

    连七回忆道:“一,柳可可身上熏得是劣质的香膏,可老太太正堂中的熏香,用的可是上好的檀木。二,柳可可住在后院北侧的如意馆,靠近后门柴房,后院空屋很多,那一处,可算不上好。”

    由此可见,这老太待自己外甥女,并不如外界传闻那般良善。

    陆小凤目露赞赏,道:“不错。坊间都知道这柳可可本是倚翠楼的妓子,被严柳氏找到之后,花钱帮她脱了籍归了家。因为这,很多人都赞严柳氏一句仁义。”

    “但是?”连七好奇接道。

    陆小凤眨了眨眼睛:“五年前给柳家翻案的曹知府,还有因此下狱的杭州通判刘章,两人都是柳可可的入幕之宾。”

    连七瞪大了眼睛:“这么刺激?”

    陆小凤见她一脸纯然的震惊,失笑道:“不止如此。这曹知府直到翻案后也和柳可可保持着关系,只是近些日子有了新欢,已经许久没和柳可可往来了。”

    连七一脸佩服地看向陆小凤,真挚地道:“你真厉害。”这么内幕的瓜都能打听到。

    陆小凤勉强压下嘴角的笑意,装作不在意地道:“咳。总之,这严柳氏可能也是见柳可可失去了利用价值,最近才慢待起她来。她呆在严柳氏身边五年,如此不可能不心生怨怼,或许会是一个突破口。”

    连七点头同意:“那我也去柳宅再找找。”

    说到这个,陆小凤好奇:“你冒充峨嵋弟子,就不怕正主来了被发现?”

    连七神秘一笑:“我冒充的这位……正主欠我一个人情。”

    林婉月当日在受制于南王之时,临时起意求连七帮忙揭发南王谋反一事。连七做到了,南王事败后,林家镖局得以全身而退。至于蜀王,见势不妙早就撇得干干净净。林婉月事后找到连七,允诺此后如果连七需要,只要不做伤天害理之事,林家镖局和她本人愿供其差遣。

    更鼓敲着,街上的行人逐渐归家。连七告辞道:“天色不早了,我回去了。”

    “去吧。”陆小凤温声道。

    他在原地目送着她离开的背影,一直到水绿色的裙摆消失在街角。

    柳宅

    却说连七与陆小凤一别,悄无声息地回到柳宅,根据记忆摸进了严柳氏的书房,正翻找屉柜之时,猛然听到屋外传来脚步声,一个燕步跃上房梁。

    开门的是严柳氏,身后跟着柳可可。两人衣着井然,像是刚从外边会客回来。严柳氏面色冷凝,吩咐婢女下去关上房门,任何人不得靠近。柳可可安然坐在客座上,对严柳氏的呼喝视若无睹,自顾自喝起了茶。

    严柳氏猛地拍了一掌桌案,怒喝:“柳可可,你今日好大的气派!”

    柳可可不以为意地嗤笑:“姨母,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肚子里打的什么主意。你不就是见那姓王的老头看上了我,想做个顺水人情把我送到他床上吗?老娘告诉你,门都没有!”

    “柳可可,你不要不知好歹。你以为你还是被曹知府捧着宠着的时候吗?如今那王县令看上了你要纳你做妾,是你的福气!”

    柳可可把杯子重重摔在桌上:“亏你说得出口,那老头的侍妾没一个能活过半年的,你那是要送我去死!姨母你可别忘了,五年前柳家能翻案,靠的是谁!”

    严柳氏却丝毫不为所动,冷笑着说:“你也别忘了,是谁把你从勾栏赎了出来,还帮你脱了籍。王县令那里,七天之后你是不想去也得去。你给我记着,我有本事把你弄出来,自然有本事把你弄回去!”

    “你!”柳可可怒色浮面,忽又想到了什么,换上笑脸走近了两步低声耳语:“姨母……生意……柳家嫡孙……”连七隐在房梁上,隐约辨听着。

    严柳氏微眯着眼,面不改色:“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柳可可娇声笑了起来:“姨母,我既然今晚和你说这些,自然是手上有证据。所以你最好呀,好生伺候着我。哦对了,你可别想着灭口,曹知府呢,虽说如今是冷落了我,但如果我一出事,自会有人把消息带到他那去。到时候,他就算不念着旧情,也能以这事做筏子,从你如今这生意上撕下口肉来。毕竟你这皮货生意,他可不止眼红了一天两天呢。”

    说罢,甩了甩手中的帕子,扭着腰出了书房。

    待柳可可走远,严柳氏随后出了书房,手里还捏着一封书信。她冷着一张脸吩咐婢女道:“把地上打扫干净。”

    “是。”婢女进屋,见一地碎瓷狼藉,赶紧打扫了起来。烛火一阵晃动,婢女抬头一看,却什么都没看见。

    柳可可不是严柳氏的外甥女,柳家还藏着什么别的秘密……严柳氏刚才写得书信,书封上写着“张英凤亲启”。连七一路暗中跟踪严柳氏,直到见她来到鸽舍,将书信塞进竹筒并绑好。眼见鸽子飞至空中,严柳氏紧蹙的眉头终于舒展开,只听她面露不屑,目光阴沉:“就凭一个妓子,也想威胁我。”

    翌日花府

    “事已败露,愿阁下助我除去柳可可和曹猛……”曹猛,就是曹知府的名字。

    陆小凤摩挲着下巴:“这么看来,这严柳氏不仅和峨嵋关系匪浅,而且还和张英凤有联系。”

    连七抱着刀坐在一侧:“不怕他来,就怕他不来。”

    花满楼摇着折扇好奇问道:“这信已经被连姑娘你截了下来,他如何能来?”

    “这是我抄的摹本,张英凤自然还是能收到严柳氏的求助。”

    陆小凤:“你打算守株待兔?”

    连七点头:“柳可可不会轻易信人。除非意识自己无法自保,否则绝不会说真话。”

    陆小凤点头,忽而叹气:“我突然觉得,凭你的本事,好像不是很需要我的帮助。”

    花满楼闻言失笑,连七却认真地想了想,说:“不,还有件事。”说着便把昨夜听到的消息复述了一遍。

    “这么说来,这柳家可能还有一个嫡孙?”

    连七:“不错。会不会是这严柳氏当年,出于某种原因害了柳家唯一嫡系血脉?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花满楼:“当年柳家的事,我听我爹提起过。对外说是当时的渎职,确切地说,是时任杭州知府的柳昀在兴修水利一事上贪污巨款,后来堤坝崩溃,死伤无数。皇帝震怒,又有杭州通判搜集的人证物证,最后就判了柳家株连九族之罪。”

    “但是有一件事很奇怪,抄家的时候,柳昀大喊冤枉,贪污的钱款最后也没找到下落。”

    连七:“那曹猛五年前给柳家翻案,是有什么新的证据?当年贪污的人其实是杭州通判?”

    花满楼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刘章此人出身江湖,早年当过兵,做过小吏和幕僚,官途不畅,一直到十年前调任杭州,一路从县官做到了通判。五年前翻案的定论,足以证明柳昀被刘章构陷,但水利款去了哪里,却依然成谜。”

    连七一时沉默:“那么峨嵋,在这当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陆小凤沉思:“事已败露……”他拿起纸条喃喃:“峨嵋肯定也能从中得到什么。我有一种预感,或许,如果我们能知道这其中的关联,就也能知道独孤一鹤之所以要杀你义父的真相。”

    他突然想起一个人,金鹏王朝一案的背后主使,一个如今被关在笼子里的老人。这笼子本来是霍休给陆小凤准备的,但建造笼子的人是陆小凤的好友,活鲁班朱停。他提前修改了机关,因此最后被关进笼子里的人,变成了霍休自己。

    “霍休会不会知道什么。”花满楼道。毕竟独孤一鹤和霍休同为金鹏王朝旧臣,虽然后来各奔东西,但说不定会知道些什么。

    陆小凤拊掌击节:“还真说不定,我这就去信拜托朱停问问。”

    笑盈盈道:“峨嵋这头交给我,你就专心应付柳家。”

    连七感激地点了点头,只是想到离真相更进一步,内心不免沉重,脸上也浮起忧虑。如果当年的真相,还牵涉朝堂,那是不是意味着这并不是简单的江湖仇杀……

    陆小凤重重地揉了揉她脑袋,趁她反应过来之前立马缩手蹦到三丈开外:“就这么说定了啊。”

    连七炸毛:“花公子,他这什么毛病?”

    花满楼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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