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灿目睹惨剧的第二天，和没事人一样正常上工，按照要求完成NPC的工作内容，然后，在同事丧失神志屠杀玩家的时候救下一个人并和他做了一个交易。

    姜灿帮助那个玩家假死逃脱系统的检测，而那个玩家需要在下次再见到她时，带来能杀掉鬼的两个道具。

    击杀鬼的道具很贵，遑论两个，但这和命比起来孰轻孰重玩家分的清。

    三天后，姜灿在一个新副本里再次遇见了那个玩家，并从他手里拿到两个道具。

    然后，姜灿在老板办公室，当着老板的面，用道具杀死了秘书。

    老板气极，试图抹杀姜灿，失败。

    与此同时，姜灿发现，她杀不了老板，不管是用道具还是其他方式。

    于是，她单方面殴打了老板。

    秘书死后，现在的老王当上了秘书。

    老板虽然很想杀了他亲自引入室的这头狼，却因杀不掉而每天气急败坏。

    姜灿试图离开公司无果，却发现她无法罢工。

    她曾尝试不进入副本工作，但总有一股未知力量控制她，每天按时进入需要她工作的副本里打卡上班。

    此外，姜灿还有几个惊人的发现。

    一是她发现只有她能和玩家进行非副本内容的交流，其他同事不可以。她觉得一定是因为她和玩家一样都是人，所以才会出现这种现象。

    二是她发现她除了不能杀老板外谁都能杀。比如对她出言不逊和心怀不轨的同事和玩家，而且，杀同事都不用道具。

    三是她发现她不会被杀。不管是老板的抹杀，还是同事的谋害，又或者是玩家的道具，都没办法对她造成伤害。

    杀不掉老板，又不能罢工，还有不死之身的Buff，姜灿直接就躺平了。

    天天上班摸鱼，不是发呆就是睡觉。心情好的时候，给那些玩家提点提点，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当看电影似的看他们完成任务。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今天。

    老板一直都对姜灿偶尔帮玩家通关，总是摸鱼摆烂的行为不满，但他拿姜灿没办法，只能在每天下班前都开的小会上口头批评她。

    然而姜灿死性不改。

    要不是小会写在每一个员工的工作日程上导致她被未知力量强迫不得不来，她根本不会在下班前坐到会议室里听扒皮精哔哔赖赖。

    今天答应王秘书，也不过是因为她犯起床气没地儿撒，于是过来气气扒皮精。

    听着身后办公室里老板摔东西砸凳子的情绪狂泄，姜灿的心情瞬间多云转晴，甚至还哼了首今天是个好日子。

    天花板上的鬼们感受着老板怒意和姜灿欣喜的强烈对比，面面相觑，大家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疑问：老板没事招惹姜灿干嘛？图一个自己给自己找气受吗？

    *

    晚上十二点工作结束，姜灿躺在她从扒皮精仓库里抢来的豪华大床上，拿出了离开扒皮精办公室前随手顺出来的一本小说。

    小说是拿A4纸打印出来的，夹在一个白色文件夹里。

    白色封皮上没有印小说的名字。

    翻开小说的那一刻，姜灿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那种感觉说不上来，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就像是心脏忽然被细微电流刺激，四周的温度突然降低身上起鸡皮疙瘩。

    诡异得很。

    看小说的简介，这似乎是一本恐怖小说，大概讲的是主角祁川一路打鬼升级的故事，书里设定的背景也是恐怖游戏。

    一样的背景设定让姜灿燃起一丝兴趣，她熬夜看完了第一个副本。

    这个本里最让姜灿拍手叫绝的就是主角祁川初次进入游戏被好色女鬼半夜爬床，他一脚就把女鬼给踢飞了，姜灿看到这里都忍不住赞一句壮士威武。

    因为光看小说的描述她都能想象出来那个女鬼该有多倾国倾城，可主角对着那样一张脸居然能下得去手，是个狠人没跑了。

    其他的地方倒是没有什么华彩，无非是聪明睿智的主角顺利找到线索完成任务通关，反正是没什么让姜灿觉得有意思的点。

    时针已经指到三点，姜灿决定睡觉，然后明天把小说带到副本里打发时间。

    房间的灯被姜灿摁灭，窗帘被恒温的空调吹得帘尾浮动，月光顺着缝隙落在姜灿精致的眉眼上，为她打上一层柔和而又潋滟的光。

    此刻的姜灿还不清楚，她原本无欲无求一成不变的生活，将因为这本小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早上五点五十七分，公司楼道里到处都是鬼们洗漱奔跑的声音。

    “完了完了要迟到了！”

    “快点快点，就剩三分钟了！”

    “我的分快被扣没了，再扣我就真死了！”

    “废什么话！谁让你不早睡的！”

    公司是倒班制，所有员工连续工作十八个小时后就可以休息六个小时，在六个小时结束前要按照腕表里分配的工作日程进入副本工作。

    如果不能按时返岗就会扣分，所有员工都有基础分，公司有一套加分减分的奖惩制度，分数扣完就会被老板抹杀。

    不过姜灿不会担心这种问题，到点没有进入副本她就会被未知力量直接传送到工作岗位，至于扣分，她就更不会担心了，反正老板干不掉她。

    姜灿抱着小说在床上睡得正香，就感觉身体一轻。

    熟悉的感觉让她知道自己被传送到了副本里，不过她昨天睡得晚，很困，不想睁眼，于是抱着小说继续睡。

    【考试时间到】

    【请考生尽快入座】

    【请监考老师发放试卷】

    姜灿迷迷糊糊听见熟悉的机械音在播报，直接无视。

    她又不是第一次睡着进来了，那股未知力量只会把她强制送进副本，并不会强制她完成NPC的工作。

    按照以往的经验，如果她不干活，系统就会自动把她的工作分到其他同事头上。

    公司员工千千万，她不可能认识所有的同事，所以让不认识的同事分摊一下她的工作她是一点负罪感没得。

    其他同事也没什么怨言。

    虽然姜灿不干活，但她能打老板啊，而且姜灿还会为被压榨的劳动鬼打抱不平，也就是狠狠揍老板一顿。

    现在干18小时休6小时的工作制度就是老板在姜灿的压迫下更改的，要知道，没改之前，每个劳动鬼过的都是000无休的日子！

    姜灿可是他们的福星！

    姜灿：我就是自己想睡觉，倒和给你们打抱不平没什么关系。

    不过也亏的姜灿不知道他们的想法，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欣然接受福星这个称谓，不管她逼着扒皮精修改工作制度的初衷如何，同事受益是事实，被夸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这一次，姜灿是睡不了了。

    “姜老师，姜老师？”

    一个成熟温柔的声音在姜灿耳边轻轻呼唤。

    她也不想叫醒姜灿，公司谁不知道姜灿有起床气？

    可是这次的工作内容有监考，她是另一个教室的监考官，没办法替姜灿，只能按照腕表上的工作提示叫醒姜灿。

    姜灿很想忽略耳边的声音，但她不醒，那声音就一直念一直念，烦的姜灿“噌”地直起身子看向身边俯下身子叫她跟叫魂儿似的同事：“干什么？”

    NPC陈老师看着刚刚睡醒脑袋上还翘起一根呆毛的姜灿出神，公司里也没人说过姜灿长这么好看啊。

    教室里灯光昏暗，眼前的少女散着一头柔顺的黑色及腰卷发，穿着印有粉色草莓图案的睡裙，抱着一个透明文件夹正鼓着腮帮子恶狠狠地盯着她，像是一只发脾气的小猫。

    NPC陈老师：唔，太可爱了。救命！

    姜灿睡得好好的被念醒，念醒她的同事居然盯着她发呆？

    叔可忍婶不可忍，姜灿拿着文件夹在同事眼前晃了晃，声音冷下来：“说话！叫我干什么？”

    陈老师回神，弯下腰耐心和姜灿解释：“姜老师，今天你监考，我刚刚帮你把试卷发下去了，教室后墙上的倒计时结束前，你把交上来的学生试卷照着桌上的答案批改好就行。我还得去隔壁监考，没法替你，这次就只能辛苦你了。”

    陈老师解释得很清楚，姜灿也听明白了。

    不过她还是第一次遇见同事分摊不了她工作的情况，有些意外。

    “谢谢......”

    姜灿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对方上衣口袋处别着的胸牌：“谢谢陈老师，你去忙你的吧。”

    临走前，陈老师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她攒了好久才买的粉色棋盘格发夹放在桌上，抬手在自己脑袋上做了一个夹发夹的动作。

    姜灿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摸到一根翘起来的，然后拿起陈老师的发夹夹好，给对方比心：“陈老师你真好，谢谢啦。”

    陈老师开心地离开教室。

    姜灿又重新恢复她面无表情的样子，开始打量四周。

    这是一间教室，教室的灯很暗，她坐在讲台上，上面放着一张答案和一根红色圆珠笔。

    台下坐着一堆考生，此刻都低着头在卷子上奋笔疾书。

    考场里的考生大概有三十个，但只有十二个人身上围绕着白光。

    看来她的考场里，有十二个玩家啊。

    姜灿扫了一眼，无趣得很。

    然后低头翻开小说，从目录里找了个她感兴趣的副本——《我要拿满分》。

    看起来是个校园本。

    姜灿在椅子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好，开始看小说。

    【蔚蓝一中是全国闻名的高中，每一个从一中走出来的学生，高考都能以满分的成绩考进全国顶尖的大学。

    然而没有人知道，为了取得这样的成果，一中的学生和家长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那是无数个留着血汗的日日夜夜，那是无数个甘愿为孩子付出一切的父母的心愿。】

    【祁川走进这样一所在大家眼中充满着光明和未来的学校，看着校门口硕大的书堆雕塑，却只觉得压抑抗拒，他不明白这种情绪从何而来。

    接待他的老师很严肃，直至送他进入教室前，都冷着脸没有表情，甚至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

    【祁川走进教室坐下，没有看到本已离开的老师变成浑身是血的阿飘隐身跟在他身后，此刻正飘在他的脑袋上方，对着他张开了血盆大口。

    全是血的唾液一滴一滴滴下去，很快，就在祁川的桌子上汇聚了一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