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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花点翠

    法墨最近深觉命运之轮已有转动的迹象。这些天来,那个神秘的玄衣男子与这位王爷,都在不知不觉中将她引入道观外更加复杂的世界,而且她有预感,当她踏出道观那道矮矮的门槛时,她将会马不停蹄地走向追查凶手的路。她唯一不确定的,就是自己当下是否有足够的实力和勇气去面对。下了晚课,法墨心思沉重,却也要将今晚最后一份工作做好。她站在前院静静地等待着更夫。过了一会,一更天的梆子声响起。法墨走到门口,准备拉下门闸。

    一个巨大的黑影斜斜地从左边的门柱边倒下。

    法墨拿起一直贴身藏着的双匕首,悄悄地跨出门槛。只见雪地上躺着一名彪形大汉,脸色苍白,旁边还歪着一把琵琶。正是白天见到的异域乐师。

    法墨紧张了起来,她绕着乐师看了一圈,并未看到任何外伤,于是便蹲下来探他的鼻息。

    男人的呼吸正如他的身形一般粗重平缓。她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正要抽回去,却被一只大手抓住了手腕。大手孔武有力,手心布满了厚厚的茧。法墨正想挣脱,大手又松开了,紧接着便传来了一声虚弱的□□。

    “饿——”

    法墨无语地看了他一会,转头回厨房拿了两个馒头。法墨用手推了一下男人,又摇了摇手里的馒头。

    馒头的香味让男人睁开了眼睛,一双圆溜溜的琥珀眼随着馒头的位置转动。他随即伸手拿了馒头,几下就吃光了。吃完,他抹了抹嘴巴,终于坐起来了。他感激地看着站在旁边的法墨:“谢谢你,馒头真好吃。”

    “这么冷的天,施主快点回家吧。”

    “我没有住处,也没有钱。今晚本打算在这旁边的巷子里睡一晚的,不料还没走过去,就饿晕了,真奇怪啊。”

    法墨看了一眼他袒露着的左胸的经文,又觉非礼,收回了目光。“施主的体格看上去也不像是饥肠辘辘的样子。”

    “对哇,我才两天没吃饭而已,怎么就饿晕了呢?”乐师一副十分费解的样子。“之前一周不吃也没什么啊?”

    法墨无语地看着这个生命力如蟑螂般旺盛的男人。“施主若还有体力,可以往西边再走半个时辰去少林寺借宿。若没有体力的话,也可以在我们娘娘庙借宿一晚,只是男女授受不亲,施主恐怕住得不舒服。”

    乐师睁圆了大眼睛,大嗓门提了起来,“能借宿的话就太好了!不舒服也没问题,只是我还是有些饿,请问施主还有吃的吗?”

    “………………………………”

    “……施主请随我来。”

    厨房里暂存的一些用于布施的面食和蔬果被乐师扫了个精光。法墨暗暗计算了一下,应该是娘娘庙里四个道士的饭量。吃完后,乐师眼含抱歉地看着法墨。“我是不是吃的太多了?给施主添麻烦了。”

    乐师的眼睛像做错事情的小狗一样,小心翼翼地看着法墨。法墨被看得有些发毛,忙说:“没事的没事的,你吃饱了赶紧去睡吧。”

    法墨带着乐师去了旅客借宿的床铺,乐师毫不客气地躺了上去,大约三秒钟后就睡得像个死人一样。法墨大剌剌地看着他壮阔的胸膛,心中升上了一股邪恶的念头。

    第二天一早,皓色小雪似飞花簌簌。

    法墨来看乐师,他已经醒了,身上被五花大绑——是法墨昨晚的杰作。

    乐师像个肉肠一样生无可恋地躺在床上,见到法墨那张腹黑的脸,小声嘟囔了一句:“道士娘娘,为什么这么对待我啊?”

    法墨歪嘴一笑,“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嘛。”

    乐师低头不语,显然是有些委屈。

    法墨对这个男人莫名地感到信任,主动开启了话匣子:“你叫什么名字呢?看你身上的经文,你应该是个教徒吧。”

    “我叫扎金索悟,我是来自一个宗教国家,那里的人都会为自己的小孩刺上经文以保平安,但我并非当地寺庙的僧侣。”

    “我是仇法墨。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是我听过你的琵琶。”法墨眼含笑意,“你弹奏的《越沙漠》是我最喜欢的曲子。”

    扎金索悟惊讶地挑了挑眉,“法墨道长也喜欢琵琶?”

    “是的,小时候学得很认真,虽技艺远不如你,却也很喜欢这个乐器。只不过后来出家,并未把琵琶带在身边。那日见你弹奏,我的心中也无限感慨。”

    扎金索悟沉思了一下。“那么我的琵琶就借你弹吧。”“这……”“我反正也需要在都城待着,白日我在街市上卖艺,晚上昨日那个点我可以来教你,这样既不会影响你白天的工作,晚上也不会惊扰其他的道长。若道观不方便留宿,我便在其他地方睡觉。只是希望道长能给我留点便饭。”“那……好吧。”法墨感激地看了一眼扎金索悟,扎金索悟笑出了一口大白牙,那琥珀色的眼睛弯弯的,很好看。

    “那么法墨道长,晚上见。”

    “晚上见。”

    打更后,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道观的门口。法墨将他领进了厨房。

    扎金索悟大口大口地吃着饭。法墨看着那鼓起的双颊,不禁笑出了声。

    扎金索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习惯性地揉了揉法墨的头。

    法墨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吓了一跳。而扎金索悟却丝毫没有察觉,吃完后他照例抹了抹嘴角。“好了,道长徒弟,开始练琴吧。”

    法墨还沉浸在刚刚的举动,有些晃神。等回过神,扎金索悟已经调好了音。

    法墨惊喜地接过琵琶,道:

    “今日小雪,贫道就弹奏一首儿时学习的《飞花点翠》吧。”法墨回忆着老师教导的坐姿,脊背紧绷,双膝夹紧。她端庄地抱着琴弹奏,技艺精湛,未曾退步太多,她松了一口气。

    “你的琴艺十分精湛,且用指的手法像是这个国家皇家乐师的习惯。之前曾经有幸见过皇家乐师的演奏,十分精彩。果然是名师出高徒。”扎金索悟思索了一阵,道:“只不过这本应赞美冬日雪景的欣喜之情却无法从道长的琴声中感悟。”想不到看上去浑身肌肉不拘小格的男人竟然能从短短一曲中看出这么多东西,法墨开始对扎金索悟产生了好奇。

    “我曾对武曲产生强烈的兴趣,无奈是女儿身,当日学习琵琶是为了嫁个好人家,所以自然是要学那些怜人的曲。”

    “你想学什么,我就教你什么,不必受世俗的束缚。”扎金索悟心有灵犀地朝着法墨挤眼。“我不是皇家乐师,我们学琴不需要目的。道长不要在意演奏是否完美,只需要抒发内心情感就好。现在我们先熟悉你认识的曲子,好吗?”

    扎金索悟示意法墨将琴递给他,他翘起二郎腿,把琴卡进腿的缝隙,琴身微斜,他含情脉脉地看着琴,仿佛那是他的恋人。

    下一秒,他低下头,幽暗的烛火将他的眼眸藏进他深邃眼眶的阴影里。当他的双手抚上琴时,琴弦因为他的手劲发出了悲鸣。那琴声不同于儿时老师示范的那样,本应婉转的音乐却因为加入了大量的扫弦和浓重的抹弦而变得狂烈。如同沙场上千万骏马的铁蹄碾过了黄土,敲碎了敌人的头颅,最后在暴雪中凯旋而归。

    法墨被震慑住了。这男人应该不像是他看上去的那样神经大条,她对扎金产生了强烈的兴趣。

    扎金索悟笑着将琴递回给了法墨,法墨呆呆地接过琴。琴身还留有他炽热的余温,法墨的脸红了。

    她深吸一口气,脊骨放松,也学着扎金翘起二郎腿,斜斜地抱着琴。果然这样舒服多了。

    她尝试不再注重技艺,而是将情绪通过手指宣泄道琵琶上,她想到了杀手的黑豹靴,想到了父母惨死,想到了自己在宗祠哭着跪了一夜。琴声如同一名在凛冬含冤就死的女子。她的满面血泪被北风吹成了红色的冰霜,悲怆凄凉。

    扎金索悟越听,脸上的爽朗的笑容就越少了几分。曲终,扎金看着法墨的眼神饱含深意。

    法墨终于通过琴抒发了压抑在心中的仇恨与悲哀,竟看起来十分轻松。

    “扎金索悟,谢谢你。我很期待下次的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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