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王母淡淡道：“悟空，我非来阻你，而是助你。”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玉帝王母更是瞠目结舌。

    孙悟空偏了偏头，很给面子地往后退了几步。

    “玉帝，杨婵昔年治水救人，功德无量，小金乌千年来恪尽职守，二人所做所为皆未对三界造成任何隐患。”西王母睨了宝座上的夫妻一眼，淡漠开口。

    玉帝不由目光躲闪，当年弱水下界，十乌大阵确实有他和王母的手笔。

    害死了不少生灵，也是事实。

    杨戬一听西王母的话便知妹妹的事有了转机，连忙挑起话头，誓要争得一线生机。

    寸心没有心思去听他们拉扯，拽了拽孙悟空的袖子，便出了凌霄宝殿，孙悟空忙不迭跟上。

    “小龙女，怎么了？”

    寸心正魂飞天外，孙悟空连唤了她好几次才回神。

    “悟空，我要去昆仑山了。”寸心握着孙悟空的手，轻声道。

    孙悟空一愣，不解道：“怎么突然要去昆仑山？”

    “不算突然，之前就已经考虑过了。”寸心微微笑。

    “是……西王母娘娘的……”孙悟空迟疑道。

    寸心摇摇头，将手中的望舒剑举至身前，看着它的眼神明亮又悠远。

    小龙女蓦然勾唇：“你知道为什么今日我能坚持这么久么？”

    孙悟空尚未答话，寸心便自顾自说着：“不是因为我有多么大的本事，而是我的身后有你，所以四大天王总是留有余地，闻仲太师也佯装不敌。”

    寸心看向孙悟空，目光释然中又掺着些其他情绪：“悟空，是因为你啊。不是因为我自己。”

    孙悟空有些不明所以：“我说过要护着你的。”

    “可我希望有一天，旁人敬我不是因为我是你的谁，又或是其他什么身份，而是因为我是敖寸心，而敖寸心有这样的能力。”

    “今日我是仗了你的势，可我不想每次都仗你的势。我也想，有一日能保护西海，保护你。”

    “你是知道我钦佩月神常羲的，听闻她曾一剑斩万魔，可以一人当百万之师，是如此令人景仰。悟空，我有预感，昆仑山有我要的答案。”

    寸心不停说着，孙悟空看着她不断明朗的笑容，心中一震，半响才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我怎么能忘了，你是敖寸心啊！”孙悟空懊恼地笑了，将寸心揽入怀中。

    “是三界最无畏的龙女啊！”

    寸心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笑了，眼中有泪光晶莹。

    有了昆仑西王母的介入，杨婵和小金乌自然无罪释放，寸心也如愿被带去了昆仑山。

    昆仑山原本为西王母所有，只是西王母大多数时候深居简出，后来元始天尊便将昆仑山设为了道场。

    “娘娘。”寸心站在殿中，抬头看向上首的西王母。

    “你所为何事我已然知晓。”西王母将寸心引至身旁。

    “此惑有人为你解答，但此人非我。”

    话罢，伸手在寸心眉间一点，可怜小龙女还没反应过来便陷入沉睡。

    眼前是拨不开的浓雾，没有光，没有路，寸心只能凭着感觉往前走。

    不知走了多远，雾渐渐小了，寸心也终于能看清前路。

    肃杀战场，尸横遍野。

    阴冷的风扫过，寸心不由打了个寒颤。

    圆月升起，蓝影仙姝踏月而来，寸心瞪大了双眼看她。

    常羲莞尔一笑，握住寸心的手腕向前一拉，轻轻道：“寸心，你终于来了。”

    寸心惊奇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她的身躯穿过了战场与雾气，落地时天光大亮，云彩飘飘荡荡地铺在天边。

    常羲站在她身旁，面前是祖龙，周围全是她识不得的神明。

    “寸心。”

    沉稳如松的祖龙唤她名字，寸心连忙下拜：“拜见祖龙爷爷。”

    “嗯。”祖龙淡淡应道。

    寸心刚直起身来，便听常羲道：“该开始了。”

    寸心满心疑惑：“什么？”

    “你要学的。”祖龙淡淡看她一眼。

    她要学什么？

    寸心很快就知道了，当她画了五百遍召水符时，手腕都快断了。

    “在花果山时我就记住了，也从来没有画错过。”寸心为自己发声。

    “现在记住了，就永远记住了？”祖龙睨了她一眼。

    寸心垂下头，认命地画符。

    等祖龙终于大发慈悲地放过她时，常羲又逮着她去练剑，其他神明时不时也教一些法术。寸心学得昏昏欲睡，支撑不住时被祖龙一脚踹出了幻境，回到了昆仑山。

    眼睛半睁不睁，连西王母的脸都没看清就晕死过去。

    等她清醒后又是三日后了，入眼是绣着鱼戏莲叶间的彩幔床帐，寸心撑起身子，大致打量了一番屋内格局。

    屋子很大，陈设布置清雅，却又不失奢华。

    寸心很喜欢这间屋子，连忙爬起来要去正殿见西王母。

    “娘娘。”寸心怀抱着一捧桃花，挨在西王母身旁。

    “你可算是醒了。”西王母笑着点了点寸心的额头。

    “屋子我看了，很喜欢很喜欢，谢谢娘娘。”寸心举着桃花要送给西王母。

    西王母缓缓接过，淡淡笑道：“你要的答案可拿到了。”

    寸心脸色一僵，讪笑道：“算是……找到了。”

    却有点出人意料……画符练剑修行，她在幻境中算是学得想发疯。

    西王母哪里会不知寸心的情况，轻轻笑出了声：“你呀，太虚幻境里时间流速极慢，乃是我当年为了救助挚友打造，你能得到他们的教导也算是缘分，可要好好学。”

    寸心努力睁大眼睛：“我明白！”

    此后数月，寸心在非人的待遇中度过，画符画到看见笔墨就想掰断，练剑练到看见什么都想砍上一刀，修行修到她想当个凡人。

    好在西王母总是令侍女为她备好了解乏的灵药，总算好过了一些。

    “祖龙爷爷，您为什么会选中我啊？”寸心总算不被押着画符了，一时胆大包天。

    “因为你够笨。”祖龙撩了撩衣袖，斟了一杯茶，斜睨了寸心一眼。

    寸心一愣，随即“哼”了一声：“嫌我笨，您怎么不换个聪慧的？”

    祖龙敲了敲小龙女的额头，不客气道：“没大没小。”

    常羲却轻笑出声：“好了，小寸心，并非是你笨，而是你聪慧却不拔尖。”

    “你有天赋，却并非最有天赋之人，比起你的大哥的确差了一些，但是这正是最合适的。倘若我们选择了你大哥，只怕他还未成长起来便被天庭扼杀。”

    寸心静了一会儿，苦笑道：“说白了，我胜在了平凡。”

    祖龙抬起眼皮一望，略有些欣慰：“还不算太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