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神

    那边的动静不小,不止傅弦,周围很多人都在往那个方向看,包括他爸傅明存。

    两个样貌挺突出的小姑娘,站在不远处足足有大半人高的木质围栏前,一个仰天长啸,一个面上带笑。

    傅明存伸手指了指宋夕夕,颇有些意味深长地感叹:“人呐,就得这样,有什么不开心的便大声喊出来。千万别憋在心里,跟个闷嘴葫芦似的,什么都不说。”

    傅弦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看向他:您在点谁?

    傅明存笑眯眯地转过头来看儿子一眼,见傅弦不接话他也不恼,又笑着转了回去。

    那旁边的白裙小姑娘看起来文静极了,弱不禁风的,来一阵大风似乎都能给她刮山下去,真让人替她担心啊……不过,她怎么瞧着有些眼熟?

    傅明存抚了抚掌也没深想,他作为一院之长,管理那么多师生,见过的人属实太多了,偶尔会感到眼熟很正常。

    见傅明存看姬乐半晌,傅弦不自觉地眯了眯眼,他突然出声问道:“那个白裙子,你有印象?”

    “嗯?”傅明存一愣,随即面上笑得春风和煦:“我应该认识她?还是说,你认识她?”

    这话的意思,就是他不记得了,傅弦满意勾唇。“她是今年的特优生,你暑假还夸过。说,她一看就特别乖巧、特别懂事、特别善解人意,而且,她的能力特别出色。”

    最后一句重点,傅明存是真心实意看好姬乐的才华。

    这也是傅弦在意的地方,他为什么得不到认可?

    “是有些印象……”傅明存皱着眉想了一会儿,没能想起来。他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哎,人老了,不中用咯,我这一天天忙得啊,实在吃不消,就等着你什么时候来接我的班……”

    傅弦自动忽略后边他不想听的废话,思绪慢慢回到了那一天——

    当时,他又被傅明存教育了。

    短短小半个假期,傅明存“教育”傅弦的次数,多到他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于是,原本正练新曲子的傅弦轻车熟路地暂停,他放下弓子,漫不经心地在琴谱上做着标记。

    因为他知道,又要来了。

    傅弦一边话不入耳地听着傅明存说教,一边踱步到胡桃木桌旁坐下。他端起青瓷冰裂纹茶盏轻抿两口,乘隙朝桌面上她的资料瞥去一眼。

    甘甜醇厚的银杏茶水划过喉咙,浸润唇齿,清香悠长,傅弦喝完后又倒了一杯。

    照片上的女孩穿了一件材质绵软的白裙子,眉目清澈,梨涡浅笑,看着是挺乖。

    但,这关他什么事?

    至于她的能力出不出色,谁又知道呢。

    “是她呀,我说怎么有些眼熟呢。”傅明存点点头,英俊的脸庞布满笑容。

    其实傅明存并不显老,他常年健身,心态好又保养得好。和傅弦站在一处不像父子,倒像兄弟。

    他又细细看了姬乐两眼,十分笃定道:“没错,是她。这姑娘又乖巧又省事的,只要她能一直专心钻研古典舞艺,这以后啊必成大器!我不会看走眼。”

    傅弦心中一声轻呵:你从哪里看出她乖了,长相么?人又不用你费心,当然省事了,还有,“必成大器?”

    傅弦挑了挑眉,语气意味不明:“谁你都这么说么?江诉夙不也是。”

    江诉夙是傅明存今年新带的学生。

    由于工作原因,傅明存一年最多只带两名学生。今年则更少,就江诉夙一个。

    而且,以往都是别人求着他收,可江诉夙不一样。傅弦垂下眸,他是傅明存主动去京北江家找的人,是他花了些心思才促成的这段“师生缘”。

    他这一副誓要将江诉夙培养成自己接班人的样子,真是扎眼极了。

    “江家二小子的确是个好苗子啊!”傅明存显然对江诉夙喜欢到不行,他拍了拍傅弦肩膀,嘱咐道:“我费了好大劲才把他弄到我们学校,你可得跟他好好处啊。”

    傅弦掀了掀眼皮:说多少遍了,您不觉得烦么?

    “还有,记得趁便多接触江家的那位长子,把握住机会和人好好学一学。你看人家将公司打管理得多好,别说更上一层楼了,那是直接上了十层还不止。”

    傅弦轻嘲地勾了勾唇。一直都知道,他的真正目标是江家长子江枫景,一个商界传奇。

    江诉夙只不过是个打通关的媒介而已,即便傅明存也真的爱才,但这点爱惜和庞大的傅氏集团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而他希望,自己能成为下一个“江枫景”。

    另一边。

    夕夕发泄完后心里舒服了很多,她吐出最后一口浊气,朝姬乐笑得眉眼弯弯:“小乐乐,山上就是不一样!空气好新鲜!景色好好看!像大团大团的棉花糖,甜甜的,软软的,我好想扑上去咬一口哇!”

    姬乐目不斜视:……什么时候都不忘记吃,这很宋夕夕。

    她收回凝在云海上的目光,抿唇笑得清甜:“心情整理好了吗?”

    “好了,全好了。”说着,她一脸严肃地转向橘云,认真喊道:“我!宋夕夕!今天在此立誓:我要抛却前尘往事,放下爱恨情仇!我要洗心革面,重新开始做人!过去的宋夕夕已经嘎得彻彻底底,而现在,我是钮祜禄·夕夕!”

    “不喔夕夕。”姬乐声音轻软,说出来的话却斩钉截铁。

    她也知道,夕夕这段话里开玩笑的成分居多,但是,她还是很想告诉她:“该洗心革面的人是他,不是你。你没有做错事情,你很好,你不需要因为他做出任何的改变。”

    你乐观、开朗、充满元气的样子就很好。

    “啊呜呜呜——”夕夕一个熊抱猛地上前挂在了姬乐身上:“呜呜我太爱你了乐乐,你说得对,我没错!!其实我也没有很喜欢他,我们见都没见几次,怎么可能喜欢得多深!可我就是不甘心!超级超级不甘心!这个死渣男!他竟然敢骗我!臭大粪!!”

    见她又要上头,姬乐赶忙打断并转移注意力:“那……我们快点去庙里吧,时间不早了,待会儿还要赶着下山呢。”

    这段时间,夕夕说话的含粪量高得离谱,姬乐真是条件反射地不想听见“大粪”这两个字了。

    “好啊好啊,去庙里。”夕夕欣然答应。

    ˇ

    财神庙。

    香火缭绕。

    这里才是姬乐来之前最期待的地方。

    她们穿过正门,顺着人流往里走。

    庙里空间不大,四面围墙。

    财神殿里的财神爷金身红袍,面朝正门口,身在最里处。

    但姬乐一进来就看见了他!因为财神大人威武又高大!然后左手上捧着的金元宝,也很大!

    渐渐的,姬乐落后了夕夕几步,她边走边打量着,最后在院子中央驻足。

    她在夕阳下抬起头,看向上方那一排排写满了心愿的红绸挂绳。

    它们大约有半米长,红底金字,影影绰绰,遮住了她脸上的大部分阳光,却又折射出融合的金光与红光。

    那是一种神圣的、充满希望的、犹如身心被净化了的不真实感。

    仿佛是愿望被神明看见,又像是祈愿正在实现。

    姬乐决定待会儿要好好许愿了,心诚则灵,情真则明,她先想一想词。

    姬乐四处转悠,静静观赏。

    红门,红墙,红对联;红绸,红烛,红灯笼。

    此时,她正站在那排比她手臂还要粗的红烛旁好奇瞧着。

    突然,一个有些异样的情景闯入了她视线。

    姬乐脚步一顿,眉头慢慢皱了起来。她似乎……目睹了犯罪现场?

    不远处,一个长相明艳,看着就很有钱的大美女,身后却站了一高瘦雀黑的男的!

    关键是!他正鬼鬼祟祟地翻美女斜挎在身后的黑色皮包!!

    也就过了几秒,他便从美女的黑包里,悄无声息地抽出了一个红色皮夹。

    他将皮夹塞进了外套口袋,速度很快,随后贼头贼脑地往四周看了看,见没人发现,他便装作若无其事地往正门外走去。

    在财神庙被偷钱?人家回去得多难受啊。

    姬乐抿抿唇,默不作声地跟上那小偷,悄然离开了人群。

    而她没发觉,同一时间,身后有人跟上了她。

    李冻一边往下山的小路走,一边翻刚才顺过来的皮夹。他拉开拉链,见到里面厚厚一沓红票子,霎时他眼睛都笑没了。

    他拿出钞票,把皮夹往身后一抛,快活地往手上吐了一口唾沫,便开始点数:“1、2、3、4、5、6、7……”

    倏地,斜对面伸出一只白嫩的手,他只觉眼前一花,一个白色残影闪过。

    然后等他再定睛一看,手中那一叠钱呢?消失了!?

    “你T娘的……”李冻一下子噤声,脏话全都憋回了肚里。

    他面前站了一白嫩的小姑娘,她穿着白裙浅笑盈盈,而他的心,瞬间漏跳了好几拍。

    李冻觉得她闻起来都应该是香的,就跟发着光仙女似的,美得不可方物!

    这条路上没有人,他生怕吓到了她,小心翼翼地喊了声:“仙、仙女?”

    “你不识货啊?”姬乐抿着唇笑得一脸无辜,她举起左手中的红色皮夹,说道:“你刚才扔掉的这个皮夹可值钱了哦~把它放到二手平台上转卖,怎么也得卖个好几万的呀,你居然随手就扔了?”

    李冻被她说得一阵心疼,他挠挠头,急切道:“那你快还给我吧,仙女妹妹,我、我没扔啊,我那是不小心丢了,对,丢了。”

    “哦?是吗?”姬乐笑出了声,她又从身后举出右手,夸张地甩了甩那一叠红票子:“可我怎么看见,你是从别人包里‘拿’的呢?”

    李冻眼神突然变凶狠,差点忘了,她刚才抢了他的票子!

    他咬牙切齿地看着她:“妹妹,快把哥的钱还回来,哥就不和你计较太多了。”

    姬乐讥讽地哼笑出声,她一手皮夹,一手票子,甩得“啪啪”作响,是不同于平常的嚣张与得瑟:“你的钱?我看着你从别人包里偷的,还你的钱呢?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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