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头军

    次日,凌荔去了参军现场,人很多,但秩序井然,有登记处,验看处,分发处。

    凌荔观察了一会儿,发现这登记处就是登记信息,分发处就是合格后,分发衣服、以及归到哪个军营等。主要是这验看处,帐篷紧闭,也看不见里面干什么。

    先不管了,一步步来。

    凌荔先去登记信息,此次募兵要求年龄在十四岁以上五十岁以下,身高四尺以上,这些凌荔都符合要求。

    登记过程很顺利,凌荔拿到一个木牌,上面写着秦松的信息,她拿着木牌去验看处帐外等候。

    等了一会,轮到凌荔进去,里面的人先是从头到脚打量她一番,而后点点头,在本子上写了什么,接着就听那人说道:“脱衣服吧。”

    什么!脱衣服!

    凌荔顿时明白,为何这处要用帐篷了,她急忙道:“那个长官,我肚子疼,我先去茅厕。”说罢,逃命似的跑了出去。

    好险,差点露馅。凌荔一看,这验看处指定是过不去了,于是打了退堂鼓,只得先回元枣村,另想他法。

    就在转身之际,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验看不得?”

    那人一袭白衣,头发半扎在脑后,倒是显得飘逸出尘,不像是要参军之人。

    “因为你是女子吧。”那白衣男子语不惊人死不休。

    这么容易就被识破了?“你别胡说,我乃堂堂正正七尺男儿,”凌荔佯装镇定。

    “第一你不够七尺,第二你不是男儿。”那白衣还男子肯定地点点头。

    凌荔正要继续死鸭子嘴硬,就听那人道:“我可以帮你,不过我可是无利不起早。”

    还当是什么高人呢,原来是个古代的“中介”。凌荔翻了个白眼,还好走的时候向李秀娥要了二十两银子,从此两清,凌荔将来是死是活都找不到秦家身上。

    她拿出十两银子放到那人手上,对方摇摇头。

    真黑!凌荔把剩余的十两都给了他,那人还是摇头。

    这古代的“中介费”也太高了吧,凌荔一咬牙从怀里掏出一个熊胆给了他。只见这熊胆漆黑光亮,色泽上乘,且足足有一尺长,一看就极为难得,这便是那大黑熊的胆,凌荔走时直接带在身上,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这次那白衣男子终于收回了手。

    “成交!我叫云起,只要有银子,任何事我都可以帮忙,有事就到京城杨柳胡同十三号找我吧。”云起掂了掂手里的黑熊胆,露出一丝狡黠的笑。

    “看你也是个实在人,我呢,就有买有赠一回。”那白衣男子突然回头,神秘兮兮道。

    十多天后,京城。

    凌荔看着整齐有序的营帐,此刻她却站在火头军的队伍里,终于明白那云起说的有买有赠是什么意思。

    “行了,都别像刚进城一样,在军营里就要遵守纪律。虽然我们是火头军,但是没有火头军可以说就没有整个军营...的保障!火头营管事吕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心宽体胖,很符合火头军的形象。

    “过来领你们的木牌,拿着木牌,领物资,找住处。”

    吕强说完,众人开始行动,到底都是新兵,不一会儿现场就和菜市场一样热闹。

    凌荔看了看手里的木牌,上面写着火头营,秦松,外营十五号舍。

    军营驻扎在城外的百里坡,距离京城不到五公里,整个军营分为三层,最外一层是大营,普通士兵、火头军等驻扎在最外层;中间有大营,也有小营,一般是骑兵、中级将领住所;最内是小营,是大将、副将等住所,当然,这最中间的定然是三军统帅,大将军的营帐。

    凌荔拿着自己的号牌,找到了火头营十五号营舍。推门进去一看,傻眼了,大通铺啊,而且要睡十几人。凌荔果断占了靠墙的位置,将铺盖铺好,木牌挂在对应的墙上。

    不一会儿,陆陆续续进来人了。

    “这火头营怎么都是些老瘦小,我刚刚竟然看见一六旬的大爷。”挨着凌荔床铺的叫吴青,十七岁,家里是商贾,有钱但是地位低,他爹想让儿子来军营建功立业,但是吴青恣意惯了,自己花银子来了火头营,打算混几年就回去。

    凌荔看看自己,明显是被归属在瘦小一列了,虽然她特意多穿了两层,而且外袍也比较大,鞋子也垫了好几层鞋垫,但是在多数都很强壮的士兵面前,确实显得瘦弱。

    “你特么瞎呀!”俩人正铺床呢,只听“哐当”一声,一人被推倒在地,怀里的脸盆等器具都被掀翻,一个竹牙桶滚到了凌荔脚下。

    “哎呀,对不住,对不住,我没注意。”被推倒之人便是吴青口中的大爷,此人名叫孙秀全,几年前大儿子战死沙场,今年征兵,如果他不来,就是他的小儿子来,无奈,年过六旬还要上战场。

    “对不住!我特么让你对不住!”那被撞之人是十五号营舍的舍头魏大勇,满肚子肥油,眼角有个疤,仗着有亲戚在军营里是个小官,自己又是个老兵,平日里作威作福,欺压新兵,还要收保护费,火头营不少被他欺负过的人,都敢怒不敢言。

    他一脚将孙秀全踹倒在地,接着又狠狠地踩住他的手,一旁几个狗腿子,也嘻嘻哈哈地在旁边起哄,整个营舍的人见了,却都不敢上前劝阻。

    凌荔刚想上前,就被吴青一把拽住:“你别犯傻,这人是个地痞无赖,你这小身板能打过他一个,还是他们一帮?”

    吴青说得对,现在不是强出头的时候,但也不能放着不管啊,凌荔虽不是行侠仗义的大侠,但也绝对看不惯欺凌弱小之举。

    恰巧这时,窗外火头营管事吕强经过,凌荔大喊一声:“吕头!”

    那魏大勇赶紧抬脚,把躺在地上的孙秀全扶了起来:“你看你,走路怎么这么不小心。吕头好,吕头好。”不成想这魏大勇还是个演技派,变脸可真快。

    “刚才谁叫我?”吕强问道。

    “报告,是我。我想问问十五号舍负责哪支军队的伙食?”凌荔为了让吕强进来,只得随口扯了一个问题。

    “魏大勇你干什么吃的,十五号舍你是头,把该知道的都给我交代清楚了!”吕强扫了一眼众人,见地上掉落的物品,以及孙秀全红肿的手,心里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只不过碍于这魏大勇的哥哥也在军营当差,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咱们虽然是火头军,但既然入了军营,那就要守规矩,仗打起来,你们都是过命的交情,平时搞好关系,别给我起幺蛾子,”吕强拿话敲打魏大勇。

    这边凌荔却感觉到脖颈发凉,转头便看到那魏大勇正盯着自己,那眼神像毒蛇一样,只见他伸手指了指凌荔,又抬手握紧了拳头,那意思就是你给我等着。

    夜里,万籁俱寂。巡逻士兵的脚步声尤其清晰。

    火头营十五号营舍的房门突然慢慢打开,只见一人悄悄探出头来,待巡逻士兵走远后,迅速去向茅房,此人正是凌荔。

    终于等到整个营舍的人都睡下,凌荔实在忍不住,悄悄去茅厕解决个人问题。

    正当她往回走时,突然看见那魏大勇鬼鬼祟祟地从营舍里出来,凌荔神不知鬼不觉地跟着他,见他来到十五号营舍库房门口,随后学了三声猫叫,一声狗叫。

    不一会从各个死角陆续走出十几人,每人都扛着一个大麻袋,魏大勇将库房打开,众人将麻袋放进去,又换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出来,便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军营。

    定是有鬼。凌荔决定再观察两天,现在得赶在魏大勇前面回住所,不然就被发现了。

    回到营舍,见睡在她旁边的吴青半个身子都躺到她的床上了,凌荔慢慢将他推回去。

    重新躺在这大通铺上,听着此起彼伏的呼声,她悄悄伸手将胸前裹着的布带松了松,不一会儿也睡着了,在军营的第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众人开始做饭,十五号舍负责五千名士兵的伙食,也是个大工程,大家卯时便都起来了。

    “这土豆怎么生了这么长的芽?”有人倒了一袋子土豆出来,发现这土豆生了很长的芽。

    凌荔听罢,又打开一袋子,里面的土豆各个都长满了芽。

    众人将剩余的十多袋土豆都打了开,发现每袋都不是新鲜土豆。凌荔终于明白昨晚那魏大勇干了什么了,他利用职务之便,用发芽土豆换新土豆,从中牟利,而且做得人不知鬼不觉,被发现了大不了就说放置时间久了,也无人怀疑。

    “发芽怎么了,挖掉就得了,都这么多废话!”魏大勇赶紧出声制止众人的疑问。

    众人陆陆续续开始削土豆皮。

    “这土豆有毒,不能吃了,怎么大家还继续削。”凌荔问向一旁的孙秀全。

    “把芽子扣掉就行了,这没什么,我们家的土豆生芽子也照吃不误。”孙秀全也觉得这是很正常的事。

    没想到吃发芽土豆在古代竟是常态,看来这古人信息的确闭塞,估计即使有人是因为吃了生芽土豆中毒,也鲜为人知。吃少量不会怎么样,但是这大量生芽土豆吃进战士们的肚子里,敌人还没来,自己先被撂倒了。

    “这土豆生芽,里面就会产生龙葵碱,轻则呕吐、腹泻,严重了会导致死亡。”凌荔说完现场安静了一会儿,但大家仍然是不相信这个常吃的食物,生了些芽就不能吃了。

    “吴青,你去抓个耗子来。”吴青挑了下眉毛,一时没动。

    凌荔看了他一眼,从他的口型看出他转身前说了句:“你当我是猫啊,还抓耗子。”

    凌荔嘴角向上翘了翘,随即看向众人道:“等下你们就相信了。”

    不一会儿,吴青抓回来一只耗子,凌荔切了一小块发芽的土豆,上面裹上一层甜馒头渣,放在耗子旁边,那耗子动动鼻子,闻到香甜味,一口吃了下去,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这耗子走路开始左摇右晃,然后倒在地上抽搐,没过一会儿,两腿一蹬,死了。

    众人惊呼!最终,早饭换了豆腐白菜。

    得知消息的吕强,只当那魏大勇没把这土豆保存好,把他骂了个狗血喷头,还将库房钥匙从魏大勇手里收了回去。

    从吕强那挨完骂回到营舍,魏大勇看凌荔的眼神似乎藏了刀子,凌荔自己也明白,是她多事挡了魏大勇的财路,但食物有毒,是万万不能让他为了蝇头小利而害人的,尤其还是军营的人。

    这几日,凌荔总是能感受到魏大勇若有若无的视线,许是她一直和吴青等人一起行动,倒也没被找什么麻烦。

    几天后的一大早,凌荔一人将库房的干菜分装完毕,准备叫上号舍其他人,一起运到厨房。

    她刚出门左拐,只觉一阵风袭来,凌荔向右迅速闪身,回头,见是魏大勇,正拿着一个麻袋,原是要往她的头上罩的。

    魏大勇没想到平时看着瘦小的凌荔竟然如此机警,接着便扔掉麻袋,一个侧踢直奔凌荔太阳穴,凌荔顺势蹲下,一个扫堂腿,被他躲开。

    不愧是军营的人,即便是火头军也是有两下的。凌荔见魏大勇也是个行家,正色起来,“你干什么!”

    “干什么?你刚来就三番两次坏老子好事,今天我就教教你这十五号营舍的规矩。”魏大勇口出狂言。

    “我什么也没干!”

    “少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那天晚上我和兄弟们掉包都被你看见了吧。”

    “不错!你竟敢动军粮!”凌荔顺着往下说道。

    “老子动了不是一天两天了,用得着你管!今天我就让你知道知道这里谁说了算!”

    只见那魏大勇腾空一跳,一个侧踢向凌荔袭来,凌荔一个前滚翻,躲了过去,魏大勇快速回身,接着一脚踢上凌荔小腿,凌荔在力量上完全不敌对方,一击就中,跪在地上。

    那魏大勇见凌荔倒下,笑了两声,凌荔趁其轻敌不备,突然暴起,一脚踢在对方心口窝上,对方一时间喘不上气来,凌荔乘胜追击,绕其背后弯腰一把抓住脚踝向后用力一拖,对方直接趴在地上,凌荔作势勒住他的脖子,不一会只见那魏大勇满脸通红,青筋凸起,双眼暴涨。

    凌荔看差不多了,顺手扯来旁边的麻绳,将其手腕捆了起来。

    “行了吕头,你们还要看热闹到什么时候。”只见吕强众人从不远处的角落走了出来。

    “你!你们!吕哥你听我说......”魏大勇再傻也明白了,他被凌荔下了套。

    这几天凌荔便觉得那魏大勇憋着坏水,想着自己如今的身手今非昔比,还是自保为上,便向吕强汇报了那晚所见,吕强一听,这偷换军粮那可不是小事,俩人一合计,便有了今天的一幕。

    “不用跟我说了,话留着对上级说去吧。”说完吕强便压着魏大勇走了。

    这事没过几天便传遍整个火头军,这才知道,受魏大勇欺压的火头兵还不在少数,一时间凌荔在火头军成了“红人”,十五号营舍更是将凌荔看作老大。

    几天后,凌荔随众人在地里收萝卜。

    “听说没,那魏大勇死了。”吴青边拔萝卜边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啊?不至于吧!”凌荔不敢相信,军法这么严?

    “你没听说吧,那魏大勇运出去的不只是土豆,里面竟然藏着兵器,他跟人干起贩卖军营兵器的买卖。”吴青小声说道。

    俩人正说着话呢,只见一对铁骑从他们前面的大路上飞奔而来,于两侧开路,随后见一人一马慢悠悠地骑着,与这军营肃杀之气迥然不同,为首的那人身着的黑色披风,白色织金锦缎外袍,高高竖起的发冠上是一枚质地上乘的白玉,那人一手执缰绳,一手执扇,整个人看起来闲散随意、气质如华。突然,他似感觉到什么般,向凌荔方向看来,那目光如炬,仿佛一瞬便能洞穿人心,哪还有什么闲庭信步之感。

    凌荔一惊!这不是那日就他脱熊口的恩人吗!凌荔想再确认下,那人却早已转过头去,优哉游哉地骑着马向前走了。

    “那是三皇子殿下,是太子一派,听说,太子率兵去了前线,让这三皇子暂管咱们十万新兵,不过......”吴青左右看了看,小声道:“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原来那日救了她的竟是当今皇帝的儿子,但那人给他的感觉并不像个草包,凌荔心想。

    不一会儿,来了一个身着铠甲的士兵,“谁是秦松?”

    凌荔一时没反应过来,吴青碰了她一下,“找你的!”

    “到,我是。”凌荔马上站了起来。

    “随我走一趟!”

    此时的凌荔十分忐忑,难道她的身份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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