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神一族世居海岛,并不主动与外界相通。十几年前,海岛遭遇海啸,岛内民众死伤惨重,房屋船只几近毁灭,存亡之际,当时的大祭司海神威忍痛向永定国进献掌上明珠海魅姬,以寻求资助。
海魅姬自入后宫,得到老皇帝的专宠。海神一族也得到足够的扶持从灾难中慢慢恢复过来。
海魅姬在后宫之中沉寂多年,并不参与党争之事。如今主动联络,司旌颇为惊讶。
海魅姬低头煮茶,“太子殿下似乎心事重重。”
司旌闲坐下来,没有回答海魅姬的话。
“太子殿下最近麻烦不少。”
“哦?本宫有何麻烦?”
“永州一事,太子虽然逃过重罚,但在群臣之中也是很失威望;如今陛下越来越偏信三皇子,望江楼一事全权交付,殿下难道真的毫无介意?”
司旌被说中了心事,耷拉着脑袋。
海魅姬接着说道,“殿下就没有怀疑过这些事都是冲着您来的吗?”
司旌不解地望向海魅姬。
海魅姬自信地接着说道,“先是殿下拉拢陆将军不成,反倒当众丢失脸面;接着陆将军永州赈灾竟发掘大案牵扯到您身上;再者三皇子处处压您一头,殿下,陆将军本就是三皇子的人,他们怕是要夺您的位子。”
司旌吓得“腾”站起身来。
海魅姬很是满意,她轻扶司旌坐下,在司旌的耳边说道,“殿下莫怕,我就是来帮你的。”
“你为什么帮我?”
“很简单,三皇子要抓我海神族的人,我一个后宫妇人无权无势无能为力,我求殿下帮我保护一个人,作为回报,我会帮您顺利登上皇位,您看如何?”
司旌心里暗暗盘算,这交易肯定不亏,这个人不管是谁,他都保了。
海魅姬接着献计, “既然这陆将军不能为殿下所用,那也不能留给三皇子,我们必须得毁掉他。”
“杀了他?”
海魅姬摇头,笑容里透着阴冷。
入冬,边疆战事越来越频繁,陆平川不得不赶紧回到战场上。
商云柔送了一步又一步,步步难舍,不断地叮嘱着陆平川。
陆平川一一回应着,“等我。”
“我会好好等你回来的,相公。”
陆平川翻身上马而去,商云柔目送很久直到看不见人影才依依不舍地返回。
刚回到府里,商云柔就接到消息让她准备到宫里为贵妃娘娘筹备寿宴。
商云柔也不敢耽误,收拾了行李急匆匆赶赴宫中。
海魅姬在暗处观察着商云柔,脸上露出得意的笑。何曾几时,她也像只可怜的小羊落入虎口,被吃得骨渣都不剩,现在苟活的还是她海魅姬吗?不过是一副虚壳罢了。
到了贵妃寿辰这晚,京都城里有头有脸的命妇们都受邀出席。不可谓不隆重。
宴席过半,意兴阑珊。
商云柔也正在醉熏着酒意。
一双柔弱无骨的纤纤玉手轻扶商云柔,来人低声地说道,“夫人,贵妃娘娘有请。”
商云柔跟随来人至一处偏殿,海魅姬正在等待。
商云柔暗自盘算,自己并未与贵妃娘娘有丝毫瓜葛,心中不由存了些防备。
“夫人可知,我也是海神一族。”
“略有些耳闻。”
“本宫想向夫人请教,那日玉舞阁之事······”
商云柔心里总算有些明朗,贵妃娘娘原来是担忧玉舞阁族人的安危。可是自己只是经历了一小段不能算是参与其中,后来的事情还是韩武向陆平川汇报,自己才知晓。
商云柔认真仔细地向海魅姬讲述了自己所见到听到的一切,最后着重地强调着玉舞阁的海神族人被三皇子看管起来,并无苛待。
海魅姬有些意外,三皇子司昱竟然没有为难自己的族人。只是司昱意欲何为,她毫无头绪。
殿内燃香过半,散发出浓郁的香味。海魅姬借口换衣短暂离开,只留商云柔一人。
不知是酒意上头还是熏香太浓,商云柔头脑有些发沉,想在这偏殿小眯一下。
此时,殿门被“哐当”打开,老皇帝摇摇晃晃地闯进来,门外的太监高喊着“来人啊,来人啊,快来服侍陛下。”却溜到了远处。
与老皇帝独处在这偏殿,商云柔感到了危机。
她想趁老皇帝醉酒之际离开,谁知却被老皇帝伸开双手挡住了去路。
“美人儿,美人儿······”老皇帝嘴里说着,眼睛里漏出贪婪的光。
商云柔心中大惊,此时的皇帝哪里还有半点君王之气,分明就是街头流氓而已。
老皇帝步步逼近,商云柔几次躲闪,却一路被逼至角落。
老皇帝一步上前欺身而来,商云柔奋力推开,情急中抓起茶杯在桌角一磕手持碎片抵在脖颈处。
“陛下,请您清醒些。”说着从手腕处狠狠一划,鲜红的血汩汩而出。
老皇帝被鲜红的血吓得有些清醒过来,他着急地想要安抚,别被商云柔误认为进一步的逼迫,于是商云柔心一狠,在脖颈出划了一刀。巨大的疼痛让她窒息,摔倒在地,这一刻商云柔的心才安静下来。
就这样死了也好,落得一世清白。她的身心都不容背叛心爱的将军。今日若是受辱,以后又该怎么面对将军。就这样死了就好,没有人会告诉将军这里发生的一切,他们会编好事实哄骗将军吧。那自己就这样默默地死掉,保全所有人。
可是,她的将军,真的会就这样忘掉结发妻子,安心过好下半辈子吗?
商云柔心里不禁担忧起将军。他会不会为了自己的死追寻真相,一步步陷入这污浊的泥潭之中?她的将军应该是征战沙场的英雄,何故要陷入这泥淖中,与皇帝对立,落得身败名裂的下场?
或者说这根本就是一个陷阱?
商云柔回想起那诡异的熏香,想起那个逃走的小太监,想到贵妃娘娘适宜的离开,所有的这些事似乎都是精心的设计。
这根本就是个陷阱!
越来越冷的身体得到召唤复苏过来,商云柔在无底的黑暗中猛然醒悟,剧烈的疼痛使她变得虚弱。
海魅姬就站在床边看着商云柔,她的目的达到了。
昨晚的宴会,一众朝廷命妇们都知晓了皇帝欲辱将军夫人,遭到将军夫人的拼死抵抗,将军夫人不惜以死明志。如今这种局面该如何化解呢?不管是皇帝为除后患除掉将军,还是拥兵自重的将军起兵讨伐,对海魅姬来说都是极好的结果。她要的就是永定国难有栋梁之材,君臣离心,分崩离析!
只是她还是心软了,救下商云柔一命。
眼前的女子看似柔弱,却有硬骨。
看着商云柔拼死抵抗,她突然想起了十几年前的自己:不堪老皇帝的侮辱。若是有可能,她也可以一死,落得个清清白白。可是她身负重命,承担着一族的命运,她不能选择死。
海魅姬也曾困惑:为何一族的命运要她一个女人承担?
“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商云柔虚弱地吐出一句。海魅姬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妖娆地看着商云柔,“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