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嘭——”一个酒瓶飞到了肮脏湿滑的地面,苍蝇晃晃悠悠地飞过四溅的玻璃渣,飞过那个烂醉如泥的酒鬼,飞过这积压如山长满青苔的垃圾堆,在这片名为蜘蛛尾巷的地盘上久久徘徊。

    艾莉安娜·菲尔兹挤在狭窄的阁楼呆呆地望向窗外,事实上,她没什么可做的事,她只能看着那一成不变的灰蒙蒙的天空发呆。一根巨大的烟囱耸立在蜘蛛尾巷旁,于是,一种灰黑的雾气常年弥漫在尾巷上方,这里的人常年看不见蓝色如宝石般澄澈的天空。

    当然,她也不是无事可做,她只是不想去收拾她那醉酒发疯的父亲留下的一堆烂摊子。

    想到这里,她冷酷地扯着嘴角,管他去死。她和那个名为汤姆的男人关系早已降到冰点,当他举起酒瓶砸坏了母亲脑袋的那一天起,她就没和他再说过一句话。

    “艾莉!”

    窗外传来一阵呼唤,艾莉不用往下看也知道那低沉又阴郁的声音是谁的。西弗勒斯·斯内普,那个和自己一样特殊的男孩,那个和自己同样命运的男孩,那个住在19号的黑发男孩。她低头向下看去,脸上不自觉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艾莉安娜踢踏着小碎步,“噔噔噔”跑下楼,她穿过无人打理的小花园,欢快的走向那个瘦弱的身影。

    “西弗,我来见你了。”

    她收敛住笑容,只是眼里还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她的眼神炽热地望向男孩手中的书,那是一本纸张泛黄的老书,但从书本毫无折痕的封面来看,它被保护得很好。

    男孩矜持地点点头,他扬了扬手里的书,声音轻柔但不算缓慢。

    “走吧,之前约好的。”

    “嗯。”艾莉安娜明亮的眼眸从书本转移到西弗勒斯的脸庞上,她又笑了起来,只是这次是温柔的笑。

    “虽然说过很多次,但是我还是要感谢你才对,没有你,我要如何去找巫师的书看呢?”

    她边走边轻快地说着:“对了,汤姆昨天用酒瓶砸坏了一个大人物的车,哦,就是那种长长的乌漆麻黑的车,于是他被关到局子里去了,最近两个月都回不来。”

    西弗勒斯抿抿唇,暂时显露出一点为同伴欣喜的神色,乌黑的长发扫过他的嘴角,“恭喜,你有两个月可以短暂地摆脱这恼人的怪物。”

    听到这个称呼,艾莉安娜又笑起来,这是这次是哧哧地笑,“对的,怪物!哈哈!他活该!”

    多稀奇!平时汤姆叫她怪物,她也这么称呼汤姆,可是,她是头一次听西弗勒斯这么称呼汤姆。

    阳光细细碎碎地透过不如何厚重的云层,透过头顶稀疏的树叶,洒在两人身上。他们坐在河边的草地上,摊开那本摩挲过数次的书籍,汲取着书上的一切知识。

    河流蜿蜒曲折,向前方奔流。

    艾莉安娜坐在右侧,于是当她专心致志地看完一页后总会转头,专心致志地看着西弗勒斯,等到他显露出看完的神色后,她才继续翻页。

    她的动作很轻柔,两个手指以一种轻巧的力度翻到后一页。于是,她又将眼神贪婪的转向盛满知识的盛宴中去。这时候的西弗勒斯才从书中回过神,如墨般的黑眸扫了眼艾莉安娜,又继续低头。

    他们两个不发一言,即使遇到了疑问也没有多一句话。等到他们看得差不多了,两人才开始了坐下后的第一次对视。

    “为什么巫师的咒语对于轻重音如此重视?”艾莉安娜问。

    “据说巫师的语言具有力量,如果咒语念不好,或许可以发出咒语,只是效果不一定上佳。”西弗勒斯答。

    “可以不通过咒语发出魔法吗?”艾莉问。

    “《霍格沃兹,一段校史》中简略记录过无声无杖咒,这是一种高深的技巧,之前你还没看到那个章节,我下次把它带来。”

    “你真棒,西弗!”艾莉安娜想着,同样的年龄,但西弗勒斯总是懂得比她多,真的很厉害。这样想着,她也用真挚的语气这样夸奖西弗勒斯。

    “我想,如果你也出身在巫师家庭,懂得东西不会比我少。”西弗勒斯不自在的低头将书本收起来,那略失血色的唇角不自觉地向下抿。

    他在憋笑,艾莉安娜看出来了,他总是不愿意露出笑容,甚至在想要笑的时候强迫自己忍住。于是,艾莉安娜想起了他那和汤姆一样糟糕的托比亚。

    西弗勒斯抬起头时,艾莉安娜的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他不由得回忆是不是刚刚自己的举动有什么不妥,惹怒了她。

    “西弗勒斯·斯内普,请你一定相信自己,你一定是一个会有大出息的人。你会比这世界上80%人都更坚强,你会比这世界上90%都更博学,你拥有的是别人一辈子也无法企及的智慧,这一点我确信着。”细碎的光斑稀稀疏疏洒落在白金色的卷发里,她稚嫩的脸庞上散发出坚定而执着的光芒。

    艾莉安娜从没有一下子和他说过那么长串的话,这一刻,西弗勒斯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在如雷般轰鸣着,发出一阵悠长的震颤。

    他嗫嚅着嘴唇,本能地想反驳她那肯定的语气,他甚至自己也不敢这么肯定,但或许是他高傲的灵魂在此时明亮起来,他沉默了。

    他还是想说些什么,于是酝酿了一番,但抬头时,他发现艾莉安娜坚定的眼眸早已不在他身上停留。

    她闪亮的双眸此时哀愁的望着河边的一朵野栀子。那样一朵枯萎的白花,如同他身上陈旧又不合身的孕妇装一样,都陈述着这个世界的阴郁。

    艾莉安娜不在乎这些,她只是看到了一朵凋零在秋日里的栀子。于是她走了过去,将花采下来,魔法的力量又让这枯萎的花再次焕发出不一样的生机来。

    直到馥郁的栀子凑到了他异常高挺的鼻梁前,他才反应过来。

    他看着她愉快的笑着,“笑一笑吧,西弗!它不会再枯萎了,因为有魔法。”

    他清澈的黑眸才从那笑容中转向眼前的栀子上,纤长的手接过这朵花。“是的,很美。”他不再吝啬地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

    没有一刻他比此时更清楚地认识到,艾莉安娜不在乎这些,她不在乎自己如鹰勾般丑陋的鼻子、未曾好好清洗的肮脏的外表、洗得发黄的不合身的孕妇装,她的眼眸清晰明亮,她看见的是自己高傲不屈的灵魂。

    “你笑了!”艾莉由衷感到愉快,想想吧,让西弗勒斯微笑这样有挑战的事,她居然也做到了。难道她还不能愉快吗?“多笑笑吧,西弗!虽然你皱眉也不赖,但是笑起来多好看啊!”

    西弗勒斯看着她嘴角夸张的笑容,不由得想起眼前这个女孩是一个多么爱笑的女孩呀!她的笑容从来没有因为那个名为汤姆的麻瓜消失过。

    这是一件好事。

    西弗勒斯的手不自觉抚摸着栀子细腻柔软的花瓣,嘴角还挂着浅浅的微笑。但他张口依旧是阴沉到可怕的话语:“笑容只会让人变得像个只会傻笑的巨怪,除了开心外,一无是处。”

    艾莉安娜听着西弗勒斯的话,不由得去幻想傻笑的巨怪是什么样的,于是她又笑起来了,她把想象中的模样学给西弗看,“巨怪像这样傻笑吗?”

    她的双手拉扯着嘴角和眼角,露出一个滑稽的神情,西弗勒斯觉得艾莉有趣极了,但也仍然只是平淡地说着:“好吧,我得承认,你或许与巨怪有那么一点微薄的血缘关系。”

    夕阳挂上老树梢,他俩走在清澈的河边,慢悠悠地往回走,他俩都不是那么想快点回家。

    艾莉安娜又笑了,她笑得那样开朗,笑声也格外轻灵,显得没有忧虑。

    “那这点血脉估计是汤姆的。”艾莉轻快的回答。

    “巨怪出生在田野(fields菲尔兹,女主父亲的姓氏)。”他拖长腔调,以至于巨怪troll到最后听起来像汤姆tom。

    艾莉安娜爱极了西弗勒斯用如此严肃的表情说着笑话的样子,独属于男孩清澈沉郁的声音一板一眼,显示出不符合年龄的沉稳。

    “怎么办?”艾莉安娜以一种严肃的口吻开口问。

    “什么?”显然,西弗勒斯知道女孩的思维很跳跃,所以他没有露出疑惑的神情,那深沉的墨色只是平静地望着艾莉安娜。

    他们的影子在窗畔微薄的光中慢慢拉长,漆黑的影子慢慢掠过一条条长满青苔的石板路,停留在干裂的无人打理的荒芜小花园,

    “我以后没办法直视自己的姓氏菲尔兹了。”她看向西弗勒斯,又发出那种轻灵的笑声。

    西弗勒斯无奈,“有什么区别,我从不叫你菲尔兹。”

    “好吧。”艾莉安娜眨眨眼,“但我得叫你,斯内普先生,你愿意陪这位美丽的女士共进晚餐吗?”

    艾莉安娜回想着老式电视机里的绅士们,做出一个夸张的脱帽礼,诚恳的望向那个静立在月光下的男孩。西弗勒斯低下头看着鞠躬的女孩,那半长的黑发掩盖住他弯曲的眉、苍白的脸颊、细长的脖颈,只显露出如鹰钩般高挺的鼻梁。

    艾莉安娜不由得分神,想到他时常低头,长发则掩盖他的神情,他将自己的光芒深深埋藏在深沉的黑夜里,月光也只能照耀出他的影子。

    “当然,我的荣幸。”西弗勒斯的话语依旧平静而清澈。

    于是,西弗勒斯在这个夜晚与艾莉安娜在厨房忙上忙下,饱腹一顿后的他与艾莉告别后轻轻离去。

    他回到家,沙发上躺着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他的脸上满是不正常的红晕。男人脚边则翻滚着几个见底的酒瓶,空气中弥漫着一阵阵酒精的恶臭。

    “我回来了。”他淡淡地对沙发边照顾着男人的母亲这样说道。

    “嗯。”他的母亲点点头,淡淡瞥了他一眼后又转过头去照料另一个斯内普。

    他也淡淡地转身,朝阁楼上的小房间走去。“吱呀——”木门悠悠关上,西弗勒斯又回到了他熟悉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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