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轻轻的抬眼“或许我可以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枉然间胡芃芃只感觉到了，在场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她的身上。

    胡芃芃终于有所动作了，单膝跪地手掌轻轻的放在了肩侧，垂着眸子表现出无比顺从的姿态，一字一顿地说：“他说的是没错，那些祭品是我故意要放出去的，乔认罪，请王责罚。”

    亡灵听见这话之后轻轻眯了眯眼。

    下瞬间只听见她如痴如狂的声音传来，她说：“那些垃圾根本就不配，成为您苏醒后的第一餐，哦…我至高无上的王，乔愿意献出自己，视为抵消我的过错。”

    刚说完，在旁的乌鸦少年便轻嗤了一声，似乎是对这丝毫的不意外。

    鸟类的记忆储存不了多久，几乎是每到一个时间点就被全部清空。

    眼下乌鸦少年突然就想起来了，难怪自己会这么讨厌他，又着了乔伊斯·特纳的道了，摆出了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凉凉的抛下了一句：“想的还挺美的。”

    她这么说其实不是没有原因的，还记得在那个房间里看见的壁画吗，虽然杂乱无章却还是，可以清楚的品出里面的意思。

    大概讲的就是，那些人来到这里这个地方的一生：新生、受刑、归土

    胡芃芃都在有意或无意的按照，壁画里的东西进行下去，乌鸦、屠夫、人类、游戏。

    当然这些并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在壁画上的那一圈圆月，月亮几乎贯穿了整个过程，但是只有受刑之后，那月亮才是全月。

    而且壁画的最后，那朵莫名其妙的玫瑰，与高高挂起的那轮清冷的明月，依照身份的话，是否就清楚了。

    月亮其实暗指着亡灵，在月圆之时才能够出现，才算是真正的苏醒。

    况且系统给予乔伊斯·特纳的人设中，最醒目的一条就是：喜欢王。

    所以她说出这句话其实是再正常不过了，身为一个精神不太正常的信徒，怎么可能会拒绝跟他的神明融入在一起呢？

    气氛就这么僵持了片刻，脑海中的倒计时在孜孜不倦的跳动着。

    侧耳听见了乌鸦少年的话之后，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这熟知的语气，侧面地验证了原主，绝对不是第一次干这件事情。

    前几次都能安然无恙，那么这次呢？

    “为了王而死，是我至高无上的荣耀，这样我就可以永远可以在您的左右，就像我与您的心脏始终同在。”

    几乎癫狂的表白语录，关于他们之间的身份，这放在任何的场合都算是大不敬了，可偏偏乔伊斯·特纳像是察觉不到一般。

    如同献祭般的仰起头，斗篷帽因为地心引力的作用，垂落了下去，露出了她纤细的脖颈，细软的绒毛因为骤然间接触到了冷空气微微的立起。

    无一都彰显出了这具身体的脆弱，而这具身体的主人呢？却敢大胆的直视自己，透过面具都好像能看见他炽热的眼神。

    王怜悯的看着胡芃芃，在她的脖颈处停留了好一会儿，最终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说：“既然这样的话，那我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

    悄然之间整座大殿都安静下来了，脑海中的倒计时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停了下来，这片静默的环境中，只剩下她和亡灵。

    亡灵仍然的跨坐在昭告着权力的位置上，开口命令道：“过来。”

    胡芃芃点了点了头，站起身来到了他的身边，如此近距离，胡芃芃眼睁睁的看着亡灵的肌肤开始渐渐的干涸，腐化。

    持续的时间很短，大约一两分钟就变成了一具骷髅骨架，那双深邃的眼睛变成了两个洞，里面还散发着绿色的火焰，能勾起人性心底中的恶意。

    大殿中是那么的安静，这些雕像依然端正的立在那里，而眼前就只有一副森森白骨，骤然之间腐化，跟本就没有给胡芃芃丝毫的准备时间，就见证了死后腐败的全过程。

    无尽的荒凉和空洞，心中猛的一颤，除那之外还觉得有点熟悉。

    心中有种莫名的情绪滋生，又很快的被压下去了，她本应该觉得害怕的，但是胡芃芃的面上却无知无觉。

    慢慢的俯下身，语气真挚的在亡灵身边说：“所以王打算怎么做？”声音很轻但是每个字音咬的都异常的清楚。

    亡灵沉默了片刻，最终伸出了手，动作轻缓的探入胡芃芃的脖颈处，轻轻的摩挲着，感受着这具身体心脏跳动，这是一具鲜活的生命。

    这就是在梦中要杀死自己的人吗？可真是脆弱呢。

    骷髅手扶上肌肤上时，胡芃芃只感觉到了刺骨的凉，感知到浓重的杀意之后。

    整个身体都呈现出防备的姿态，动作有些许的躲闪。

    那种…致命的弱处掌控在别人的手上，真的不舒服，可偏偏她还要装做顺从的样子。

    脑海里的倒计时即将清零了，开始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无一都在告示着她的身份要暴露了。

    胡芃芃对上了亡灵的眼睛，突然伸出手抓住了对方的骨骼，放在了自己的脸上，说：“无论您做什么都可以。”

    亡灵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平静的陈述着：“你身上有很重的血腥味，很难闻。”

    “嗯？”胡芃芃微微歪着头，似乎是不理解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下瞬间胡芃芃就被传送到了，另一个陌生的环境当中。

    脚底踏空，失重般的直接陷入了泉水当中，溅出细小的水花，打湿了胡芃芃的衣服。

    胡芃芃其实并不会水，水流透过了面具侵入到了她的口鼻之中，濒临死亡的感觉从心里扩散。

    又是这样，这么些天来胡芃芃只觉得这个世界，真tmd的操蛋，针对性来得还能更明显吗？

    身体上出处于快溺死的状态下，放大了倒计时的声音，二者之间相互加持。

    胡芃芃闭上了双眼脑海里，突然浮现了之前看过的记忆，这次的记忆跟之前的不一样，不再是以旁观者的角度了。

    而是以她的视角开放的，真实感相对于来说，更强烈了些，倒是有几分样子。

    胡芃芃自己本身不会水，但是好在这具身体会些水性，在她快失去意识的时候，终于激发了在具身体的潜能，本能的上游去在水面上维持平衡捡回来了在一条命。

    胡芃芃抬眼注视着岸上，瞳孔漆黑如鬼魅，眼底清晰地倒映着亡灵的样子，是不加掩饰的恨意。

    温泉散发着细细的水雾，亡灵看不清她的样子，却也依然知道他从水里出来了，明明没有说话，但不知道为什么，居然从他的身上窥见了一丝丝的失望。

    只见他说：“洗干净了，再来找我。”

    “知道了，我的王。”

    胡芃芃说完之后，亡灵又再次地不见踪影，环顾了一下四周，已经没有任何的人了，但是她依然没有把面具摘下来。

    恍惚间整个身体穿来刺痛感，胡芃芃缓慢的探出了手，混合着血迹的水珠，顺着指腹掉落了下来。

    抬眼开始观察这里，这里岩石环绕，而水还散发着热气，应当是泉水，而且含碱值也很高。

    碱碰到伤口时，会产生灼烧刺痛感，还会加深伤势，发炎或者间接导致肌肤坏死。

    这不由勾起了胡芃芃记忆中，那种被剥夺心脏的无助和崩溃，注视着空无一人的岸边，她要报仇，如果能找到机会，自己一定会弄死他的。

    ……

    阿苟纳圣殿

    亡灵跨过地下一层，来到了一间密不透风的小屋子里，烛影幽幽的摇晃着，倒影着里面最深处的东西。

    那赫然是一个透明的球体，里面存放着一颗猩红的心脏，缓慢又有生命力的跳动着，在这种环境中显的有些许的鬼魅。

    亡灵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它，好像隔着玻璃都能感觉到他的跳动。

    这几百年来，每隔一段时间，亡灵就都要沉睡几次，到这个时候时，亡灵都会做梦。

    一直梦见会有个既定之人要杀他，要把这颗心脏夺回去，而梦里的他呢？

    不杀她也不反抗，甚至还像一条狗一样，卑微的摇尾乞怜，自愿的将他的所有交给她，完全丧失了自己的尊严与权利。

    亡灵对此觉得这还挺好笑的，他身为亡灵族中仅剩的血脉，也是唯一的王，一直都是凌驾在万人之上的存在，怎么可能会干出这么没有脑子的事情。

    更何况，原因居然还是为了讨好一个人类，亡灵有自己的骄傲和尊严，绝对不相信那是他会干出来的事情。

    他活了太多年了，是时候找点新的乐子看看了。

    亡灵转动着机关，把透明保护壳打开，把那颗心脏拿起，安会了他的心口处，有了心脏的加持下。

    亡灵的身子疯狂的滋生血肉，最终骨架居然上长出了一副全新的皮囊。

    看容貌应是一张偏西方人的面孔，鼻子高挺眉眼深邃，但是头发却是黑的。

    脑海中回忆着胡芃芃的样子，在第一次见面或者更早的时候，亡灵就已经知道了，她就是梦中的那人。

    眼见亡灵的嘴角扬起了一抺笑容，轻声地呢喃道：“我倒要看看，事情是否会像梦里的那样。”瞳孔呈现红色的，如同火焰对接下来，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充满着跃跃欲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