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耳东看着手机上的短信,不知道他这是要干什么?
她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两个人即使再相见,也不会再有什么,最多只能当个朋友。
刚刚被惊醒的困意,被方越鸣这一折腾也消散了不少。
她知道她刚刚挂断电话有些不礼貌,又看着他后面发的信息,有些唏嘘。
陈耳东:我现在没有不舒服,太晚了,你也明天还要拍戏,早点回去睡觉吧,注意休息。
刚刚不是挂断你的电话只是觉得我们不应该牵扯太多,抱歉。
方越鸣低头看着手机上信息,这么多年陈耳东还是这么好,无论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她总是维护着最后的体面。
方越鸣:没事。你早点睡吧。
看着他发送的消息,陈耳东才放下心来,她真怕方越鸣一直等在门口,还要他听劝。
方越鸣确实没有等在门口,因为他知道这样只能给她带来困扰。
确定她现在没有任何不舒服,方越鸣提着药又重新回了房间。
他,大约知道陈耳东为什么不出来了。
听着屋内有些吵闹的声音,大约里面还有人没有睡觉。
可能是不想给自己有太多的牵扯。
说完这句话,方越鸣忽然苦笑起来。
当年的自己明明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她身边的机会,却没有珍惜,现在却再也回不去了。
方越鸣回到房间后,并没有直接睡觉,而是坐在房间内的沙发内,准备继续看剧本。
他怕,怕自己睡着了就听不到手机的铃声,错过了。
陈耳东又支棱着耳朵仔细倾听一下门外的东西,透过薄薄的门片,一片宁静,根本听不到一点声响。
她穿着厚重的睡衣,趴在门上,一动不动,姿势有些怪异又奇特。
时间已经不早了,黎莉正在收拾东西,看着一旁恨不得像个壁虎一样黏在门上,一脸疑惑问:“师姐,你在干嘛?”
陈耳东一听她说话,立马做出一个嘘声的手势:“小声点。”
黎莉走到她跟前,小声说:“外面有人吗?狗仔?”
没办法,他们现在在剧组,除了这个她想不到别的了。
一想到这个,整个人都兴奋得不行,陈耳东:“没有,胡思乱想什么的。我就是试试隔音怎么样?好了,赶紧睡觉吧,都一点多了。”
黎莉也不知道她大半夜闹的什么,明明已经睡下了人又起了。
陈耳东回到房间,躺在柔软又温暖的床上,暗笑自己的疑神疑鬼。
方越鸣人家就只是单纯地过来送药,自己干嘛这么担惊受怕。
说不定人家也没有什么别样的心思,只是单纯来关系一下朋友。
自己还让他回去,是不是太过紧张了。
再说,已经过去八年了,方越鸣人那么优秀在娱乐圈内有那么多俊男靓女,美女帅哥的,至于紧张她一个八年前的前女友吗。
思绪回归,又联系到回来的时候,自己开玩笑时问他是不是对自己念念不忘。
陈耳东啊陈耳东,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那么自恋啊。
你一贯不是要把自己奉献给科学吗。
越是回想白天的事情,越是觉得自己过分小心了,见过这几次面,也没见他那么紧张自己。
本来困顿的睡意被这一打断,陈耳东反而有些睡不着了。
下一秒钟,便提起手机给宋觅知打了电话。
深夜一点半,一点都没有打搅别人的心。
电话刚刚打过去,宋觅知就接通了。
果然跟她所想一样,这个时间点还没有睡觉。
宋觅知把手机放在一旁,眼睛并没有注视镜头,而是看着她面前不远处的电脑,眼神未动,声音轻缓道:“这大半夜的打电话干什么?在剧组待得不舒服。”
陈耳东前些日子跟方越鸣要签名就是给宋觅知要的。
宋觅知在沈宁一所研究所工作,跟自己现在工作的地点不远,在她读博的时候已经是很好的朋友了。
那个时候她在读博,宋觅知在读硕士,两个人整天吐槽学校,再约着一起去大街小巷内寻找好吃的。
是自己为数不多的好朋友。
去年宋觅知还在被相亲所困扰,杨阿姨恨不得一天给她相五个,仅仅不过一年,她已经结婚了。
对象虽然不是很有钱,但是过得很幸福,陈沉很宠她。
有时候爱情就是这样,你以为她无望的时候,突如其来的便降临了。
“没事,就是觉得我有点自恋了 。”
宋觅知敲打键盘的声音未停,语气轻缓道:“哟,什么事情能惹得你自恋,要知道你可在沈宁研究所是高山雪莲啊。”
陈耳东:“连你也打趣了。签名收到了吗?”
宋觅知早就收到了,还跟同事显摆一圈了:“收到了,太感谢你了。你都不知道我们所里多羡慕啊。”
陈耳东:“那就好。”
宋觅知眨着眼睛问:“你,今天很不寻常,到底怎么了?”
陈耳东把今天遇见了方越鸣的事情又给宋觅知讲了一下。
“我是不是有点自恋,果然不能多说话。”
宋觅知稍加思考一下说:“你所见所闻,都是从你的描述中得到了,方越鸣是什么情况我不知道,不过,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是怎么想的?
宋觅知继续道:“如果方越鸣想复合,你同意吗?”
这是她今天被问第二遍的问题了,上次一她斩钉截铁说不会,这次依旧是这个答案。
陈耳东:“这不就结了,既然你不想,那就不用管他怎么想了。如果你不想,那就不会。”
陈耳东一想也是,少年时因为有着天才的光环,有很多人暗戳戳地喜欢自己,跟自己告白,那个时候自己并不在乎对方怎么想到。
喜欢便喜欢,只要不困扰到自己,自己便当作不知道。
怎么到了方越鸣,自己那么胆怯了。
如果他真的喜欢又能怎么样呢?她反正不会答应。
陈耳东点点头说:“也对。”
见她终于缓解回来,宋觅知才笑眯眯地点点头。
随后又问了几个她在剧组的情况,陈耳东一一作答。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陈耳东才挂了电话。
既然已经不会再有可能,自己何必给自寻烦恼。
好像每一次遇见方越鸣,自己总是变得不理智,不沉稳。
不知道以前那个不在乎一切,只知道研究的自己怎么不见了。
跟宋觅知聊完后,陈耳东放松了不少,临睡前胃部有点胀胀的感觉,其实这个感觉在她回酒店的时候就有一点了,她觉得自己可能很久没有在晚上吃饭,撑着了。
下床喝了一杯温热的水,才好受一点。
看看时间都快两点了,明天还要拍摄,还是早点睡觉吧。
可能是因为今天跟方越鸣一起吃饭,她又回忆起两个人的往事情。
陈耳东第一次见方越鸣的时候,是自己遇见的课题受阻,无论从哪个方向都是错误,这个实验自己熬了一个月的夜,还是没有结果。
整个人恨不得住进了实验室,最后还是老师看不过去,让她出去走走,放松一下心情。
陈耳东也知道自己呆坐在实验室里没有一点用处,便换了衣服去公园走走。
大自然总是有拥有神奇的魔力,什么烦心事情,只要看看绿色的树叶,晒晒太阳,吹吹晚风会好上很多。
因为年纪小,跟班级的人其实很多都不熟悉,她一个人搭乘地铁到了公园后,便跟着小路慢慢地走着。
没有什么目的,只是随心所欲。
那是一个很美的下午,午后斜阳透过树叶的缝隙直直地打在地面,落下一片温柔的阳光。
被阳光照过的地方,一切都觉得那么耀眼又好看。
陈耳东就这样慢慢地走着,刚转过一个弯,就听见一个人轻声说:“对,这个表情保持住,再笑一笑,哇,真是太棒了,简直就是神颜。”
有人在拍照片,陈耳东听见后,自动往后退。
刚想转身离开,后面的人已经拍完了,往这边走去。
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思,她扭头看了一眼,或许想知道摄影师口中的神颜是什么样的,又或许就是随意的一瞥。
然后就看到一张很难让人忘记的脸。
陈耳东也说不清自己当时的心情是怎样的,只记得午后的太阳好像不要命一样全都洒在他的身后。
鼻梁高挺,美颜深邃,是大众眼中一张绝色的脸。
后来,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情,陈耳东便一直跟着他们。
看着他拍完一张又一张的照片,看着他做了不同的姿势,不同的神态。
可是,每一样都那么好看。
陈耳东一整个下午都跟在他附近,看见他拒绝了一拨又一拨的人。
等到最后的时候,因为拍摄外景,裸露的皮肤被叮了大大小小的包,也看见他有些干涸的嘴唇。
说不出什么原因,陈耳东当时想,这么好看的人,怎么可以受这种委屈,给他买了花露水和矿泉水。
结果看见他毫不在意地把花露水倒在破皮的皮肤上,陈耳东其实有些生气,怎么那么不知道爱惜自己。
她劝导他说花露水不能直接倒在受伤的伤口上,看见他停手才作罢。
最后自己又要了他的名字。
她想,真好,知道他的名字了。
回到实验室后,不知道是心情好,还是遇见了他,实验出奇地顺利,随后又忙碌一周。
当她从实验室出来后,看着正在缓缓落下的太阳时,忽然又想起了他。
然后搜索了他的名字,知道他的学校,便出发去见他了。
出乎意料的是,他在学校很有名,几乎都不用怎么打听就轻易知道他的宿舍。
到了寝室门口后,她自己找了个空椅子坐下,她不知道今天能不能见到他,但是想见他就来了。
不过,幸好自己见到了。
后来两个人一起吃了一顿美味的晚饭。
很好吃,果然不愧是长京有名的食堂。
后面她每隔几天都会找他一次,不刻意去找,每次都在他门口等着他,奇怪的是,每次她都能等到他。
一起吃完饭,一起回去。
当时的她跟他不熟悉,吃饭的时候为了不扫兴,没有说自己不能吃什么。
她以为自己也是可以吃的,因为高兴,那天两个人吃了很多东西,什么咸的甜的辣的,统统尝了一口。
她也没想到自己那么脆弱,还没回去,人已经撑不住了。
肚子痛得全身冒汗,嘴唇发白。
到了医院才知道是急性肠胃炎,吃得太多太乱造成的。
还好没有什么大碍,输完水吃点药就好了。
陈耳东也没想到自己的身体居然那么不经造,就吃点东西便受不了。
“你以前从来没有吃过这些吗?”
陈耳东摇摇头:“吃过,但是很少。”
陈耳东家里都是高知分子,吃饭简单又稳定,一日三餐不少,很少这样暴饮暴食,一天吃那么多东西。
“我就是没有一次性吃那么多东西,我也没想到我那么脆弱。”
后面跟方越鸣在一起时,有时候他们的聚会会喝酒或者吃东西很乱,陈耳东总是会不舒服,特别是凉的和辣的一起吃,更是受不了。
后来每次出去吃,方越鸣都会盯她盯得很严格,坚决不能多吃。
其实细细想来,她也很少吃这些,只有心情郁闷,实验实在做不出的时候才尝一尝。
跟他在一起的时候,甚至没有犯过几次,最严重的时候也不过是他们还不熟悉的时候。
但是这些他居然还记得。
陈耳东是被痛醒,整个肠子好似在打结,整个人动弹不得。
呼吸困难,脸色发白,整个人好似被扔在陆地上的死鱼,动弹不得。
陈耳东想起吃烧烤时一时赌气喝的半瓶啤酒,早知道就不怄气,听劝了。
陈耳东想给莉莉他们发消息让他们送她去医院。
可是等了一会儿都没有声响。
人昏昏沉沉地,还在想怎么不来,忽然听到了敲门的声音。
强撑着力气,开了门,一打开门就看见方越鸣慌张的神情。
“难受了?”
陈耳东疼得说不出来话,只能艰难地点头。
方越鸣赶紧把她扶在一旁的沙发上,又把昨天买的药喂她吃下。
过来一会儿还是没好,陈耳东苍白着脸有气无力地坐在那里。
方越鸣问了她的房间,去屋里给她拿了衣服,又快速地给她穿好,一个用力便把她背在背上。
“乖,忍一忍,马上就到医院了。”
陈耳东没有意识地点点头,整个人痛得连呼吸都是艰难的。
方越鸣下楼的时候几乎是跑着去车库的,出门害怕她冷,又把她身上的羽绒服裹紧,扶上后座时,一边打火开车一边轻声安慰。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生病了,没想到那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