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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

    怀着厚望定会失望

    其实这个说法我未忘

    —— 郑秀文 《唉声叹气》

    *

    回家的路上,温幸尔安静坐在副驾。

    沈勉问她:“这几天胃好些了吗?”

    “谢谢你的药,没有再犯,”她忽然又想起来,“哦,对了,还未谢谢你给我买的豆浆。”

    沈勉随口:“出去晨跑,顺手在楼下买的。”

    温幸尔侧头看他,认真打量他的神情:“可楼下早餐店歇业。”

    “不远处还有一家,我正好路过。”

    “最近的豆浆店走路要二十分钟,明明就是开车出去买的,”温幸尔轻轻笑起来,“沈勉,你不要告诉我你清早起床,就是为了在无人的街道上开车遛弯。”

    她补充一句:“永远不要试图对律师说假话。”

    沈勉无奈的笑:“温律水平渐长,幸好你主讼婚姻继承,我们在法庭上不会碰面。真遇上你,我不一定能赢。”

    温幸尔想要窥探到沈勉心中更深的地方:“为什么不能说实话?直接告诉我你是专门早起开车出去为我买豆浆,不可以?”

    “怕你会有心里负担,”他安静了一会才回答,“说不定你会怀疑我在豆浆里下毒。”

    “哈哈,你案子办的太多,已经有了职业惯性,”温幸尔忍不住笑出声音,“我为什么要有心理负担?”

    沈勉打了一把方向,车子已经快到家。

    他说:“因为你想同我离婚。我在这种时候对你照顾,也许会影响你的决定。”

    温幸尔无语,纠正他:“我要再次强调,不是我想同你离婚,我只是在遵守当初协议订立之初你提出的条件。”

    检察官敏锐的捕捉到律师话语中的漏洞:“那你的意思,是说你其实并不想离婚?”

    ?

    温幸尔一直认为,在他们这段婚姻关系中,占主导地位的人是沈勉而不是她。

    结婚是因为他的提议,离婚也是遵守他曾提出的条件。

    为什么现在反过头来,却好像沈勉才是被操控的那位受害者?

    温幸尔反问:“如果我不想离婚,可以不离?”

    “当然可以,”沈勉说,“无论怎样,我都尊重你的决定。”

    这是典型的逃避型话术,看似回答问题,但实际上什么也没说。

    温幸尔有些憋闷,怏怏看向窗外:“沈勉,你这会儿真的有点无聊。”

    她情绪转变很大,沈勉还想再说些什么,可看了她一眼之后,还是张了张嘴没发出任何声音。

    温幸尔说:“你想说什么不如直说。”

    沈勉摇头:“算了,也许现在还不是时候,等以后有机会了再说。”

    温幸尔失了兴趣,兴致缺缺的自己低头看手机,车子里又寂静一片。

    手机响起铃声,是一串属地岷市的座机。

    温幸尔接起来,那边的女人语速飞快:“是不是清江路68号至72号的业主温幸尔?”

    清江路,那是温霖留给她的温家祖屋地址。

    温幸尔应声:“是我,请问您是哪位?”

    “清江街道办事处,”那人说的简洁,“后天周一,上午十点,在办事处六层会议室召开拆迁方案沟通会,你记得按时参会,不能到场可以委托别人。”

    “好,我会参加,谢谢您。”

    她挂了电话,告诉沈勉:“看来这次回岷市是正确的选择,我家的祖屋应该很快就要正式拆迁。”

    因为疫情,拆迁工作一拖再拖,方案也修修改改好多次。如今终于又有一版新的拆迁方案出炉,应该很快就能尘埃落定。

    温磊还在虎视眈眈。对于温家祖屋的所有权,他志在必得。如果这个关键时刻温幸尔不在岷市,不知道他又能闹出什么幺蛾子。

    沈勉见识过温磊破皮无赖的样子:“后天我可以请假陪你去。”

    温幸尔摇头:“不用,只是去开会听一听拆迁方案。以前我也去听过,只是念一念各种拆迁补偿条件,征求大家意见,不知道最后还会不会修改。”

    沈勉点头:“如果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

    “温律,”温幸尔提着包回到律所,助理于嘉然同她打招呼,“姚律半小时前来过,我同他说您有事出门了。”

    温幸尔走进办公室:“他有说什么事吗?”

    于嘉然摇头。

    “去忙吧。”温幸尔说完,看着于嘉然离开自己的办公室,接着摁下座机通话键。

    “师哥,你找我?”

    姚方舟病好之后一如既往的生龙活虎:“我过去找你。”

    没有两分钟,温幸尔办公室的门被一下子推开,姚方舟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好久不见,小师妹,有没有想我。”

    温幸尔坐到自己的座椅上:“希望你下次进来之前可以先敲门。”

    姚方舟不以为然,自己坐在沙发上:“我已经提前说过我会过来。温律不要这么不近人情,总像一块冰山一样,难怪沈勉同你不亲近。”

    温幸尔从笔筒里随便抽出一支笔直接扔过去:“我就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姚方舟接住那只笔:“我来找你是有事情要问你。”

    “你说。”

    “沈勉工作太忙,收入跟你相比更是差距明显。既然你以后回到岷市工作,有没有考虑动员沈勉辞职?”姚方舟耸耸肩,“如果他能来中盛,一定会是最厉害的律师。我们都要甘拜下风。”

    “让沈勉辞职?”温幸尔觉得好笑,“是你不了解他还是你认为我不了解他?”

    姚方舟压低声音:“是严律给的指示。”

    严淮是中盛的创始人之一。他的话,难怪姚方舟会当成圣旨。

    姚方舟又补充:“当然,没人知道你跟沈勉之间的关系,不然严律也不会找我。”

    温幸尔丝毫没有考虑:“他不会辞职的,你可以答复严律。”

    “你都还没问他!”

    “我不需要问他,”温幸尔眼里有碎芒闪烁,“他十岁就立志成为一名检察官,并为此努力数十年。即便你打电话亲自问他,我相信他会同我是一样的回答。”

    姚方舟‘啧’了一声,似有坏笑:“你学法律是因为沈勉?”

    温幸尔不知道为什么话题可以一下子转到自己身上。

    她低头掀开文件,逐客意味明显:“与你无关。”

    “行吧,”姚方舟搓搓手,“我过几天再去回复严律。不过,你刚才去哪儿了?”

    “我家的祖屋要拆迁,今天过去听拆迁方案。”

    “你竟然要变成一个拆迁户,”姚方舟眼睛发亮,“难怪你这么冷漠沈勉还不愿意放手。”姚方舟真的正经不了一句话。

    温幸尔瞪他:“不要逼我把你轰出去。”

    姚方舟哈哈一笑:“玩笑而已,小师妹还不了解我吗?”

    他起身离开,临到门口又停住脚步:“对了,我还想起来一件事情。不过不算什么大事。”

    “嗯?”

    “我最近在替博升集团处理并购,你知道的。”

    温幸尔点头。

    她当然知道。沈母生日那天,她替姚方舟接待的就是博升的总监。

    姚方舟关好门,声音压得很低:“我听说博升的老板周博聿似有离婚打算,你刚刚回来,又刚刚升职,要不要我牵线,你接下这桩case?”

    周博聿。

    这名字在岷市不能说家喻户晓,也得说耳熟能详。

    博升集团是岷市最大的房地产公司,它的老板自然身家斐然。如果接下周博聿的离婚官司,光是标的额可能就要写满一长串的0。

    对于工作,温幸尔向来野心勃勃。

    她几乎没有犹豫:“多谢师哥,如果能行,我跟你分成。”

    姚方舟大方的摆摆手:“小事。不过话说在前面,我帮你牵线,但不能保证一定可以拿下。”

    “我明白,”她说,“能有一个见面的机会就已经足够,我有信心。”

    温幸尔的手机响起,姚方舟没说话,做个手势悄悄离开她的办公室。

    是温丛的电话。

    温丛是温磊的大女儿,今年在岷城大学读大四,与温磊并不算很像。温霖去世以后,温丛应该是与温幸尔最亲近的温家人,没有之一。

    “丛丛,”她接起电话,“有事找我?”

    温丛的声音听起来欢快:“姐姐,我听说你回到岷市工作了?今天下午我们学校没课,我很久没见你,你可不可以带我出去吃饭?”

    温幸尔松了口气。

    上午刚在街道听完拆迁方案,中午温丛就打电话过来,温幸尔刚才有一瞬间担心温丛是因为拆迁的事才找她。

    “没问题,”对于这个小堂妹,温幸尔向来大方,“我下午有几个预约的会面,差不多六点之前结束,六点半我去你们学校接你好吗?”

    那头雀跃一声:“晚上见!”

    ------

    温幸尔和温丛在平川路下了出租,天黑沉沉的,街边路灯笼罩在飘摇的梧桐叶中,模模糊糊透出一点点光晕。

    温丛问她:“姐姐,你不考虑买辆车?”

    温幸尔点点头:“在考虑了。之前在江城,买车挂牌不太方便,如今回来,确实需要一辆车了。”

    平川路是沉积了几十年的旧式街道,两侧具有异域风情的砖瓦房鳞次栉比,咖啡的香气从街头飘到街尾。

    温丛挽住温幸尔的胳膊:“姐姐,我们吃哪一家?”

    这里的餐厅都各具风格,格调和浪漫达到顶峰。

    她凭借着记忆走了一段,看见前面熟悉的黄色灯牌 —— “寄春”。

    “这一家吧,这里的蟹最鲜。”温幸尔说。

    她第一次来寄春吃饭是大一那年,沈勉那时也保送研一。十月一假期撞上中秋,她磨着沈勉要出来吃饭。

    沈勉问她想吃什么,她想了一会儿,只想出来一个字:“蟹,我想吃蟹。”

    沈勉拧着眉毛看她,但眼睛分明在笑:“人小鬼大嘴还刁,你知不知道这时节一只蟹要多少钱?”

    话虽这样说,但沈勉还是骑着自行车载她来吃蟹。

    温幸尔坐在他车子的后座,手牢牢环住他劲瘦有力的腰。风把他的衬衣吹得鼓起来,温幸尔偷偷把脸贴在上面,贪婪呼吸沈勉的气息。

    他在寄春门口停下车子,告诉温幸尔:“这是我同学家开的,他家在湖边承包蟹塘,这里的蟹最新鲜。”

    他的同学就叫冯寄春。名字诗意,人却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冯寄春高考落榜,便专心在店里打理生意。

    那时沈勉带她来吃蟹,冯寄春非常热情,笑呵呵的问:“沈勉你行啊,找了个这么漂亮的小女友。”

    温幸尔一下子红了脸。沈勉看她一眼,一拳砸在冯寄春肥厚的肚子上,让他别乱说话。

    “这是我妹妹。”他说。

    温幸尔低着头,没人看见她的眼神有多暗。

    妹妹。只是妹妹。

    后来那些年,沈勉时常带她在深秋来吃蟹。冯寄春知道她是沈勉的妹妹,也没再开过不合时宜的玩笑。

    直到温幸尔远赴江城,一晃眼竟然三年都没来过这里了,不知道冯寄春还记不记得她。

    温幸尔带着温丛进去,店里人不少,但环境静谧清幽。

    冯寄春站在吧台里面,正低着头写字。

    温幸尔敲敲吧台,言笑晏晏:“寄春哥,好久不见。”

    冯寄春看见她先是一愣,旋即笑着迎出吧台:“小温你是稀客,好久不来光临。”

    温幸尔向他解释自己工作的变动:“如今我回来,往后会经常光顾。今天无事,带我妹妹来吃蟹。”

    冯寄春笑着说好,然后惊讶:“你是单独来的?我以为你跟沈勉一起。”

    “沈勉?”温幸尔有些诧异。

    冯寄春指了指楼梯:“郑荑嘴馋说想吃蟹,沈勉与她一起。他们十分钟前刚上去,在二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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