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地摊

    夜里,南书雪结束了一天的操劳。淡蓝色的面板凭空浮现,看着自己两位数的余额,低声叹了口气,这些不够,还远远不够。

    突如其来的通话申请打断了她的思绪,南书雪调整了一下情绪,从口中吐出一口浊气来。临近秋末,一呼一吸间便有白雾从口中散开。通讯自动接通:“雪儿,你父亲的丧事不能再拖了。”

    苍老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我知道了,祖母。我会想办法的。”话语间难掩疲惫,脑海里的声音顿了顿,有些欲言又止。不等她继续说话,南书雪直接切断了通讯。

    她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想办法的同时她也在进行自我安慰,虽然家族落寞了,但事情不算太坏,终会有转还的可能性。

    可是苦难就是一个无底洞,噩耗会一个接一个的传来,压的人喘不过气。低谷的时候,好像做什么事情都不顺利了。

    通讯申请又来了,南书雪强压下心中的烦闷:“又怎么了?”

    “是南夫人的家属吗?病人情况恶化,若不尽快进行「入冻」……”耳边似有气球炸开,久久未能回过神。长时间的耳鸣导致南书雪已经听不见通讯那头的人还说了些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她嘴唇微颤,强行将思绪拽回现实:“好……我马上来。”

    通讯结束。

    淅淅沥沥的小雨从天而降,雨水钻入发逢,顺着发丝滑落。衣衫被浸湿,紧巴巴的包裹着身体。

    ·

    一路狂奔。到达治理院时,南夫人已经被架到了治疗的仪器上。看着母亲痛苦的表情,她心里微颤,闭上眼睛不忍再看。

    ……

    治疗结束后,南夫人被抬到床上安置好,身上连接着各种各样的仪器。

    南书雪小心翼翼地握住她冰冷的手,目光舍不得移开一秒。病床上躺着的人脸颊苍白,嘴唇干裂。那姣好的面容在病态的加持下,也显得黯然失色。

    心脏抽搐般的疼痛。浓烈的药剂味充斥鼻息,南书雪只觉得鼻头一酸,泪水忍不住掉了出来。滴答滴答的落到手背上。

    隔壁床的小孩好奇的探过脑袋,扯了扯身边的中年女子:“母亲,这个姐姐在干嘛啊?”

    女子害怕的捂住他的嘴巴:“嘘,不许多管闲事。”

    “她是在……哭吧?”开口的是一个看似文静的小女孩,不过十五六岁左右,还是上学是的年纪:“可是奇怪了,她怎么会哭呢?”

    听到这话,南书雪再也忍不住哭声,额头无力抵在床沿,低声抽泣。

    女孩不顾旁人地阻拦,走到南书雪身边蹲下;'“你知道的吧,如今这个社会下,哭是不被允许的。”

    “那你去管理局告我啊!”父亲死亡,母亲病危,南书雪的状态本就不好,这话一出,情绪直接被点燃,她牙咬切齿的说道。

    “不不不,我可没这个意思,但其他人就不一定了。所以还是别哭了好。”杜年身体微微前倾,白嫩的皮肤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清透无比,声音温和又轻盈:

    “我只是很好奇,你居然……拥有如此强烈感情。认识一下吧,我叫杜年。”

    南书雪没心思搭理杜年,对她没什么好脸色。只是一遍一遍的抚摸着南夫人冰冷如铁的手心。

    见南书雪不理自己,杜年也不甚在意,自顾自的坐回原处。在南书雪看来,她是不太能理解自己的感受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与旧时代的人比起来,现代人的感情稀薄了不少,连母女情都淡薄到了极致。很多人一生都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如同机器一般,规规矩矩的过完一辈子。

    南书雪却是其中的例外。

    ·

    父亲的死亡伴随着南家落魄和母亲的重病,南书雪不得不离开家族的羽翼。众星捧月也不过是看在月亮光鲜亮丽,一旦月光暗淡,星星便会抢走众人的目光。

    巨额债务加上近乎天价的医药费,她被压的喘不过气。

    “刘叔,能借我点……”

    话还没说完,通讯便被截断。南书雪愣了好一会。

    是了,自己还真是迷糊了,对于这个时代来说,这才是常态。亲情什么的,简直可笑。

    南书雪靠在墙角,看着治理院来来往往的行人,心下无力感更加汹涌。

    治理院里,每个人都来去匆匆。虽然人很多,但他们的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像是在执行任务一般。

    主厅安静的可怕,南书雪都开始怀疑自己了:拥有感情真的是件好事吗?如果自己和其他人一样,这个时候是不是就会好受些?

    她寻遍亲朋好友,也没能凑齐医药费的零头。

    渐渐的,夜深了,南书雪独自走到窗边,一阵夜风吹过,吹得她身子一颤。夜里的风带着湿气,混浊的空气令人呼吸不适。

    看着被风吹落的树叶,在空中转了个圈,不疾不徐的落在地上。突然,南书雪只觉脑子里一道灵光闪过,她忽的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那些有关旧时代的古书。

    ·

    诺大的城市里,抬头只见高耸入云的建筑物,天乌压压的一片,看不到一缕阳光。

    街上走着形形色色的人,他们面无表情的迈着步子,无人交谈,仿若一具具没有灵魂傀儡。维持治安的机器人时不时发出滴答滴答的响声。

    街道边,南书雪在地上铺了一块大大的布,将袋子里的手工玩具摆了出来,一个简易的地摊就搭建好了。

    她学着史书里小贩的模样,双手捧在嘴边吆喝起来:“来来来,瞧一瞧,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有人好奇的回过头来,盯着她迟疑片刻,议论纷纷:

    “这难道就是……史书里的摆地摊?”

    “我在书里见过那个东西,叫竹蜻蜓,是旧时代的产物!”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人们有所好奇却无人敢买,嘈杂中,一个小女孩突然开口,稚嫩的声音在空中响起:“姐姐,我想买一个,要多少钱呀?”

    “好的小妹妹,这个拨浪鼓只需要半点数值哦。”

    南书雪蹲下身,拿起一只拨浪鼓在她面前摇了摇,女孩看得眼睛都直了。她用意念召唤出了自己的面板,大大方方的付了款。

    女孩伸出手,握住拨浪鼓的把柄,瞬间感受到了一股暖流,直入心尖。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很舒适。这是之前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她感觉心情好了许多。

    有人开了先河,其他人也不再顾忌,纷纷购买。

    就在这时,南书雪从泱泱人海中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虽然两人只有一面之缘,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那人来:

    “……杜年?”

    声音很小,杜年并没有听见,却还是朝南书雪这边走来,像是特意来找她的一般。

    “嗨,姐姐好,又见面了呀。看来我们还挺有缘的。”说着说着,她便从摊位上拿起一只魔方来,上下打量。刹那间,她的动作猛地顿住,随即不可思议的看向南书雪

    这种感觉……是情绪吗?

    压下心底的震惊,她若无其事的开口:“姐姐叫什么名字呢?”

    “南书雪。”虽然对杜年没什么好印象,但教养提醒着她,基本的礼数还是要有的。

    杜年神秘兮兮的凑近,低声开口:“书雪姐姐跟我去个地方好吗?”

    “……不去,我还要摆摊儿呢。”

    说完,便不再理会杜年。见她执意如此,杜年有些焦急的望向不远处的高楼,心下一横:“我全要了!”

    既然这玩具能够传递感情,全部买下来也不算亏,杜年这样安慰自己。

    南书雪叫卖的动作一顿,随即笑着看向杜年:“未成年请理性消费。”

    “哎呀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死板呢!这是我自己赚的,我有自主支配的权利。”杜年急切的跺了跺脚,目光再次偷瞟向那座高楼。可南书雪已经下定了决心,怎么可能轻易改变。

    “你要是急的话,就自己先走吧。如果非要带我去的话,就得等我卖完。”

    见她态度强硬,杜年也没有办法。落日的余晖将天空染得血红一片,昏黄的光线压的人喘不过气。杜年看着一旁准备收摊的南书雪,眼底有光一闪而过。

    “好了吗?”

    “嗯,卖完了。我倒是没想到,你能等我这么久。说说吧,有什么事?”

    杜年没有回答,只是神秘兮兮地拽住她的手,往不远处的大楼跑去。

    与外表的华丽不同,大楼内部空荡荡的,只有一盏老旧的灯泡。地上积着厚厚的灰尘,看起来已经很久没人住了。

    杜年走到一面墙前驻足,轻车熟路的找到墙后面的机关。地板硬生生豁开了一道口子,台阶伸向地下,一眼望不到头,也不知具体有多深。

    湿气扑面而来,空气中夹杂着霉菌的气息,以及淡淡的尘土味儿。

    “走吧。”

    南书雪狐疑的盯着她,过了好一段时间才缓缓开口:

    “……我怕你把我拐了。”

    杜年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下去,看向南书雪的眼神都变了:“不是,姐姐我一个十五岁的学生,拐你干什么?”

    "“谁知道你有没有同伙呢?”见对方面露难色,南书雪轻笑一声,走到她身边。说到底,自己也不是非得刁难这个小朋友,不过是与生俱来的警觉罢了:“好了,我相信你。毕竟,你等了我那么久啊。”

    ·

    二人顺着楼梯往下走,路途远比想象中要长很多,四周的环境越来越黑。南书雪察觉到,杜年握着自己的手紧了紧,像是在担心自己害怕。

    不知过了多久,南书雪终于看见了灯光。这里的空间很大,就像是一座处于地下的城市。与上方的繁华盛世不同,这里看起来落后许多,饥寒交迫的人随处可见。

    本该是天空的地方被建筑物遮挡,见不到一丝光亮,只能依靠电灯泡微弱的光芒生活。

    “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被否定价值的人们……以及,光照不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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