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

    “你疯了吗!”律子看着大喊大叫,“本来就是战乱的时候,你居然带回来一个这样的小孩,他会像石头一样把你活活压死的!”

    在昏暗的桥洞下,律子的眼睛里就像火星一样燃烧着,她躺在捡来的简陋纸盒里面看着我发出大叫。

    “这孩子看着有六、七岁,我们只比他大三岁多而已啊。等他醒了我们把他当免费劳力使用不就好了吗?”我试图辩解,说来奇怪,我莫名其妙就捡走了一个长得漂亮可爱的赭红色头发的小男孩———来源于莫名其妙的亲近,也许他也是和我一样的人造异能者?

    但总而言之,一般散发着这种气息就代表这孩子是个成功的实验体,实力是相当的卓越。至于出现在擂钵街也许是因为他逃了出来或者被人救走了什么的,反正只要把他带回来提前培养感情总是不错的。

    好吧我必须承认,这是我的私心———我想覆灭那个毁灭我家园的人造异能者基地,但我没办法仅仅凭借我的力量去将他歼灭,也害怕他们的追杀,于是在逃出来之后我一路流亡到擂钵街,有个成语怎么用的?叫韬光养晦,是的,我要韬光养晦,于是对于一转头就能碰见一个气息就很强很强的孩子简直是我的福音———但这些对于跟我搭伙过日子的夜子就没必要说出口了。

    现在这家伙正在昏睡,我发誓一定要好好跪着伺候他让以后在发光发亮的路上能替我实现我的梦想!

    律子见说服不了我于是很愤怒地将自己缩进箱子里然后用烂成一条一条的毛毯把自己盖住,我也缩进我的箱子里,将塑料袋披在我和这小孩的身上。

    不得不说多一个人就是让人舒服,他身上热乎乎的让我久违地做了个美梦。

    梦里是个冻得人涩涩发抖的冬天,但我和妈妈还有爸爸在温暖的房子里面围着火炉吃红薯。红薯很香很甜,就像我前几天在垃圾堆里找到的一盒别人吃不完扔掉的便当———我和律子怀着感恩的心将这份便当盒吃得一干二净,里面的米饭简直是美味,真搞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将这样的便当扔进垃圾桶里。如果我,如果是是这样的食物,哪怕是撑得要死也要把肚皮划开将它塞进身体里吧!

    *

    第二天一早上醒来的时候,才是蒙蒙亮。就像隔着许久未擦的肮脏玻璃看向里面的电灯一样。外面刚下过雨,就在临晨的时候,当时冻得我几乎要挖个地道钻进去。

    我低头一看,发现那个小鬼已经醒来了,睁着一双漆黑的眼睛看着我。他的眼眶是漆黑的一片,几乎要吓得我让我尖叫起来———如此可爱的孩子竟然有一双这样的瞳孔。

    不过很快,他的双眼就渐渐恢复了正常,我仔细盯着他的眼睛看,发现他的瞳孔是漂亮的蓝色。

    “这真是奇怪。”我奇怪地扒开了一下他的眼睛,这孩子也不懂得反抗我,只是一脸懵懂地看着我———哦哟,看上去像智力有问题。

    “只正是奇坏。”男孩口齿不清地学着我的语气说话,就连脸上的表情也和我如出一辙。

    “哟,是鹦鹉吗?”我对他更加好奇了。“我是香取夜子,你是叫什么———不对,你显然看起来不会说话。”

    男孩静静地看着我,似乎对我一长串的话感到不理解而发愣。

    “像鹦鹉一样。”我微笑地看着他,“既然这么像鹦鹉,那就叫你小鸟,香取小鸟。跟我一个姓怎么样。”

    “我反对!”

    温馨和蔼的气氛被律子打破,她一下子就从箱子里跳了起来,“既然是你捡来的孩子,赋予姓氏没问题,但是别给他取这么难听的名字啊!”

    受到打击。

    “我没上过学怎么啦!很丢人吗!”我恼羞成怒地说。

    “谁说你上过学的问题啦!”律子也大喊,“叫小鸟什么的,也太恶心了吧!”

    “我就要叫他小鸟。”我无视律子继续都弄怀里的男孩,“小鸟,小鸟,你就叫小鸟了。”

    “鸟,鸟,鸟!”香取小鸟欢呼地说。

    *

    小鸟是个奇怪的孩子,他明明六、七岁了,却像刚出生一样懵懂无知,但又有极强的学习能力———这可以理解,每个实验体都多多少少有点毛病了。就连我逃出来后也是连话都说不清。

    我是抱着让他成为我的杀人工具带走他的,但是却没办法真的这样做,于是只能想着对他还一点让他以后能报答我就好———也许是我年龄小吧,大人也许能够想着引诱他让他在年幼的时候完全成为一个人的奴隶,但我没办法这么做,因为第一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其次是因为我也是个人。这样恶心下贱的事情我绝对不要碰边。

    在小鸟已经能有个小孩子常识的时候,我带着小鸟去各个地方打工寻求大人的庇护。但是这正是战乱的时候,商店几乎都倒闭了,外面无处不见的都是混乱的人们,仿佛世界都变成了超级大号版的擂钵街,不仅没有人会收我们两个孩子当店员,还有一大批人准备对我们下手,我只能小心翼翼地用异能力将他们全都干掉———唉,不过到底为什么世界在战斗啊,我不能很清楚地明白什么是打仗,就连博学多才的律子也只能含含糊糊地告诉我,战争是不好的东西,会让很多人死掉。

    我和小鸟在外面找了许久,饿了就去买最最最便宜的白米饭团吃,没钱了就去垃圾桶里翻翻看,渴了就去喝雨水或者靠着孩子的年龄去求杯水喝,有时候再断断续续地给别人打短工才能坚持那么多天在擂钵街外有幸成为一家小餐厅的长期服务员。

    餐厅里的客人说因为战争才让生活变得这样混乱,我忧愁地想着怎样才能让战争停止呢,这多么困难啊。为什么要打仗呢,难道食物不够吃吗?还是衣服不够穿,没有地方住?可是国家首相住在那么高的地方,吃的那么好为什么还要打仗呢?是为了人民吗,可是现在人民不是在水深火热里面吗?

    真是忧愁啊。我皱眉叹气。

    不过好消息是香取小鸟真的很厉害,他有时候的一点点异能力泄露都让人遍体生寒。不过他也很懂事,这让我的跪舔计划又增加了几分信心。

    而新认识的餐厅老板娘木村夫人真的超超超棒,她的女儿杏子姐姐也很棒。木村夫人不嫌弃我年龄小也不嫌弃拖后腿的小鸟,她说会给我们工作还给我们地方住也给我们东西吃。杏子姐姐有时候会教我们认字和看书,还给我和小鸟讲故事。小鸟学得比我快很多,这让我觉得深受打击恨不得把他一脚踹出去。

    这边待遇好得流泪,我想着要不要让律子也过来,于是找木村夫人请了一个中午的假说要去拿东西,木村夫人同意后我带着小鸟回到原先的桥洞底下找律子商量。但是律子说她已经找到新的工作了,有个大叔说能赚很多钱还有很多漂亮衣服穿。

    于是我和小鸟只好看着她将自己的东西搬走,然后跟着一个像麻杆一样的大叔离开了———我很想抓住她质问为什么那个大叔像麻杆一样瘦,不是说能赚很多钱吗,为什么他看起来麻杆一样———但这样说话不太好,会让人伤心的。

    律子走后我和小鸟也开始慢慢收拾自己的东西。小鸟非要把箱子带着,我不准他带着。

    “为什么不行!”小鸟固执地说。

    “因为我搬不走,而且我们有床可以住了。”

    “我可以用异能力!”小鸟说着然后把箱子举起来了。

    “不准在外面用这种能力!”我罕见地发了火,大声尖叫,“我说了不准,不准你用!你为什么不明白,我不准!”

    小鸟被吓了一大跳,他嘴巴紧紧抿着,眼泪在眼眶里积蓄,但是他倔强地把头扬起来不让眼泪落下———我看着他抻着脖子的样子有点好笑,就像驴要吃吊在自己面前的胡萝卜。

    他没有继续坚持要拿走睡觉的箱子,而是很生气地背过了身子去收拾别的东西———你瞧吧,我说过他很懂事,他不像别的小孩一样大哭大闹,也不会继续跟我吵架。我开始有些后悔对他那样大喊大叫。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还真是成熟啊。

    我为自己的成熟而自豪又无奈,好吧作为成熟的大人香取夜子,你应该承担起你的责任———不要去跟小孩计较———才怪哩!

    我一直不找他说话,他也一直不跟我说话。我们一起沉默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然后将包裹背在背上就准备出门———说来好笑,这个桥洞连门都没有又怎么说得来出门呢。小鸟一直在往身后看,似乎在恋恋不舍。

    我们小心翼翼地穿过小巷,躲避人群,然后朝着木村夫人的小餐厅走去。

    现在没有哪儿的地面能够整齐起来了,地面上因为战争和打斗都变得坑坑洼洼的,我和小鸟好几次因为不注意被绊倒摔跤,衣服、头发的脸上都是泥土,脏兮兮的,看了就倒胃口。

    我害怕木村夫人会因为我们的肮脏而把我们解雇,于是带着小鸟来到一只正在渗水的管道旁边接着水洗脸和擦干净身上的泥土。

    小鸟一直臭着脸不说话,气得我的巴掌总是举起又落下。

    “喂。”我用洗干净的手推了推他,“别一幅这种表情,我要抽你的屁股了哦。”

    小鸟听了气得脸涨红,“干什么!我不能生气吗!你先骂我的!”

    “嘁,骂骂你怎么了。”我心虚地说,但一想又挺起了胸膛,“就凭我口袋里有独一份的糖果,我哪怕把你按在地上狠狠揍都没问题!”

    “有糖果怎么啦!”小鸟的色厉内荏,他的眼睛里爆发着渴求的光亮,“到底谁会因为糖果而分高下啊!”

    “我会!而且你必须听我的,因为我比你大!”我从口袋里掏出我在餐厅里捡的有着脏兮兮包装袋的糖果———我藏了很久很久,一直舍不得吃,今天却要便宜了这个小混蛋就为了哄他,啊啊啊啊啊啊啊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气死我了!

    想到这里我更加恼火,气得我把糖甩到他手心里,“吃吧吃吧,贪吃鬼,嘁,我有的还有很多嘁嘁嘁!嘁!”

    小鸟接了过来抓在手心,一脸不知所措地看着我,我看着心疼我的糖于是转过身子就开始接水洗脸,我只接了一点水擦脸,但脸上的水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我以为下雨了,抬头一看,却只看见昏暗的天空以及藏在云层中的太阳。没有雨的痕迹,但我的衣襟却被打湿———衣领打湿很难受的,我心想,于是把脸埋在膝盖里嗷嗷大哭。

    真是讨厌为什么啊,我为什么要经历这样的事情?为什么我要去被抓走?为什么我的爸爸妈妈被杀了?为什么我要捡这个小孩?为什么律子走了?为什么要打仗为什么坏蛋那么多,为什么啊到死怎么办我不要我该怎么办我不要这样悲哀又艰难地活下去,怎么办我好难过。

    眼泪止不住地流,真丢人,刚刚还说我是大人呢现在就像个无赖一样哭。哭哭哭,真没用!

    在我哭得昏天黑地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有一只手僵硬而轻柔地拍了拍我的背。我泪眼朦胧地抬起头,看见小鸟焦急又不自然地看着我。

    “喂,对不起,别哭了。”小鸟说。

    “我没哭。”我倔强而抽噎地说。

    “那你脸上是什么?”

    “那是我洗脸的水,大惊小怪。”

    “切。”小鸟撇了撇嘴,然后将手伸了出来,强硬地把东西塞进我手里后又脸红地跑开了,似乎很难为情。

    我好奇地看向我的手心,发现手里面静静躺着一颗糖和一根很短很短的蓝色蜡笔,小鸟最喜欢拿这个画来画去,还给我和律子画过肖像画,虽然丑得可怕———

    *

    我们回到了木村夫人的小餐馆里,木村夫人将餐厅里的一间杂货间改造成了一间住人的小房间。木村夫人很为难地说没有别的地方能给我住了希望我不要介意,而我恨不得拽着小鸟当场给木村夫人跪下来。

    “去吃午饭吧,今天你们辛苦一天了,尤其是夜子,真的很厉害呢。”木村夫人欣慰地说,“比我之前招过来的家伙都好多了。”

    “谢谢您。”我和小鸟老老实实地对着木村夫人和杏子姐姐鞠了一躬。

    “真是有礼貌的孩子,可爱。”杏子姐姐摸了摸我的头发,然后推着我和小鸟去餐桌上吃饭。

    木村夫人的小餐厅虽然没有很多人来,赚不了多少钱但是木村先生好像是军队里很厉害的人,每个月都会给木村夫人一笔钱。所以我们也能享受到柔软香甜的粥和可口的面包,那样轻盈的触感几乎要把我的舌头和牙齿一起融化。

    我和小鸟自发去给木村夫人洗碗,木村夫人让杏子姐姐给我们抱了几床被子过去,然后让我们晚上好好睡觉才能长高。我严肃地点点头,然后告诉小鸟长不高很让人崩溃的,就像长耳的马会被人当成驴。

    小鸟也很严肃地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

    于是就这样,我们在木村夫人这里住了下来。很难想象时间有多快,几乎一眨眼的功夫就溜走了两年,站争也在慢慢结尾———杏子姐姐说的,她说她爸爸快回来了,而小鸟长到九岁了———不过可惜的是杏子姐姐教他认字后他决心要给自己换个名字。切,我有那么不堪吗,不过他的新名字确实很闪亮———叫中原中也。

    嘁,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也可以叫香取お父さん,所有人都得喊我一声老父亲。

    好吧,抛开抱怨其实中也真的是个很棒的男孩。他一直想找点什么帮我分担一下生活的重担,可惜他还太小了,就算再无良的商店也不会要这样的孩子。

    我一直告诉他没关系的,我们现在就已经不错了,中也还一直闷闷不乐的。不过他最近似乎找到了什么乐趣,一直在往外面跑,我从一开始担心这小混蛋把自己跑丢了总是去找他再到后来根本不担心任他乱跑———

    中也有能力,我并不担心他。不过我总是告诫他除了遇到危险外,不要用你的能力,你的能力会招来很多有心之人。中也在慢慢成长异能力也在慢慢成长变得越来越强大,我对此总是表现得十分的担忧,我总是担心中也的那个人造异能者阻止会再次找到他,而关于我的复仇计划恐怕也得在我真正有能力的时候才能进行———我的脑子真的不是很好使,光是维持我的正常生活开销都足够我筋疲力尽了,也许有人会做得比我更好但我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我期待战争结束后,日子也许会变得更好。不过中也开始回来每每带着一些伤口,这让我很惊讶,不过他告诉我是小孩子之间的打闹我也就安心下来了,果然是小男孩,调皮是正常的。

    但是后来我才知道他加入了一个少年自卫阻止———羊,他告诉我这个组织是在未成年少儿互助组织,就像当年我捡到了他一样,他也想做点什么事。

    好吧,真是个正义的借口。我没办法告诉他我一开始带走他是心怀鬼胎,但我对他患难与共的感情是不可磨灭的。

    所以我告诉他你可以放手去做,但是记住我说的话也同时保护好你自己。

    *

    又过了几年,战争终于结束了。就像春风过去后的万物复苏冰川融化一般,街道开始有人重建,倒塌的房屋和濒临饿死的人们终于有人管理,就连樱花祭都在慢慢筹备中。

    而对于木村夫人来说这确实一场噩耗,因为木村先生过世了———就在战场上。木村一家收到了木村先生的遗物和一点补贴的钱,最后再是一张无用的写着嘉奖的纸片。

    人死后似乎就变成了这些东西,遗物,骨灰和所谓的嘉奖。他的一生的重量就是这么多,但是木村夫人和杏子姐姐一直在给衡量生命的天秤上增加砝码,她们对木村先生怀念的话以及流下的硕大的眼泪,哪怕是再铁石心肠的混蛋看了也会自发地为那个陌生人默哀。

    我和中也被一片让人不禁流泪的气氛感染了,我们缩坐在回房间里,让大厅的空间都留给那对母子。

    房间里的两张床都是冰冷的,在中也几年前长到十岁后我就买了一张新床在旁边搁着。

    我钻进用一个床单围起来开辟的一个换衣间里换上了睡衣,然后钻进了冰冷的被子里。

    “夜子。”

    “啊?”我瑟瑟发抖地说,“怎么啦?”

    “你……可不可以别死掉啊?”他说完后我又听见连续不断地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是因为这句话而让他翻来覆去地脸红。

    我偷偷笑了一下。突然让我想起来我们还是孩子的时候,在看见一只野猫死掉后,中也晚上钻进我的怀里拽着我的头发强硬地威胁我让我说我会永远活下去。

    “哼哼,傻瓜。”我故作成熟地说,“人都会成长最后都会死掉的———”

    “可是我不想让你死啊,啊啊这该怎么办?”中也看起来很愤怒又很难过。

    “我就是会死啊。”小时候我可不是很会哄孩子,当时也想不到什么好句子,只好干巴巴地说,“但我也不想要你死。”

    我们两个都发出叹息。

    “死亡,真是可怕。”我故作大人的口气说,我在纸箱里转了个圈正面朝上幻想我在游泳一样仰躺着。

    “我以后赚钱给你买很多很多东西,你别死掉!”中也想了半天才大喊地说了出来,声音大得出奇,连律子都吵醒了。

    “买什么买什么?”律子探着身子看向我们,“你的长大要买东西感恩夜子吗?那你也得给我买。”

    “买,我都买。”中也看起来很大方地说。

    律子似乎笑了一下,在黑暗中看不真切,“买最贵的哦,我要最贵的。”

    “好吧,那我要很多很多的钱,你以后要赚很多钱。”我也开始跟着幻想,然后严肃地说,“我不会乱花你的钱,但你一定要赚很多钱哦。”

    “那不是当然的吗?!”

    *

    我又笑了一下,眼前越长越成熟的中也让我不由地感叹一句。

    “中也你都多大了还像小孩儿一样。”

    “嘁。”中也的声音闷在被子里让人听不真切。

    “嘁什么嘁。”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飞扑到中也身上隔着被子把他按在床上。

    “喂,你干什么干什么!”中也惊慌失措,我得意洋洋。

    我趁着天时地利人和狠狠地挠他痒痒。闹了半天后,中也终于被我从被子里放出来,他露出一张憋得通红的蠢脸。

    “真是的,太幼稚了吧?”中也有些恼羞成怒,耳根的红色就像胎记一样消不下去。

    “幼稚,竟敢说我幼稚。”我勃然大怒,准备再跟他大战三场。

    “好了,别闹了。”中也一伸手把我的手捏住然后一下翻身从我身下把我掀翻坐了起来。

    我躺在床上,看着中也坐着捏着我的手,让我觉得有点恍惚。

    似乎好久好久之前,他还是个婴儿般的模样,而现在却已经成长成一个十四岁顶天立地的少年了。感觉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悄改变。中也的五官渐渐张开了,是一幅相当漂亮而充满攻击性的面孔,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在羊那边有喜欢的女孩,如果有的话———如果有点话———

    算了,如果有的话根据我这么多年给他普及的男女界限以及恋爱原则问题他现在肯定一脚把我踢出去了———真是的也许该拉开距离了呢,有种为人母的烦恼啊。

    母亲……木村夫人……

    我又叹了口气。

    “木村夫人啊……”我有些难过地说,“希望她可以挺过去吧,希望她能快乐……”

    中也静静地看着我,也不说话。

    静谧在我们之间蔓延,我的脑子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想各种人,想之前,想未来。

    过了一会,中也弯下身子躺在我的旁边。他将头凑在我的脖颈处,就像小时候一样。我的思绪一下子被打断了,满脑子都是中也。

    我的手环过他的脖子摸上他的头———头发有点长了,我心想,可能他需要剪短一点。不过我喜欢他留长发的样子。

    “晚安。夜子。”

    “晚安,小鸟。”我故意说。

    中也表情扭曲了一下,我哈哈笑了两声然后才再他耳边说,“晚安,中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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