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儿也好办,我就随你去看看,你口里所说的什么‘上官大人’……
虽然老夫并不曾看见他的容貌,但大概体态我还认得出来!不过若是你想耍什么花招……”
见他对答如流,知府大人稍稍有些相信了。
“会怎样?!大人别忘了,您现在可是在我的手里!”肖骁笑道。
“少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老夫原谅你是江湖草莽,不懂礼数,可以不罪责与你!如若你要一意孤行……”知府试图劝解肖骁放下兵刃。
“大人……且慢!令牌既然是真的,等你见过了上官大人再说话不迟!”
“也好!”知府向众人示意散开,让出道路,并命令所有人在门外等候。
……
虽经过这一番折腾,但天色尚且朦胧。房里傲蔚早已经醒了,那‘迷香’的药效并不长……
他见外面人头攒动,吵嚷声不绝,便隐在门内,听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你道屋里不是还有一个被抓的刺客吗?谁料他趁肖骁睡觉又忙着应付众位官差之时,在利器上来回摩擦着,后来直接爬起身连咬带撕的挣脱了绳索,已经跳窗户逃跑了。
故而等傲蔚醒来,根本就不知道屋里还有这么一人。此时傲蔚已经对所发生的事情,知道了其大概。又听他肖兄挟持了大人,让事情变得棘手了,正自思量解决的办法……
忽听“吧嗒!”一声,门开了。
肖骁与府衙大人走了进来,两人直走向里走,却不曾发现傲蔚就在他们后面。
傲蔚从门扇之后出来,迅速将门关闭,把一众探头探脑的随从隔于门外。
“肖兄……不得无礼!赶快放了府衙老爷!”傲蔚一边急忙将门闩掩上,一边转头说道。
肖骁听是傲蔚的声音,回身看见他已经醒了,屋里也只有他们几个人,便放下了剑。
傲蔚还在门边上,一转身跪拜磕头道:“大人饶恕我等无礼之罪!”
“你又是何人?”,那老爷见肖骁放下了剑,才转过身,见地上伏着一人,正在那里叩头问道。
“小人姓傲,单名一个蔚字,是海沙州人氏……”
“哦?”府衙老爷惊讶却有些欢喜的样子问道:“那傲伊国是你的……”
“大人……那是家父!”
“原来是贤侄!快快请起吧……”府衙老爷一边走上来细看,一边命他起身。
“大人与家父是……”傲蔚却犹疑不定地问道。
“我?!噢……我与你父亲,早年时有些渊源,时常有些往来。我也见过你两个兄长,只是对你有所耳闻,并不曾相见罢了。”
说完,那老爷指着一旁的肖骁问道:“这位少侠与你是什么关系?”
傲蔚站起身介绍道:“他姓肖,名肖骁。是盛名镖局的少当家的!”
“‘盛名镖局’?听人说起过,是个江湖上有信义,有名声的镖局。只是肖少侠如此性急,带你们回去,不过是走个官府程序,留个字句文书,何以动刀剑兵刃啊?”
“大人……莫怪小人粗鲁。一时冒犯冲撞!”说着肖骁便跪下请罪,伏地叩头有声又道:“只为听大人一句言语,说我是刁徒、骗子……还要严加拷问!我这心里惶恐不已,脑子又一热,还以为是惹上了官司!一时认了真,才冒犯了大人……”
“起来吧!看在你年少无知的份上,老夫就暂且饶过……下不为例!”
“大人……那请您看看此人,是不是那日法场上,金陵来的皇差?”肖骁起身,引老爷到床边探视问道。
“乍一看嘛……有些是了!只是他带着面具,老夫也不敢说他一定就是!”
“呵……”肖骁一声冷笑,站过一旁去了。反正现在不与他追究过失之罪,也不必斤斤计较什么。
老爷也不放在心上,向傲蔚点点头问道:“你们在何处遇见他的?”
“就在‘枫杨驿馆’不远处的一个小巷子里……有一家没有人住的废宅子。”傲蔚躬身回禀道。
“这个地方倒是对得上了……跟那个持此令牌的随从说的差不多。只可惜我们赶到时……却寻不见他,只有几个蒙面人的尸体!
我记得那日随他而来的,大概有十几个护卫吧!怎么到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跟随他来的人,早已动身回金陵城去了……”傲蔚道。
“贤侄是如何知道的?!”
“我当时在驿馆,听了他们几句话,要分开,各自行路!”
“原来如此……那这事儿,都已经解释得通了!我也不用怀疑他,也不用怀疑你们了!”说完看向肖骁。
“那大人相信,此人便是‘上官若兰’吗?”
“说到这儿……”老爷抿嘴一笑说道:“老夫不防告诉肖少侠一句实话,你说他叫‘上官若兰’?可人家自称姓‘方’,单名一个‘兰’字”说完,并将那块令牌也拿出来,向其背面看了,又指给肖骁说道:“你瞧!这可不是‘方兰’嘛?!”
“哦!”肖骁恍然大悟,咧着嘴,拍着额头,捶胸顿足懊悔道:“是了!是了……您瞧我这脑子!真是……没法说了!他确实应该叫‘方兰’才对!怪不得……”
只心里又嘀咕:“‘上官若兰’这个名字……世人知道的不多!他从来对人说起名字的时候,都是‘方兰’!
不是为了这个,还差一点跟自己动手吗?!那令牌上的字,是早已见过的……怎么着,就把这茬儿给忘得一干二净了呢!?活该闹了这么一场……”
“老大人可知道,这位方大人,在朝廷所任何职?”傲蔚问道。
“那倒没有听说……老夫只知道朝廷中,有好几位姓方的大人呢!
只是这‘方兰’……确实没听说过!他应该是皇上的近侍,这些人也多了去,怎好知道他们都叫什么名字?!只是这位方大人,也不许我等亲近。安排酒宴款待,也不肯赏脸!
宣完旨意,从法场回去的路上,他不肯受邀,到衙门官邸一聚,而是直接去了‘枫杨驿馆’……”
“他倒是不扰清净!”傲蔚笑道。
“是啊……我等不便轻易去打扰的……”
肖骁听言,点头笑着嘀咕道:“也确实如此,可不就是个不近人情的人嘛!动不动就挥刀弄剑的……”
“他只要拿着令牌,顺利把皇上的旨意带到,而我们只要听从命令,不违旨意行事……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余者两相情愿就好。
官场之上,也分乱七八糟的人……不是所有官员,都喜欢拿腔作势,以权谋私,作威作福的……我看这位方大人正是这样吧。”老爷似乎再向傲蔚传达什么意图,大约是以为他们之间有某种关系吧。
“就是呢!”傲蔚笑道:“老大人看人太准了!可不就是这样……只是这样的人,行事都有些古怪的。
不过也因为他有难言之隐,您可别怪他。就像是他整日里带着面具……可不是不敬的意思!”
“你是说他的容貌,有难言之隐?!”府衙老爷一笑。把那一日,为他不肯赏脸,还在背后咒骂他:装什么清高,不过是个差人,也敢带着面具,跟他说话的事不再提起,只是说道:“老夫大约也猜到了些,这也没什么……可以理解!”
“大人……”肖骁听不下去了,赶忙插言打断这些话题问道:“不管怎样,我们是不是不用跟您回府衙了?!”
“这可不行……不为别的,你们也最好跟老夫回去。第一,这里不太安全!第二,老夫跟傲尹国的交情上,也需得回去聚聚。
当然了……刚才我下命令,临时封了这家客店,也是算数的!
还有啊,我得把方大人带回去!不管论什么地位、官职,他毕竟是皇上亲自派来的,老夫还是不可怠慢的!
甚至我还要写奏折,亲自向皇上谢罪,并将这里的情况禀告给皇上!”
“伯父……”
“我比你父亲小呢,叫我叔父就好!”傲蔚刚一张嘴,便被老爷笑着打断了。
“是!叔父大人,那我们就只能投奔……打搅您几天了!”
肖骁听他说要去府衙里居住,十分诧异的看向傲蔚。却见他轻描淡写,一副住在官府,也不错的样子。
“好说……正当借此机会,好好叙叙旧!”
老爷命人找辆马车,把上官若兰扶上车,肖骁、傲蔚跟随……老爷只坐了轿子。几人一齐去了府衙。
上官若兰在被人挪动时,就已经清醒了。坐在车里,奈何胳膊处的伤口,时时作痛,自己又十分乏力,说了两句客气的话,便半倚靠着车窗边,闭目养神,不再与他们攀谈。
到了府衙门口,老爷一下轿,便安排人打扫了两间客房,特意找了两个貌美的婢女来,为照顾上官若兰。
可惜上官若兰没那个精神凑趣,更何况,平日里所近身者皆为男子,一时还不习惯。故将她们一一支使出去,干些无关紧要的杂活。
傲蔚与肖骁住一间,两人收拾刚一停当,肖骁便问道:“傲兄,我现在是越来越不了解你了……
你原先见了官府衙门,都尽量避让着走的。今儿是怎么了,‘婠嬿客馆’虽然封了,咱们可以再找别的客栈嘛,何必到这里来?受他管辖,浑身不自在!”
“这还用问吗?我可不想,整天睡觉的时候,还被人暗算!
多一些护卫不好吗?肖兄也可以省省力气,好好歇歇了!”
“那群‘酒囊饭袋’能保护我们。”一边说着,肖骁把头摇的像个拨浪鼓又道:“
傲兄,那天你也见识了,上官大人……呃……也就是方大人,比那刺客的武功略胜一筹。我嘛……还稍微差了那么一定点,这东西不是人多就能……”
“人多也管用!”傲蔚打断他的话说笑说道:“那日要不是你我及时赶到,那什么大人……他一个人的话,怕不是早就一命呜呼了呢?!称你一声‘救命恩人’也是该当的。”
“那我可不敢当,只要以后他不会,动不动拿剑指着我就好了……”
“呵,他还曾经拿剑指着你?”傲蔚很诧异。
“也没什么,不过一场误会!你以后在他面前称呼他的时候,只要记得他姓‘方’就成了!”
“那他到底姓什么?我怎么恍惚听到老爷说过,一个叫什么上官若兰的……”
“哼!别提了……谁管他到底姓什么呢?为了这个,我才是差点惹了一场官司。”肖骁没好气说道。
“好吧!”傲蔚笑道:“不过一个称呼而已,管他姓方姓圆呢……”
“肖兄,你看这庭院修设得好精致啊!”傲蔚走到窗边,漫不经心地随意打开窗格,只见花丛、亭台、枝柳、绿芜、溪水……清清艳艳,宛若一幅画。
“唉?那不是……老爷派来照顾他的两个丫鬟吗?她们不好好伺候方大人,在那里干什么呢?”肖骁指着院墙边角的两个人说道。
“哪呢?”傲蔚顺着肖骁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棵柳树下,两个姑娘一手斂着裙裾,一手正在地上摸索,刨坑寻找着什么!
“傲兄……咱们再打个赌,猜猜他们在干什么,如何?”
“那这次赢什么呀?”傲蔚笑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既然肖兄好兴致,我就只有奉陪了!”
“谁输了嘛……谁去说服方大人解下面具,也好给上次的赌局,定个输赢啊!”肖骁狡黠地看着傲蔚笑说道。
“嗯……这次你可输定了!”傲蔚略一思忖,便想到了一个答案。
犹自心里好笑,想他肖兄一个糙汉子,哪里知道女孩儿们,喜欢玩的游戏呢!
“先别说大话,你说她们在干什么?”
“肖兄不知‘蹙绳觐娥婺,斗草撷玑珵’吗,我猜她们是在玩斗草呢!”
“什么玩意儿?”
“呃……就是玩游戏呢!”傲蔚无奈的重复一遍,又笑问道:“肖兄,该你了!你说她们干吗呢?”
“我说嘛……她们是被方大人赶出来的吧?!”
“哈哈……你说的是你吧,肖兄!见了女人就像见了母老虎一样……吓得神不守舍,魂不附体!”
“傲蔚……胡说八道,我哪有?!我那是不屑于搭理她们……”说着肖骁的脸又红了。
“好,我们一起去问个清楚,也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