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诶?这不是楼小姐吗?”段家的家仆最先认出她来,“您怎么整成这样了?”

    这时,楼雪蓉才回过神来看了看自己:簪子掉了,发髻散了,衣裙皱巴巴的、还沾着脏污;不出意外的话,额头应该也红了,或许还会有渗血。

    她拽住那家仆的袖子,跑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我哥哥出事了......我要找段姐姐。”

    那家仆一听知道事态紧急,忙招呼通传的婢子把楼雪蓉带进去。

    “段、段姐姐!我哥哥他、他、他出事了——”

    “!!!”

    好在她来的时候正赶上段钰吃饭的时间。听见这哭得人肝肠寸断的腔调,段钰赶忙招呼人先坐下。

    “不急啊,蓉蓉,你先告诉姐姐发生什么事了?”

    “你哥哥现在在哪儿?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说着,她撩开楼雪蓉凌乱到糊住脸的头发,看到额头上的伤口,又吩咐人拿来清水和药,耐心擦拭着已经磕进皮肉里的沙砾。

    “没事儿,姐姐在呢,有什么事儿跟姐姐说。”

    “段姐姐。”楼雪蓉扯住段钰的袖子,“快、快救哥哥......”

    她稍稍平复思绪,尽量以最简洁的语句概括出自己所知道的情况。

    “你是说.....那个大理寺卿让你要交一万两白银才能保楼雪洲的命?”

    “是的。”她吸了吸鼻子,“但是我们家被封了,拿不出钱。如今最值钱的可能就只有我头上的发簪了,也在方才跑过来的时候跑掉了......”

    “段姐姐。”她仰起头,“这个人很明显是在诈钱。你有没有什么法子......”

    很遗憾,段钰摇摇头:“常言道‘民不与官斗’,现在这个世道,有钱不算什么,有权才能横行霸道。你看楼家多有钱,还不是说封就封?”

    “这也是现如今那些但凡有些产业的大商户都争破了头想借官威的原因。做生意,有没有‘权’护着,完全是两种境遇。”

    “哦......”楼雪蓉的情绪肉眼可见地低落,“是我太无知了......”

    “你不无知。”段钰给她的额头抹上药,清凉的触感一下子缓解了额头上火辣辣的疼痛。

    “我先前就同你哥哥说过,你很有经商的脑筋,只不过你哥哥将你保护得太好了,导致你在人情世故上有所缺失而已。这不碍事,你还年轻,将来若是成长起来,一定也能经营起自己的产业。”

    “至于现在,不就是一万两白银吗?咱们也不是拿不出来,给他便是,不过......”说到这里,段钰突然福至心灵,明白了楼雪洲先前在京郊置办了一处房产,但坚持要记在她名下的缘由。

    那处房产的房契现在还在她这里,地段偏僻得很,完全没有添置的必要。她原先还疑惑楼雪洲为何要买这么一处地方,现在看来,他应该是早就想好后路了。

    确切的说,是给他的妹妹想好后路了。

    段钰语速有些快:“蓉蓉,我同你说,这件事我不好明面上插手,所以待会儿可能还得委屈你装作被赶出段家的样子。但是你哥哥在京郊给你留了一处房产,你先过去,那一万两白银我在晚上找人送过去,如何?”

    “好。”楼雪蓉点头,“我听你和哥哥的。”

    “嗯。饿了没,正好,你先吃点东西。”段钰安抚好人,回了自己的屋子,打开放在床头的一个小箱子的锁,拿出里面的房契。

    再回来时,正看到楼雪蓉狼吞虎咽,面前已经空了两个盘子。

    看到她回来,楼雪蓉不好意思地笑笑,放下手中的筷子。

    段钰却像什么都没看到似的,神色如常:“没事,饿了就接着吃,受到如此大的惊吓还不能安慰一下自己了?”

    楼雪蓉这才又拿起筷子,不过动作慢下许多;段钰也不急,等她吃饱了才将房契推到她面前:“来,记住这个地方。”

    多亏了从小记账本练出的记忆力,瞟过两眼,楼雪蓉就表示自己记住了。

    说是要演戏,但是连台词都没有。

    对于路过的看热闹的人来说,就是楼家大小姐敲开了段家的大门,没多久,大门“砰”地一声打开,段家的一个家仆一把把楼家的大小姐推出门来,然后“砰”地一声砸上大门。

    而楼家大小姐跌坐在门外,愤愤地盯着段家大门,然后离去。

    楼雪蓉在拿到这个剧本的时候问过段钰:“不说话的话,他们能理解我们的意思吗?”

    段钰回道:“放心吧,凭他们的想象,这一点儿就够他们传的了,再说话反而刻意。”

    楼雪蓉走在大街上,暗自观察着那些驻足看热闹的人一脸八卦的狂热,心道果然,段钰姐姐说的果然是对的。

    走了将近两个时辰,脚磨得生疼,才终于到了地方。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这屋子不知道坐落在哪座荒山野岭,四周看不见人影,只有树的黑影迎着朦胧的月光摇摇晃晃。风掠过树林,发出“呜呜”的声响,宛如野兽的哭嚎。

    屋里的设施还算完善,桌椅、床铺、被褥、柜子等都有。

    楼雪蓉掏出火折子,点燃火炉,整个人瘫在床上,困得眼皮直打架。

    方才急着赶路的时候没留意,现在放松下来,这地方真有种诡异的惊悚。

    尤其是打进屋内墙壁的树影,随着火炉内红光的摇曳扭来扭去,配合着屋外的风声,不出意外的,让楼雪蓉做了噩梦。

    梦里,总有一些看不清实体的影子在追她和楼雪洲。他们一路逃窜,逃到一片树林里,又被莫名其妙出现的断崖挡住了去路。

    正在两人一筹莫展之际,楼雪洲突然将她抱起甩到断崖对面,脱离了危险的她连忙转身看,身后的鬼影已经追来。

    这时,他们方才经过的树林里的树突然活了过来,呼啸着将楼雪洲推下悬崖.......

    “呼!”楼雪蓉猛地坐起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心脏“砰砰砰”地跳,仿佛要跳出胸膛一般。

    她扭头去看,火炉已经灭了。

    她裹好被子缩在墙角,脑袋困到麻木,但一时半会儿也不敢再睡。

    突然,屋子的木门传来细细簌簌的声响,吓得她裹着被子就滚到柜子后。

    大门被推开,门口站立的人逆着光,她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黑影。

    “蓉蓉?”门口的人唤道。

    这个声音......婉婉姐?楼雪蓉喜极,连忙从柜子后跑出来:“婉婉姐!”

    类婉婉看着突然冲出来的人愣了一下,随后笑道:“意识不错啊,还知道躲起来。”

    她冲身后点点头:“人在里面,很安全,把箱子抬进来吧。”

    随着这句话,她的身后又走出来十几个壮汉,挑着五六个大箱子进屋。走在最后的人掀起其中一个箱子,白花花的银两在月光下反射着银白色的光。

    他对着楼雪蓉行礼:“楼小姐,一万两白银我们送来了。”

    “这附近已经派人提前勘探过了,确认是安全的。家主交代,这屋内人太多容易引人注目,所以只能留两三个人守夜,我们就先回去复命了。”

    “嗯。”见到这么多鲜活的人,楼雪蓉惧怕的情绪也好上许多,“替我谢过段姐姐,另外,这些钱,我将来会还的。”

    “是。”那人点了两个人守在门外,召集其他人就要离开。

    “欸,对了。”楼雪蓉看向类婉婉,“婉婉姐你......”

    类婉婉像是猜到她要问什么,直接道:“我不走。”

    “好啊!”楼雪蓉欢呼出声。

    外面留两个人轮流值夜,剩下的人回去复命,类婉婉重新把火炉点上,和楼雪蓉两人围炉而坐。

    估计今晚是不用再睡了,楼雪蓉问道:“婉婉姐,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啊?你不是离开了吗?”

    “我只是离开了将军府而已,但人还在京城。”火光映在人脸上,暖烘烘的,“听说楼家出了事,我怕你自己一个人不太安全,一边向人打听着一边找你。结果还没找到你,我先被段家主找到了,她兴许知道你一个人会情绪不好,就拜托我把白银送来,顺便来陪陪你。”

    “这就听说了?”楼雪蓉一脸惊诧,“这可还不出一天啊!”

    类婉婉倒是习以为常:“嗐,流言可比鸟飞得快多了。鸟都能在一个时辰之内飞遍京城,流言怎么就不行?”

    “来的路上,我还听说。”不知道想起什么,她突然弯起腰大笑,说出来的话也被笑声隔得断断续续的,“说段家主早就和楼公子……哈哈……情投意合,最早还是在楼公子的帮助下才得到家主的位置。”

    “但是……段家壮大了之后……哈哈……开始觊觎楼家的地位,于是段家主撺掇楼公子经营些……违反律法的生意,然后……哈哈哈……反手就报官了……最后在楼家小姐上门寻求帮助的时候……还把人乱棍打了出来,哎哟那个惨嘞……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类婉婉笑得肚子痛,楼雪蓉听得一脸黑线,“什么靠我哥哥,段姐姐家主的位置是明明靠她自己拿的,生意也是自己经营的。还有什么算计我们?段姐姐怎么可能是这种人?”

    “哎呀正常,这种话每日多了去了,大多也就当个乐子听,全当真得气死。”

    “那也不能这么乱说吧......”楼雪蓉小声嘟囔道。

    莫云乐终于抄完一天的书,揉揉酸痛的手腕,瞄了眼外面围起一圈的人影,就准备上床休息。

    莫湛阳最后也没为难她必须要去柴房,但仍旧在她屋外围了一圈护院,禁止她出门,其实也就是换了个地方软禁而已。

    躺在床上,莫云乐却再次陷入失眠。从出嫁以来的事情像走马灯一样回放:商会、探亲、上元节、边疆、还有那次战争自己与哈曼周旋......

    不对,哈曼!她猛地坐起,想起哈曼说过的一句话。

    “哼!他们现在城内的兵力肯定不足一万,赵锦城和林栖都不在,就凭这个只会故弄玄虚的人,拿着这么厉害的武器又如何?我们上!今天务必攻下雁回关”

    知道赵锦城不在尚可理解,但是哈曼是怎么知道林栖不在的?

    林栖可是由军机处下的调兵令调走的。

    军机处......

    细思极恐,不知不觉间,莫云乐的后背已经沁出一层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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