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向前看
下课后，顾祐佳瞅准机会，坐到李之悦前桌的椅子上。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道：“你刚才没被影响到吧！”
李之悦在埋头写习题，闻言笔没停，短暂抬了一下头，又低下去，声音低闷：“没。”
顾祐佳看到李之悦脸色如常，埋头写数学习题，哪有人一分班就写这些的啊。她提醒道：“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了。”
李之悦握笔的手稍顿，认真看了顾祐佳一眼，轻声说道：“没事。”
顾祐佳还想劝，忽然瞥见宋一辰看着他们这里，英气的眉毛一挑，怼道：“你看什么。”
宋一辰只是想上厕所，并没有故意去看两人说话，只是顾祐佳嗓门有点大，他听到了一点儿，下意识看过来，然后就被她怼了。
宋一辰看对方是女生，转过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被宋一辰无视了，顾祐佳忍着的火冒了出来。站起来，她还要说宋一辰怎么就趁自己不在，占了这个位子。
就被李之悦拉住了手，用眼神制止了她的行为。
李之悦请求的看着顾祐佳说道：“我们去上厕所吧！”
顾祐佳看着李之悦状态很不对劲，不知道是分班还是以前的，也就没有过多纠缠。换了个班后，她能感觉到，似乎李之悦还是没能走出来。
两人手挽在一起，路上一句话都没说，顾祐佳在心里腹诽了一遍，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女厕所门都敞开着，并没有人上厕所。李之悦走到最里面那个隔间，回头看着门口的顾祐佳说了一句：“你要上厕所吗？”
顾祐佳说不用，她站在门口。看这里面没外人，实在没忍住吐槽：“他怎么脸皮就那么厚呢！”
李之悦听到了，也知道她说的是谁。她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顾祐佳想到宋一辰的模样，胡子都不刮，邋里邋遢的，她很嫌弃对着里面的人提醒道：“悦悦，你离你那同桌远点，我看他，感觉很邋遢。”
接着她又补了一句：“一副大叔的长相，肯定不怀好意。”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李之悦走出来。干净的脸上情绪很淡，她冲着顾祐佳点点头。洗完手后，两人在走廊上站了一会儿。
初秋的季节，下面的小花园里郁郁葱葱的，完全看不出秋天的味道。
顾祐佳以为李之悦听进去了的。
上课铃声响起，她同顾祐佳走进教室。回到座位上，发现宋一辰没有回来。李之悦抬头不经意看了一眼黑板，发现最右边写着今天的最新排的课程表，她都还没注意。
看到等下的语文课，她从桌肚拿出课本，发现书好像还没有发。
她怔愣了片刻。随后拿出一个本子，抬起头的时候才注意到旁边站着的一个人。他没叫她。
李之悦忙起身给他让位。
宋一辰一言不发的坐了进去，似乎是被刚才顾祐佳的话气到了。
李之悦心里有点愧疚，顾祐佳的话总归是为自己好，她才没有去评判，也没有去制止。
但心里总会过意不去，她觉得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趁着老师还没有来的功夫，李之悦往宋一辰那边瞟了一眼，然后愣住。
宋一辰在朝着桌子上面放书，有用的，没用的，高一的课本都被他拿了出来。李之悦看到了一本高一时期的英语书。那本书很新，似乎没怎么动过，被宋一辰摆到最上面。好像也没怎么影响到。
宋一辰把书整齐码放到桌子边缘，刚好能挡老师站在讲台的看过来视线。
弄好后，宋一辰把手机拿出来测试了一下效果，感觉还行，李之悦这边他没挡，那样就太明显了。
他看着两人桌子的相交的那条缝隙，总觉得那里该放点什么好，但他又没有文具盒。
视线移过去，他突然看见了李之悦的脸，她正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
李之悦脸上一僵，眼睛不由得移开，想到自己该跟他说的话：“你看下墙，那里很脏。”
墙？宋一辰疑惑的看过去。
墙上鼻涕，鼻屎什么的，粘满了，他吓了一跳。
想到自己刚才靠了差不多一节课，他赶紧把座位弄的离那边远了点。
再转回头，李之悦已经安静的坐好，好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才意识到，为什么他们两人不坐这个位置，他转头又看了一眼，这样谁坐啊！
宋一辰打了一个冷颤，这样搞的人也怪恶心的。
两人的椅子被迫挨近了一些，李之悦听到了宋一辰轻声说的谢谢。她想到宋一辰刚才的反应，不由得抿嘴轻笑。
语文老师还没有来，班上声音越来越大，隐隐有昏天暗地的趋势。
谁都没有注意到喻孟华来了，他站在教室后门，大声吼了一句：“干嘛！炒菜呢！”
声音一瞬间止住了。
“所有的男生去一楼搬书。”交代了一句，瞬间又闪身走人了。
班上的人都被吓了一跳，谁都没想到喻孟华声音穿透力这么强。等了一会儿，几个后排靠窗的男同学从窗口眺望喻孟华，发现他真走了。
然后声音又开始燥起来。男同学在座位上，互相张望着，谁都没有先响应喻孟华搬书的话。
刚到这个班级，都是一盘散沙的状态，都在等着谁带头。或者说，都在结群，找熟人，甚至曾经同过班并不熟悉的人。
最前排靠中间的位置，一位女生站起来，大声说：“你们男同学不动吗？那我们女生去了哟。”
这一句话，像是落进湖水里的石子，男同学瞬间有了动作。
宋一辰有过几次起身的动作，看没人动，他就观望着。听到伍瑶的话，他也就顺势站起来。
李之悦也已经给他让开了位置。
一楼走廊上，运书的车旁，成捆摆放着高二的新书，有的已经拆开。两个老师站在那里维持秩序，另一个拿着本子登记。
站在一旁的是各班级的人。来的早的，已经在往楼梯上搬书了。
宋一辰刚下来，发现人挺多，还没轮到自己班。
而自己的班的人下来后已经四散而开了，守在搬书点的人没有一个。
他往楼梯看去，没想到伍瑶也跟着下来了。
伍瑶刚好看过来，那双眼尾上挑的眼睛仿佛在问，“你们没搬书吗？”
宋一辰等她下来后，说道：“还没到我们。”
伍瑶点点头，走向老师那里。询问老师还有几个班。宋一辰也没人能聊，就跟着伍瑶一起。从老师那里，得知还有三个班。
等了大概十来分钟。负责登记的老师才问两人：“你们班多少人。”
宋一辰思考了一下，发现根本不知道。
伍瑶答道：“我们班有四十九人。”
“没记错吧！你们班怎么那么多人。”那老师强调道。
伍瑶回忆了一下，说道：“是四十九人。”
“那好，你打个勾，签个名字。”伍瑶写完后，朝着聚集最多的那一块区域，喊了声：“九班的，都来搬书了。”
而后又朝着宋一辰说：“你跟我一起数。”
宋一辰点头示意。幸好有伍瑶，不然搬书的人不知道人数，指不定要被别班笑话。
数完一类，那老师就在后面划个勾。
忙完下来，就只剩下几十本书。两人分了一下。宋一辰搬着书，跟伍瑶一起上楼。
不知道是谁喊了声，“周晟（cheng）来了。”宋一辰下意识往上看去，果然是年级第一周晟。
“早就说了，周晟会来搬书，你还不信。”两个女生站在楼梯间说着。
下一秒伍瑶的手抖了一下，一本书从她怀里落在了楼梯上。周晟捡起来，放到她怀里。伍瑶转过身，居高临下跟他说了一句谢谢。
周晟笑着摆手。
伍瑶还以微笑。转过身来，继续迈着的步子，看着上方的宋一辰忽然一怔。
宋一辰若无其事的往上走。周晟，校草加学霸。谁都有在这个年纪动心的可能。他刚才看出了伍瑶的存心。
无所谓，反正不关他的事。
回到班上，喻孟华已经在组织人发书了。宋一辰把书放到讲台上，喻孟华说道：“幸苦了。”
宋一辰摇摇头，朝着座位走。
伍瑶在后脚就跟了上来，她跟喻孟华说后面已经没有了。喻孟华关切的说道：“辛苦了，一个女孩子。”
伍瑶笑着，撩撩头发说：“没事，老师。我也是这个班级的一员。”
她和老师的话，宋一辰并没有听到。
宋一辰正走向自己的座位，一头很高的马尾很吸眼球。
李之悦在给新书写上名字，马尾很高，垂着头，流海遮住了光洁的额头，也挡住了她的视线。宋一辰脚步很轻，走到她身边的时候，李之悦并没有发觉。
宋一辰居高临下的看她写完名字。清秀的字体，很好看。
等到李之悦写完名字，宋一辰抬起手打算敲一下她的桌子。没想到李之悦瞬间抬头，额前的流海贴回脸颊，把她的脸裹住，然后额头的流海，像江河分流那样，有条不紊的分开。
最终回到宋一辰初见的模样。
浅月似的眼眸，一下子睁大，瞳仁黑的明亮，眼睑分明。
两人视线一触即开，李之悦忙起身给宋一辰让位。宋一辰也赶忙朝旁边挪了一小步。
不过还是慢了一步，李之悦的脚擦到了宋一辰的裤腿，在蓝底的裤脚上留下了一丝痕迹。
两人都没有发觉。
宋一辰回到座位后，后之后觉的补上了句谢谢。李之悦刚要回不用客气。
喻孟华在讲台上，大声喊着安静。李之悦稍微思考了下，觉得没必要。
“书都拿到了吧！一共十八本书，加十本作业本。你们看看有没有少的。”喻孟华强调了两遍。
宋一辰这才注意到自己的书本，竟然是分大小整齐的摆放着的。
他前后看了一眼，书摆放的都层次不齐。难道！
李之悦的书整齐码在左上角，层次分明。
似是知道宋一辰会询问自己，她看了一眼宋一辰的书，说道：“你不在，我就帮你摆整齐了。”
等了一会儿，也没见宋一辰说谢谢。李之悦继续写剩下的名字去了。
宋一辰听到李之悦的话后，谢谢两个字已经在提到嘴尖，最后不知反而说不出口了。
看着李之悦的侧颜一秒，他在心底里真诚的说了句谢谢。
以往宋一辰的同桌都是男生，干什么也都大手大脚的，毫无分寸，怎么舒服怎么来。有的高一课本，宋一辰连名字都懒得写，反正又不学，丢了也就丢了。
他也从没有体会到那种别人认真对待的感觉。真的体会到，反而一些礼貌的话也说不出口。
宋一辰双手捧着厚厚的十七本书，加上十本本子，第一次有了认真写完名字的念头。
宋一辰的字说不上好看，认真写完每一个字，规规矩矩的倒也方正。
写到半途，最后一本书也传到手里。宋一辰数了一下，刚好十八本。
班上最后一排的同学已经出现“缺斤少两”的情况。这也怪不得他和伍瑶，那么大的基数，存在误差很正常。
最后是喻孟华让伍瑶登记好了缺书的名单，让她下去问问，还有没有剩余。
伍瑶走后，喻孟华又开始了长篇大论。宋一辰对于这些话早已经免疫。
无非是高二，新开始，新目标之类的。
相反的李之悦听的倒是认真，她觉得喻孟华说的：“高一好的坏的都已经过去了，你们现在都算重新开始，要有百折不挠的气概。”很有道理。
她在心里不断给自己祈祷，已经过去了，要向前看。